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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四、生日宴会 ...

  •   亦新语录十四:生日在鬼节的人,是最幸福的,不信?不信你去问我弟!

      涵清十一年,太子殿下十三岁,亦新公主十三岁。

      这是太子成为太子的第一个生日,所以会格外隆重。

      他们的生日是在最炎热的夏天,所以公主怕热,难怪怕热了,生下来就热个半死,能不烦躁么?亦新坐在窗台上乘凉,恨不能整个身子都趴在冰凉的大理石上,像小狗般伸出舌头才好。

      窗外一个又蹿高一个脑袋的家伙,好奇地看着他姐,“姐,你为什么不让冰库送点冰呢?何苦这么苦自己?”

      什么,冰?亦新的脑袋一下子好使起来,天啊,她真是个猪头,居然忘记冰库了!她腾地坐起,高叫:“四喜丸子!”

      太子殿下捂着耳朵躲进了自己的房间,看来内务库又要倒霉了。哦,殿下你好像一点自责都没有啊,你还不知道你姐那脾气,你现在告诉她,不就等于亲自折腾内务库么?

      话说这日,七月十五日,骄阳似火,烈焰当空。按说这日是鬼节,作为生日实在不怎么样,可皇帝陛下却不是这样想的,想当年他就是这天认识他那最美丽最可爱的爱妃的呀,后来爱妃又在这日给他生了对最美丽最漂亮的宝贝,他作为亲爹能不高兴么?

      所以皇帝陛下决定在太子成为太子后的第一个生日,大办特办,庆祝他宝贝儿女的诞生。

      亦新公主又开始坐地了,因为礼物太多,她不得不坐在地上一件件挑拣,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看东西的眼光也随着升级了。她的礼物,是她的,她弟的礼物?哦,当然也是她的,除了必要的赏赐人和用的,所有她弟的宝贝她几乎都搬到自己的屋了,后来实在放不下,才忍痛还了一些给她弟。这次生日既然如此盛大,礼物当然是一车一车的了。她弟的礼物虽然她不是很觊觎,但没办法,她弟疼她,都先送到她这里给她挑选一遍,才搬回去。哦,她弟躺在凉椅上,歪着身子,随意拈着本书,鄙视地看着他姐两眼放光地挑拣着,姐,我不先送你这里行么?就算我藏得再好,迟早也会被你翻出来的啊?就算父皇那么宝贝的东西,你不也都打开看了么?何况我?所以还是先装大度的好。

      且说这一日,皇宫那个热闹啊,虚华啊,奢侈得让人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亦新公主刚开始是有这么点想法的,但一转眼,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生日为什么都说是太子殿下寿辰?我呢,我堂堂亦新公主什么时候成为小数点了?一切公文贺册大篇写着太子殿下怎么怎么着,后面一点点半句话带一句公主吉祥!吉祥个屁,什么时候那小鬼竟成老大了?老天,你怎么不劈那个讨厌的小鬼?所以,愤恨地想通之后,亦新公主就开始诅咒这奢侈是浪费,是糜烂,是腐败,是拿人民的血汗钱挥霍的人民公敌……

      正当公主美丽高贵的公主殿下在大义凛然地诅咒这个万恶社会的时候,舒眉英姿飒爽地进来了,顶着一脑门子汗,一进门就嚷着要脱掉身上那繁华隆重的盛装,公主殿下怒目圆睁地看着那女人自来熟地扒下那身孔雀装后只留下贴身的单衫,胡乱抓把扇子哼哧哼哧地摇着。

      舒眉摇了半响,终于发现这个宫殿根本不用摇扇子,凉快的就跟天堂一样!侧眉敛眼,才发现我们高贵的公主殿下正恶狠狠地看着她同时脆生生地咬着一个硕大的苹果!舒眉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迅速站起,行了一个严谨规矩的宫礼,“参见公主殿下!”

