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8、第五世 (14) ...

  •   夏玄弘垂下了眼睛,算是妥协了,转开头不看高鹏,放下了床,进了浴室,去长椅上坐了,打开一个食盒,端出最上层的一碟点心,拿起来放入口中吃起来。

      秦惟暗松口气,站起身,认命地一个人将床从门口拉进浴室,平放在浴池边,又去外室抱了被褥进来,堆放在床上。怕送第二张床的人很快会来,秦惟出了浴室,顺手把门关上了。

      他一出去,夏玄弘就将点心就从口边拿开,陷入了沉思。

      他方才听见鞭子声,还以为高鹏在打人,到门口一看,却是在打床。高鹏向自己使眼色,因为屋外来了人,夏玄弘将浴室的门关了。他在虚掩的浴室门边,听着高鹏与人的对话,这次,他证实了高鹏的心机叵测。过去他以为高鹏是碰巧了,现在他知道了,高鹏是故意的!而且高鹏太狡猾了:明明没说坏话,但说话的对象如果错了,照样能杀人于无形!

      夏玄弘感到很疑惑:高鹏不读书,却深谙佛家所说的人性贪、嗔、痴、妒、慢、疑,反佛家之道而用,引发了土匪们的私心,让他们为了私利而自相残杀……可高鹏为何这样?这是他的寨子,难道因为大权旁落他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来掌握实权?

      接着他听见那人说高鹏对外边说虐死了自己,还示众了……

      夏玄弘一下就明白了高鹏的意图:他要激夏家前来!不是来救自己,而是来攻打山寨!一时,夏玄弘气愤——他虽然知道夏家肯定会来给他报仇,可是他此时还活着,高鹏放出这样的话去,就是在利用夏家!他以为高鹏的计策该与温三春的相似——借着外人之手来铲除对手,再踩着人们的血上台!

      夏玄弘咬牙:我夏家可以为民除害,但容不得你高鹏为了一己之私,将夏家算入你的夺-权计划之中!一时间,夏玄弘决定等高鹏进门,就伺机杀了他!然后哪怕自己自杀,高鹏一死,鹰岭寨少个寨主,也许会挫败鹰岭寨的士气,夏家来时,会少些伤亡!

      他听到高鹏再说要虐死他云云,虽然不相信,可增强了他要杀了高鹏的念头——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肯定不是好人!

      夏玄弘去看武器暗盒的位置,想去打开了,找件武器,等高鹏进了浴室就动手!

      可他还没动,就听见高鹏进屋的声音,往浴室来了,他转身不想面对高鹏,果然,高鹏又对他虚张声势地斥责起来。夏玄弘暗中切了一声,去了净室,表示根本不鸟这个小混蛋!

      在净室,夏玄弘平静了些,想杀高鹏的心又动摇了——这个小匪首对其他人信口雌黄,但很礼貌。可对自己总是“小爷长小爷短”地喝来喝去,表面上看是拿自己当囚犯的意思,但实际上,除了嘴上说要弄死自己,到现在就是给自己上了镣铐,在空中挥了鞭子,并没有打过自己,这比虐杀差得远了。夏玄弘在寨匪手中过了几日夜,饱受鞭打,牲畜不如,相比之下,他就是再恨鹰岭寨,也不得不承认,高鹏对他不错……

      可高鹏为什么这么做?高鹏想利用夏家的力量铲除对手,然后凭着对自己有恩给他留一条后路?既然这样,他为何不好好同自己说话?若是想让夏家与他合作,自己就在他手里,难道他不该显示诚意?还是他认为自己就是他手里的囚犯,要杀要剐,要好要坏,都要由他?高鹏才不管夏家或者自己的死活,只是随着他的性子来,今天好,明天就可能坏?

      无论如何,他敢拿夏家为垫脚石,就是自己饶过他,父亲和二哥也绝对不会放过他!夏家死的每一个人都会算在这个小匪首脑袋上!……可是,如果夏家借此机会破了鹰岭寨,不让高鹏的阴谋得逞,不就成了好事一件?

