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之形x你的名字]听说声音有颜色》彼岸有马

6、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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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踏上东京街道的那一刻，三叶觉得自己大概真的疯了。她的恐惧感来得有些滞后，都已行至了目的地她才感到了些许后悔。说来也是奇怪，处下决心时她分明斗志昂扬，现在心中的念想终于成真，她却开始害怕起来了——有些类似近乡情怯，但明明东京并非她的家乡。

　　她站在月台，紧紧攥着手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但喧闹的人声很快就让她心中的后悔消散而尽。走在繁华街头，三叶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三叶根据手机上的导航，战战兢兢穿过天桥与人行道，走得双脚酸痛无比，终于寻到了硝子现在就读的学校。

　　她知道硝子在哪个班级，却完全不清楚教室的方位究竟在何处，况且到了学校内部，导航就没有那么管用了。凭借并不管用的直觉，三叶在教学楼内转悠了足足两圈，才终于找到了硝子所在的教室。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后门，如同小偷一般，小心翼翼地探头朝里看去，寻找硝子的身影。根本不必多费心思，匆匆一眼掠过，三叶就看到硝子了。

　　硝子同记忆中没有太大变化，肉嘟嘟的小圆脸依旧可爱，头发长了许多，更添温柔之感。她的嘴角总是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恬淡笑意。她正低头看着书，很认真的样子。

　　三叶盯着她看了许久，心脏砰砰跳得厉害。不知是否错觉，她觉得硝子的眉眼间，似乎已经没有了记忆中的那层薄薄阴霾。三叶想，一定是因为她过得足够开心，所以才不再被往日的苦楚笼罩了吧。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乎实在同时，硝子抬起头，鬼使神差地转过头，恰对上三叶的双眸。

　　三叶一时间有些尴尬。她可没有告诉过硝子，自己会来东京的事情，毕竟他自己做出决定时也是冲动到了极点。她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好了。她不停攥着衣角，觉得自己此刻简直就同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只知一味笑着。

　　她看着硝子站起身，穿过略显狭隘的课桌间隙，朝她一步一步走来。三叶有些恍惚，脑袋也眩晕得厉害，总觉得自己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梦境。

　　直至硝子握住她的双手，感触到温暖时，她才确信自己正身处现实之中。

　　18

　　重逢的喜悦大概真的不能持续太久。兴奋过后，三叶被硝子抱怨了许久。至于抱怨的理由，无外乎不打一声招呼就独自一人来了东京。还好三叶没有告诉她自己是悄悄背着外婆来东京的，否则她觉得硝子一定会念叨得更严厉些。

　　关于这一点，三叶也不准备告诉硝子。反正只要当日赶回糸守，就没有人会知道她心中的小九九了。

　　可惜东京诡异的天气让她满意如愿。

　　临近午间，天渐渐阴沉了下来，风格外大，行道树被吹得婆娑作响。三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不过寥寥几小时，暴雨便伴随狂风而来，明明三叶初至东京时，天气还是很不错的。

　　户外电视播放着台风警报，天气预报员以惯常的甜美声线建议街上行人尽快躲入室内。因着这场台风势头猛烈，列车也不得不停运，其中自然包括了同样糸守方向的列车。

　　三叶对于台风预警一无所知，她买票时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只知道，自己的完美计划彻底失效。

　　三叶与硝子并排站在咖啡店门口的雨棚下，等待雨势变小。这样大的雨势，哪怕是撑了伞，也会被淋湿。不少人同他们一样，也在此处躲雨。盯着坠下的雨滴溅出的水花，三叶更觉心情烦躁。

　　硝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诚恳的目光劝诱她向祖母解释清楚，毕竟她今日确实是回不去了。

　　“你今天可以住在我家吧，我让我妈妈转告你外婆，这样可以吗？”硝子这般告诉她。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三叶点了点头，接纳了硝子的建议。她其实也有些期待硝子家会是怎样的。

　　雨势丝毫不见减弱，咖啡店的雨棚下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从小学毕业后就没有见过面的石田将也。

　　在如此情况下再会，谅谁都想象不出来。三人呆呆地对视了一会儿，谁都不说话，直至将也冷笑了一声。

　　三叶能清晰地感觉到硝子正用力地握着自己的手。是害怕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情绪。

　　她突然想到了曾经读过的某本书中的一段话，一字一句分外清晰。

　　『就在我刚要忘却之际，一只怪鸟扑打着翅膀飞了过来，用嘴啄破了我记忆的伤口。于是，转眼之间，过去那些耻辱与罪恶的记忆又在脑海里复苏了，使我感到一种禁不住要高声呐喊的恐怖，再也不能平心而坐了。』

　　三叶没说什么，反手握紧硝子的手，从包里掏出雨伞，拉着硝子冲出雨棚。

　　“我们坐出租车回去吧。”三叶建议道。

　　说是建议，也不贴切，因为三叶已经拉着硝子走到了路边，没有给硝子任何选择的余地，当然了，硝子也并无什么意见。

　　远远地，穿透雨声，三叶听到了将也的嗤笑声，内容左不过是那些幼稚的辱骂，三叶没有理会。她知道硝子听不见这些话，既然如此，便别用异样的反应让她徒伤心了。

　　从雨棚走到出租车旁，仅仅只是一段短短的距离，但三叶和硝子却几乎被淋了个透，除却紧紧依偎着的半边身子，手臂乃至后背都湿透了，鞋子里浸满雨水，每走一步就能清晰地感觉到水从袜子和鞋垫之间冒出来，噗嗤作响。

　　看来现在是非得去硝子家不可了。

　　三叶紧跟在硝子身后，小步走着，不知为何竟是紧张到了极点。

　　穿过玄关，三叶一眼就见到了坐在餐桌旁的女人——那个在三叶的记忆中，严厉且冷酷到了极点的，硝子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