      阴恻恻的笑声响起,“你是不是也是来参加太子殿下的寿辰的?”

      舒眉低眉平息温顺的跟个小媳妇,舒眉自小就是个观察力极强心眼极深的家伙,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正在放火药包,搞不好一点就会炸到自己身上,想了想,这个问题没有陷阱,点头,“是!”

      “啊!”咚一声,苹果飞向门口某个方向,世界颠覆了,舒眉捂着胸口,幸好自己没站门口。

      只是你没站门口,总会有人站门口,当太子殿下捂着脑门龇牙咧嘴地闯进来时,舒眉第一次觉得自己来这里似乎错了。

      战争爆发,太子殿下横眉斜眼地摇着他姐的脖子,“裴亦新你疯了?我今天还怎么见人?”他姐忘记了,打她弟有一个底线,就是绝对不能打脖子以上的地方,不然她弟会很生气很抓狂很疯狂。

      “见你个大头鬼!你这个小鬼,大头包!”他姐不甘示弱,拳打脚踢,最后连口水都抹在她弟新制的华丽的衣衫上。

      然后世界清净了,姐弟俩都折腾累了,对坐在地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她弟挑眉,“说,你又发什么疯?”

      他姐亦挑眉,“哼!没有自知之明!”

      她弟咬唇,“我好像没得罪你吧?礼物不都让你先挑的,衣服也是你先挑的料子,还有首饰金银,不都是最好的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姐抬头望天花板,鼻孔里出气。“我觉得我被抛弃了。”半响,幽怨的声音。

      她弟默然,眼睛里慢慢多出些东西,斟酌着语气,“你是因为那些礼单的贺辞?”果然是住在一起多年的兄弟,一点就通,无奈地笑:“姐,你越来越像小孩子了。那些谄媚之语,你理他干什么?不过都是形式!”

      “我一直认为自己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但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变成了沾光的。你说可气不可气?你该揍不该揍?”我姐愤然,美目喷火。

      她弟低头,承受火灾,“那现在你应该出气了吧?你看我的额头!”她弟指着已经鼓起一个小脑袋的额头,红肿一点,衬在洁白的额头上,份外光彩夺目。

      他姐看着那漂亮的脸孔上一点小插曲,气消了,笑起来,花枝乱颤。

      姐弟俩视线相撞,笑。舒眉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平复了,也笑。

      姐弟俩视线同时转向傻笑的舒眉身上,同时问:“你怎么在这里?”

      舒眉想大哭,我早就在这里啊?

      太子殿下优雅地起身,弹了弹皱巴巴的衣服,“我去换衣服,你也快点,时候也差不多了。”然后华丽地转身。

      门口,光影交错的地方,一百八十度优雅转身,皱眉,“女孩子应该知书端庄,不要随便脱衣服!”

      舒眉觉得自己差点就吐血了,什么叫随便脱衣服?

      他姐亦懒洋洋地起身,补充,“我弟的意思是说,女人不可以在女人面前随便脱衣服,要脱衣服也要去男人房间脱。”

      舒眉觉得自己吐血了。

      当风流俊逸华贵沉稳的太子殿下和美丽大方高贵典雅的亦新公主迈着优雅的步伐进入宴会现场听雨阁的时候,会场寂静了数秒钟,然后是一片惊嘘声和赞美声,那场景叫一个惊艳和热闹。舒眉站在母亲身边,抹了把额头的汗,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没跟他们一起进来,不然衬得自己更像只随便脱衣服的丑鸭子。哦,我什么时候随便脱衣服了?舒眉懊恼地咬牙,突然头顶飞来道异样的寒光,抬眸处,太子殿下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正凉凉地从她头顶飞过,似乎根本就没瞅她,只她心里清楚,刚才那人绝对恶狠狠地瞅了她一眼,那是什么意思?迷惑众生的面孔,优雅和贵的笑容,尊贵敬仰的身份,哦,看那些贵妇谄媚的嘴脸和她们那各自斗彩争艳的闺女就知道,祸害人间的妖怪来了。只有她见过,那妖怪背后的真实面目,是警告么?看着那张妖怪的脸上高高隆起的小苹果,舒眉觉得心情突然就好了,回了一个温柔万分的笑容,一向在外人面前沉稳机智的太子殿下心咚地跳了一下,再恶狠狠地瞪回一眼,这女子长成那样,居然还敢嚣张?