      夏玄弘犹豫不决,出了净房还在为难:不杀高鹏,难道就看着自己的亲人被高鹏利用?杀了高鹏,自己逃不出去,也是死,夏家肯定会来。高鹏不是寨主,别人为寨主,对夏家会更有利吗?……

      高鹏正在往浴室里搬床,夏玄弘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过去,帮着高鹏拎起了床腿……夏玄弘很懊恼!他怎么开始给小匪首帮忙了?!但接着,他就看到了特别好的一个机会——用床狠狠地撞倒高鹏,然后扑过去……

      夏玄弘就要发力使劲推床,但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钳制了他的手,他最后只轻轻将床一送,虽然把高鹏撞了个仰倒,但是毫发无损。高鹏立即起身,看着像是捂着腿上的匕首威胁他!

      夏玄弘并不信高鹏的鬼话,但内心非常慌乱!就在高鹏摔倒的瞬间,他胸中突然涌起一种带着疼痛的冲动——他想过去扶起高鹏,对他道歉!说自己是闹着玩的,让他别生气……

      他怎么能这么想?!夏玄弘怕自己的眼睛露出自己的心绪,看都不敢看高鹏,去长椅上坐下。不敢让高鹏发觉自己有心事,他赶快打开食盒,吃点东西!

      高鹏出了浴室,夏玄弘才松了肩膀,他看着池水,想起就在昨天,他被拖进来扔了进去,那时他以为自己会被淹死了,可是高鹏跳了进去,把他拉了起来,那一瞬间,他难免心生感激……

      夏玄弘的心砰砰地跳:我肯定是疯了!这么个卑劣的匪首!就因为他现在还没真的打我,我就对他生起了好感?我的礼教诗书都白读了?!道不同不相谋,正邪不可同存……都白学了?!我怎么没杀了他?!难道我在等着他日后如他所说的虐待死我?!

      夏玄弘拿着点心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他看着自己腕子上手铐,深觉自己糊涂而软弱!如果哪一天,高鹏真将他剥皮抽筋,他会不会后悔今天的手下留情?!

      外屋门响,有人说:“寨主,床来了。”搬动东西的声音,高鹏叫:“放这里!”

      夏玄弘一下明白了高鹏为何把床往浴室放——他让人又送了一张床,但是不想让人知道!夏玄弘方才的纠结消失了:昨天他还躺在池边的血泊中,若是把他看成俘虏,高鹏完全可以让他睡在地上!何况这浴室的地面又不冷,也不算伤了他。可是高鹏为他准备了一张床,想让他舒服地睡觉。他又看了看手指间吃剩下的点心,是块桂花糕,他打开食盒时,高鹏一点都没有阻拦。脚边两个食盒,难道都是给他的?……这样一个人,他怎么能动手去杀呢?

      好吧,我不动手。日后,如果夏家攻来,高鹏真做出了坑害夏家的事,自己……自己杀了高鹏就自杀吧!夏玄弘自认和那些匪徒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准则,真不能随便就要人的性命,尤其是……是一个……一直……一直……对自己很……的人……

      秦惟并不知道夏玄弘的苦恼,丫鬟们放下床和被褥后离开了,他也在发愁:这第二张床往哪里放?若是摆在外屋吧,自然只有自己来睡。可是留夏玄弘一个人在里面浴室,秦惟不放心:夏玄弘知道哪里有武器抽屉,万一他夜里去拿把刀出来可怎么办?可把他绑在床上,万一自己在外面出事了,夏玄弘不就是束手待毙了吗?而且,自从上次人来攻,砍了半天浴室的门都没打开,现在浴室门上的刀印都不深——门的木头很硬。秦惟觉得浴室里更安全。日后山寨里只会事多不会事儿少,秦惟也想睡在里面。

      那就得把这张床也搬进去!

      一想到干活,秦惟突然觉得特别饿!食盒都在浴室里,秦惟得进去吃东西。高鹏在秦惟心中雀跃:去!进屋!

      秦惟却有些迟疑:夏玄弘方才撞他,是和自己开玩笑?还是想伤自己?……哪一种他都头疼!还是吃些东西吧。秦惟一脑门子官司地进了浴室。

      夏玄弘回神,忙把手里的最后一口点心全放入了口中,希望高鹏没有注意到自己一块点心吃了这么长时间。

      秦惟的确没注意到,他手脚有些一致地走到了夏玄弘身边,高鹏一屁股就往长椅上坐,秦惟强力纠正去向,终于没贴着夏玄弘坐下,而是坐在了夏玄弘身旁一尺处。

      即使如此,秦惟还是有些尴尬——显得我上赶着来靠近你!当然……我是想坐你旁边,可是不想这么明显!至少你该邀请我……

      这次是高鹏在一边讥笑了:让他邀请你?你做梦吧!他才不会主动理你呢!

