《我QWQ》七月闻蝉

5、东渡

　　越靠近帝都越是平静，李行善抱着他的小马一开始还不肯松手，这么几天过去都有了感情。但在宋青衡与小马之间选一个，他又抱住了宋青衡。
　　宋青衡问为什么，李行善想了想道：“你比小马活的长。”
　　宋青衡难得笑笑，收回了搁在他肩膀上的手，他的眼眸像是纯粹的黑曜石，又像是清澈的琉璃，看向李行善时是春日的煦风，让李行善心神一荡，不自觉松手抱住他的手臂。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而不是短短的十几年。”李行善说，情不自禁冒出一句煽情的话来，
　　宋青衡默默他的腰，笑道：“胖了。”
　　李行善：“.……”
　　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一句我也是才对。
　　自从跟了宋青衡，他的伙食改善了，个子开始拔高，这会子虽然没有宋青衡高，但他以为好好调养还是有可能的。
　　两人一马，过了小山丘出城就能见到那一片的枫树。满山红叶像是一把灼热的火焰，照亮他的前路，填满心房，李行善高兴的想哭，但是他后面是宋青衡，他于是就闭上眼。
　　天青云淡，鸿雁高飞，来往的孤帆飘荡在辽阔的江面上，清风吹衣，城郭渐渐在地平线上小成一个点，
　　自从跟了宋青衡后他就没挑过食，宋青衡掀起衣服看到他凸出的锁骨很刺眼，自此李行善就没怎么吃过青菜。这日黄昏两人入了京畿的一家小饭馆，几只飞鸟停在枝丫上，老板很有情调，满院子的野菊花，篱笆围着，来往的客商不多，夕阳昏黄的光线落在门槛上，宋青衡要了一杯酒。
　　李行善惴惴不安看他，听说喝酒了以后都要干点什么才好。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杯沿，喉结滚动，眼睫浓密，落下的一线阴影加深了眼里的幽邃，宋青衡只是喝酒，眼神干干净净，倒是李行善渐渐有些迷醉了。他觉得不干点什么对不起这个好时机，好地方。
　　入了夜，李行善先栽倒在床上，他喝多了，思绪进了混沌之中，朦胧中见人向他走来，他开心笑了，眼帘垂下，黑暗似潮水，吞噬了这一方天地。
　　伫立在床前许久的人眼眸微闪，宋青衡露出一抹苦笑。得到就会有失去，他过去想的是亡国之恨，于是一心想要复国，如今为人效命，始知，微不足道又是怎么写。

　　后来宋青衡人从屋里出去，第二日天才回来他也不知道。
　　宋青衡脱下大氅，半透明的光线照在他的眉眼上，李行善见他的眼底是一片青黑，两个人对坐，他在床上，而宋青衡在交椅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叩扶手。清晨空气清新，明明好多话要说，但都化作了沉默，相视一笑。
　　“宋青衡，如果你天天对我笑，我死也甘心。”李行善绞尽脑汁，在床上滚了一圈，声音轻快道。
　　“好。”宋青衡头微微低下来一些，轮廓线条柔美，发丝被撩开，他看向窗外官道通向帝都的方向。如今车马渐多，占地甚广的都城坐落在九莲山下，九峰高耸，日光微黄，远远依稀还能瞧山中的庙宇金顶。
　　“过不久我会离开大燕，坐船去扶桑。”宋青衡道。
　　李行善一愣：“去扶桑？”
　　宋青衡道：“去扶桑，远离中土是非，夜里得了消息，怕是有宫变，届时难脱身，我追随陛下，现今朝事冗杂，陛下能力有限，藩王野心如蔓草，乱世里人命是草芥，我虽为官员，身不由己之事太多，到时候顾的得你。”
　　说到这里宋青衡笑笑：“我带你走。”
　　这就意味着他要辞官，李行善不知道他身上背负了什么，他心里想的很简单如此自然是点头答应。
　　谢晚愁得知这个消息时两个人都在泉州的船上了，辞官的折子递上去积了灰，他索性就不再等，变卖了宅子去海边港口。
　　谢晚愁为着国事忙的焦头烂额，忍不住与苏明秋抱怨一番：“这人撂担子还挺快的。”
　　苏陟修淡淡瞟过他一眼，一边忙着整理手头上的奏折一边道：“你也可以试试。”
　　谢晚愁不说话了，他试试，他老丈人要给他说教一番，他的好朋友要怀疑他一番，皇上要去找他入宫喝茶。
　　“你知道宋青衡去哪了吗？”谢晚愁问。
　　“海上瀛洲。”
　　“那很远啊，他是不打算回来了。”
　　“或许吧。”苏陟修敷衍道。
　　这后来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宋青衡了。
　　因为他回来与否，无人关心，无人记得了。
　　那艘船东渡扶桑，离开中原的时候宋青衡牵着李行善的手。恰逢是月冷星寒，山野寂静时刻，船上挂了帆，他最后深深望了一眼。
　　李行善问：“你有么有什么留恋的？”
　　宋青衡想了想，他亡了的国，藏在山林深处的陵墓，硝烟弥漫的战场，包裹里的玉玺，身边的人。
　　“没有了。”
　　玉玺落入水里，慢慢沉了下去。
　　李行善靠着他的肩头，宋青衡一笑。
　　如此后话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