      眉来眼去间,一向对她弟的行动倍感兴趣的亦新公主猛然发现了这个有趣的现场放电,激动啊,感动啊,她弟对女人有兴趣了。哦,那女人怎么那么眼熟?再细看,天啊,是刚才在她殿里乱脱衣服的不像女人的女人啊,原来她弟好这口。以后给他找女人,就找爱脱衣服的!亦新公主心底打定注意,笑得更灿烂了。正在做眼神斗争的太子殿下,忽然发觉身边凉飕飕的,眼角处,他姐笑得格外灿烂,殿下突然就没有心情了,觉得这个生日果然像他姐说的那样,奢华的让人生气!

      撩人的舞蹈,动人的音乐,喧闹的宴会,处处洋溢着好风情。姐弟俩笑歪了嘴,享受着那听了几百遍的恭维。亦新不雅地打了个哈欠,眼睛不小心又看见琴女官恶狠狠的目光,忙拿娟子放在嘴边掩饰过去了。

      她弟被人追着敬酒去了,父皇正笑呵呵地看着他心爱的韩贤妃(韩婕妤升官了)鼓起的肚子,讨论着是个女儿叫什么名字。亦新公主看着韩妃勉强的笑容,就知道他爹错了,讨怀孕的老婆欢心时,绝对是不可以说“生个公主叫什么叫什么的话题”的。这几年他爹勤勉政事,给她也不过多找了三四个后母,也只添了一个弟弟舒婕妤生的裴渐汀而已。宫里多年没有新人了,这会贤妃怀孕,他爹很高兴,所以升了韩婕妤的官,但他爹似乎喜欢她这个女儿习惯了,导致审美观有点歪曲,一直认为韩妃一定会再给他生个美丽的公主。他爹肯定忘记了,他有四个闺女三个儿子,按平衡定律,他爹应该再添一个儿子的好。

      当然这都不是亦新公主应该操心的问题,她无聊地找啊找终于在人群里找到那只爱脱衣服的孔雀,她向她眨眼,她居然装没看见,气死了,警告地再眨眼,她便提着衣服优雅地更衣去了。她知道孔雀肯定要跟来的,孔雀虽然长得英气勃勃,但心思绝对不能小觑。

      更衣房,公主优雅地扶着肩,直勾勾地看着舒眉,看得舒眉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才幽幽开口,“你什么时候跟我弟有一腿了?”

      舒眉扬眉瞪眼,冤枉啊!公主你有没有看见外面在下雪?“公主,您多想了,我根本不认识太子殿下啊!”

      睁眼睛说瞎话,记得你七岁就认识太子殿下了吧?同窗快四年,居然不认识?但是公主似乎也忘记这件事了,点头,“也是,你长得这么寒碜,我弟怎么会看上你呢?”公主,有时候实话很伤人的。

      舒眉脸都绿了,她长得难道就这样难看?虽然她长得浓眉大眼,但别人都说那是英姿飒爽好不好?

      公主心情不错,“你也别太伤心,你要真看上我弟,我会帮你说好话的,到时候大老婆当不上,小老婆总可以凑合。”

      舒眉的脸黄了,什么都跟什么啊!都带着哭腔了,“公主,您……”

      “哎呀呀,大家都是朋友,一点小事,怎么就激动的哭了?”公主大度地拍着舒眉的肩膀,“以后一家人,大家别客气!”