      秦惟反驳:不理更好!我不想让他理我!

      秦惟伸手拖过来一个食盒,气呼呼地打开,拿出一碟烧烤的五花肉放在夏玄弘与自己之间的长椅上:“这么油!小爷不爱吃!”又拿出一碟牛肉:“上午的剩菜!”再一碟拌菜心:“凉的!小爷想吃热的!”也放在椅子上了。又打开另一个食盒,最上面就是一碗白粥,秦惟桑心——我只能吃这个啦,端了起来,拿起食盒中的汤匙,无精打采地吃起来。

      夏玄弘依然默默地坐着,秦惟以为自己在他面前,他不高兴,所以不吃东西,只好站起来说:“你最好什么都别吃!饿死你自己!小爷最喜欢看死人!”大大地哼了一声,端着粥碗出去了。

      秦惟坐到桌子旁,刚要喝粥,又想到夏玄弘坐在长椅上,还戴着镣铐,怎么扭着身体去夹菜?得有个桌子……

      夏玄弘听出了高鹏话里的意思,再次感到了高鹏对自己的好意,他心中有些庆幸自己放弃了去杀高鹏,可是又马上自责自己,落入了以前的思维怪圈……

      他没纠结多久,高鹏又回来了,提了张小茶几,放在了长椅前,大声说:“这躺椅是小爷歇息用的,别弄脏了!不然小爷不会饶了你!”再次哼声,抬着下巴出去了。

      夏玄弘将茶几拉到面前,把长椅上的两个碟子放到了茶几上,又打开了两个食盒的下层,拿出一碗米饭和一碗鸡蛋羹。他对着一茶几饭菜,胸口发热——在这匪帮盘踞的鹰岭寨深处,有人细致到给他张小桌子,让他能正常地吃上一顿饭菜……

      他忙摇了下头,制止自己被邪恶势力同化!夏玄弘拿起食盒中的一双筷子,慢慢地开始吃饭。即使他半个时辰前刚吃了馒头,可也许因为饿了好几天,竟然又有了胃口,吃嘛嘛香!

      秦惟喝着白粥,想起自己要了鸡蛋羹,本来是自己也想吃几口的!可是他现在不好意思再进屋去分一勺羹了,显得太频繁!而且,喝了半碗,秦惟就感到胃部作痛,鸡蛋是蛋白质,不比白粥更难消化?等到秦惟喝完一碗,胃部的隐痛已经成了明显的刺痛,他一个劲儿告诉自己:别瞎紧张!自我暗示会吓死人的!他放下粥碗,用手轻轻抚摸胃部,可痛感反而加剧了。秦惟叹气,放下了手。

      多生在外面气喘吁吁地敲门:“寨寨……主!是我……”

      秦惟出声:“进来吧。”

      多生进门,还回头看了眼,把门关上,身体靠着门喘息。

      秦惟问道:“怎么了?”

      多生走到他面前,将手里拿的巴掌大的绿葫芦瓶递给了秦惟,小声说:“方才……有个……想拉我……我跑开了……”大概想起当初说得豪迈,要踢人什么的,多生有些不好意思,补充说:“他特别壮……”

      秦惟知道多生毕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遇上事情自然会慌的,忙说:“碰到这种事,能跑就先跑,跑不掉才可以动手。”他猜想许是有些寨众见自己这个寨主软弱,竟然来骚扰他的丫鬟了。秦惟皱眉想了想,对多生说:“你去把淘米水盖严,等它起了白毛,然后用那水洗头,擦脖子,你肯定浑身发臭!”这是他第一世干的事。

      多生:……

      秦惟解释:“发酵的淘米水可是好东西,养发美容,洗掉就没味儿了,只是你别洗掉,留着恶心他们。”

