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之形x你的名字]听说声音有颜色》彼岸有马

5、Chapter5

　　13

　　夕阳下，三叶同硝子坐在河边。

　　水面映出茜色的粼光，三叶将手浸入水中，微凉的触感恰如秋日的温度，波光却未能反射到她的掌心上。

　　她收回了手，觉得自己的心情同水面一样，没有丝毫平静之兆。

　　她还在回想硝子刚才告诉她的事情。

　　三叶忍不住叹气，攥紧拳头，鼓起勇气在纸上写下问话。

　　“所以……你真的要转学了吗？”

　　虽说已经鼓起了勇气，但三叶仍是胆怯。

　　硝子缓慢地点了点头，神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她不敢看三叶的表情，也不敢猜测她此刻会是怎样的心情。

　　事实上，对于硝子来说，这个消息也着实惊讶，她也一度不敢相信母亲居然会如此猝不及防地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手脚也快得可怕。待到周六，她就要搬到东京的新家了。

　　硝子曾以为她会一直留在这个小镇。

　　小学……国中……高中……可惜止步于小学五年级的第二学期。

　　偏远的小镇糸守让她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如果没有将也惯常的捣乱的话，一定会更好。可母亲终究不喜欢这里。她从一开始就对这座乡下小村庄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对于公司将她的调动到了此处也抱怨了将近一年。

　　况且，硝子已经弄丢了六副助听器。

　　这不啻于为母亲的不满添上了薪火。

　　诚然，将也道歉了，他的母亲也填补上了所有的损失，但母亲已失去了所有就在此处的意愿。

　　她记得母亲歇斯底里地说，这里没有好人——这里的人都在等着看她们一家的笑话。

　　她想要告诉母亲，这里也有些善良的人，譬如一次次为她出头，还在雨日带她回家的三叶，以及热心辅导她功课的三叶的好朋友沙耶子。

　　但母亲不想听她的话，她也知道自己说不动母亲。

　　三叶低垂着脑袋，看上去沮丧到了极点。硝子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个罪人。她试图安慰三叶，但言语却又无用，她只能呆坐在原处，抿紧双唇，垂下的碎发遮挡住了泰半视线，无名的愧疚与悲戚占据了心间的每一个角落。

　　忽得，视线重新变得宽阔，遮挡视线的碎发被一双温暖且柔软的手捋到了耳后，三叶捏着她的脸颊，似是有些生气的样子，但眼里却满是不舍。

　　硝子一怔。

　　“我会想你的！”

　　三叶提高了声，一字一顿道。她的声音很响，借着助听器，硝子能够很清晰地听到她的言语。

　　“记得写信给我！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我一定会飞奔过来……不过东京好像离这里有点远呢……”三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还没去过东京。”

　　硝子鼻子一酸，视线顺势模糊了一瞬，但霎时间便又恢复了清明，眼前三叶的笑颜前所未有的耀眼，竟让硝子一时迷糊了。

　　她用力点头。

　　“嗯！”

　　14

　　由纸笔描绘出的思念，让相隔千里的两位女孩的心前所未有地靠近。

　　每周，自行车的车轮滚过崎岖田野的声音是三叶最喜欢的声音。

　　而对于硝子来说，每周出现在信箱中的素白色信封，是无上的期待。

　　15

　　“真想来东京呢！”三叶传来的简讯如是说，“可惜外婆不让我一个人过来，她说害怕我遇到危险。”

　　“可以带外婆一起过来。”硝子这般建议道。

　　三叶咽下最后一口仙贝，坐直了身，瞄了一眼坐在角落编绳结的外婆。

　　“从糸守到东京，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呢，我怕她会吃不消。”

　　硝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多少觉得有些可惜。她放下手机，帮结弦一起捏饭团。手上的活计告了一段落，她才发现三叶又传来了新的简讯。

　　“但我可以偷偷溜出来。”

　　句尾还加上了一个很可爱的颜表情。

　　硝子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要注意安全哦。如果你来东京的话，提前告诉我一声吧，我来接你。”

　　硝子回复道。

　　放下手机，硝子才发现结弦正趴在桌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睁大了眼，好奇地看着她，眼里满是不怀好意。

　　“你在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硝子把结弦从桌子上拉了下来，不予答复。

　　16

　　暑假临近，考试已结束，但还需再上几天课，三叶内心的乏味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果然，糸守一成不变。

　　身处东京的硝子此刻会在干些什么呢？她最近总是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

　　所幸与她有着同样心情的人不少，是以发呆的三叶就显得没有那么瞩目了。

　　大抵是看出了台下学生的心不在焉，班主任清了清嗓子，阖上教材。

　　“剩下来的时间，我们就不继续上教材上的内容了。我知道，大家都累了嘛。”

　　老师这一番话说完，台下一片欢呼。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下课。”老师推了推眼镜，故意拖长声，老谋深算般道，“否则就成教学事故了。”

　　欢呼声戛然而止，不过倒也没有演变成哀嚎一片。

　　“那咱们就随便唠叨几句吧。”老师漫不经心道，“你们已经高一了，虽然看起来离毕业还有很久，但实际上马上就要到人生的转折点了。我是不想用那些老生常谈的建议干涉你们的抉择，我只想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年轻是你们最大的优势，别害怕犯错，也别缩手缩脚谨小慎微的，这几年将是你们最后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光了——当然了，不能做坏事。

　　“所以呢，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三叶心弦猛颤，老师这句听起来轻飘飘的话，此刻落入她的耳中，却不知为何成了救赎的福音，在心间不住地回荡。

　　后来老师说了什么，她也都记不得了。她一直念着这句话，直到独自踏上了前往东京的列车。

　　美好的周日阳光，惴惴不安的激动心情，以及，被蒙在鼓里的家人。

　　三叶没有丝毫后悔或是害怕，她充满了干劲。

　　去吧，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