      舒眉的脸紫了,正要咬牙切齿,只听外面一阵环佩叮咚,只有咽下口气。

      “格格”一声轻笑,甜甜柔柔的声音,“圆圆,我看你一直都在看太子殿下呢。”

      亦新公主和舒眉对视一眼,默契地向换衣架后躲了去,互看一眼,不做声。偷听居然成了习惯,果然是一家人,基因都一样!

      “公主,别胡说!”骄傲的略带冷淡的声音,不过此时含着春意。

      “我才没胡说呢,你那点心事我还不知道?以前在学堂……呜呜……”似被另一个捂住嘴了。

      “小心些,说不一定有人在里面呢。”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进来了。

      娇柔的声音,“圆圆,就你小心,哪里有人呢。这会大家都在那看燕国舞娘的雁阵舞呢。”

      “你还说呢,你妹妹不是不见了么?”高圆圆的声音。

      凝雪公主鼻孔里哼出一声,“她啊,天天疯疯癫癫的,就知道追着表哥跑,真不害臊!”

      高圆圆巧笑,“也是,亦新公主也真粗鲁,你表哥怎么会看上她呢?也幸亏太子殿下修养好,能容忍她。”

      “是啊是啊,天下的男子哪个能和我太子弟弟比呢?”凝雪挂着鼻子笑,高圆圆的脸更红了。

      “舒平啊,难道也比不上?”

      “呀呀,你真坏!”

      ……

      一会轻笑细语后,两个女孩终于携手走了。舒眉紧张地看着亦新公主,生怕她发飙,而亦新公主却咧嘴毫不在乎地笑,“走!”

      一路上舒眉总觉得不对劲,终于拉着亦新公主的袖子,“公主,你要生气就骂两句啊,千万不要往心里放。”

      亦新诧异地看舒眉,“什么时候你也学得这样婆婆妈妈的了?嘴在别人身上,人家爱说什么是人家的自由,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顺着鹅卵石的小路,两个女子盲目地向前走着,舒眉放下心,看着亦新的神情,知道她并没有说的那样轻松,“你要真的能不在乎就好了。”

      慢慢两个人走到水清池边,清冷的月亮弯弯地挂在天上,一阵风,挟着夏日的热气如浪般扑来,亦新烦躁地扯扯衣领,“其实皇宫住久了,忍耐力不比寻常的好。我知道他们都怎么背后说我,可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舒眉。”

      舒眉点头,“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第一次我在树下看见你那冷冷的眼神,就知道你远比其他人懂得,所以这也是我这些年只跟你最好的原因。这里是皇宫,我虽然有时候糊涂,仗着父皇宠爱难免张狂,但是所有一切我看得都很清楚,只不过不想去想那么多而已。能装作看不见,不懂,也是幸福,不是吗,舒眉?”

      “我喜欢何莣言,你们都知道,背后嘲笑我不像个大家闺秀,没有公主的尊贵和自觉,不害臊,可我不在乎!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缝住所有人的嘴不成?再说,喜欢就是喜欢,又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

      两个女孩儿站在水边,淡淡的影子落在湖波上,相视一笑,那一刻他们的心都很宁静,因为懂得。

      往回走,舒眉的眉彻底展开,“这几年,他有没有给你写信?”

      亦新摇头,略带惆怅,“没有,或许他一直当我是个小孩子,一时兴起也不一定。”

      舒眉遥想,摇头,“不对,我觉得他对你是不同的,那次爬树我记得很清楚,我在树上看得清楚,你掉下去时,他眼底的着急。那眼神,就跟我娘担心我时一样,当时我就知道他对你是关心的。”

      “人都不是铁石心肠,我对他那么好,他怎么会不感动呢?”亦新得意地笑。

      “你知道就好!”舒眉无奈地笑。

      “那当然!”亦新摇头晃脑地拽着舒眉重新走入喧闹的生日会场,将心底的惆怅压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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