      多生表情勉强,秦惟叹气——女孩子把美看得比命重要,只好说:“你先忍忍,我想,不该有多长时间……”他没说完。

      多生低头拿了秦惟的粥碗,见桌子是空的,小声说:“我去给寨寨……主煮茶来。”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秦惟没说话,在心中计算着,青云城离此五百里路,在后世,也就二百五十公里,是北京到承德避暑山庄、上海到杭州的距离,开车三个小时就到了,可惜在这个时候,只能靠人马。人行每小时六公里,四五天能走到。如果是快马加鞭,不事休息,两天能送到消息。夏家得了信儿,会用多少天找人?加上往这边来的行程……

      秦惟头大——这怎么都得半个来月吧?我能坚持到那一天吗?金氏,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金氏的确没让秦惟失望。她从高鹏院子里出来,手脚颤抖,一阵阵地出虚汗,怕高鹏突然改主意将她叫回去。可一出鹰岭寨,她像逃离了笼子的鸟,恨不得如电般飞走,离这里越远越好!她们没有轿子,好在金氏瘦得一把骨头了,那个婆子急了就背着金氏往山下走。金氏哭着催:“快点!快点啊!”

      到了山下,婆子去找了驴车,又拿了金氏的一个手镯,求了个路边的人先去金家送信。金氏在傍晚时到城外时,金氏的几个兄长已经在城门处等着了,金氏这一路本来哭得泪尽,可是见了几年都没见过的亲哥哥们,金氏放声大哭。

      来接金氏的金家几个儿郎都在二十到三十出头之间,这些年已经成家立业,远不是当初金氏才嫁时的青少年了,看到金氏瘦得皮包骨,都气得泪下,可是知道在外面不能多说,忙护着金氏回了金家大院。

      当晚,金氏在哭泣中讲述了这些年高鹏对她的虐待,她身边的婆子添加了众多细节。

      金家族长,金氏的父亲和金氏八个兄长全都在座,连金氏三个出嫁了的姐姐都赶回来旁听。

      金氏讲完,屋中一片哭声,三个姐姐抱着过去丰满健壮而如今苍老而瘦弱的小妹妹悲嚎,金氏的兄长们跪了一屋子,要求金家长辈为妹妹正名伸冤。

      鹰岭寨恶名太盛,金家族长长久不语,金氏的父亲也不敢出声。

      金氏见状,哭得几乎晕厥,说高鹏如恶魔,将夏家三公子剥了皮,还要剖腹断肢。这样的人日后也会对金家下手……

      听见这话,金氏的族长倒是有了主意。他对金氏的长兄金莫弃说道:“你前往夏家报信,探探口风,如果夏家有意剪灭鹰岭寨……”他沉吟了片刻:鹰岭寨豪富,他早就听说新寨主高鹏愚蠢无能,如果鹰岭寨完了,金家也可从中获益。他终于说道:“金氏一族将鼎力相助!”

      金莫弃狠狠地往地上磕了一个头:“谢族长!”

      屋子里又是一阵哭声,只不过这次人们哭得舒畅了些。

      金家的众兄弟站起,金家姐妹扶着金氏去了金莫弃家。

      金莫弃连夜准备了行囊,为了赶路,金莫弃准备换着马骑,匆忙间,金家兄弟找来了两匹快马。因没有富余的马匹,金莫弃就谁也不带了,天一亮,他就离了城。只是为了让马休息,他才在夜里歇了三个时辰,次日傍晚就到了青云城。

      进了城门,金莫弃很快就打听着找到了夏家大院。

      夏家大院的院墙青瓦灰砖,建得高耸,黑色圆木院门处,站着两个青年人,一身同样的黑灰短打衣服,扎着宽宽的腰带,裤脚紧系,看得出是练家子。

      金大郎一见都“夏府”两字横匾,提在胸口的一股气泄了半截,身体一软,从马上滚了下来。他虽然正当壮年,可两天一夜的赶路,也让他面色黄黑,眼底下有大片青晕,看着像个病人。两个青年人忙过来问:“这位壮士可好……”院子里又走出两人,衣着相同,补上了门边的空位。

      金大郎喘息着:“我,我是东平镇的金家大郎金莫弃,快……快请带我去见你家家主……夏老爷……夏三公子三天前被鹰岭寨主高鹏剥皮断肢,残害而死!”

      在场的人都脸色大变——大家都知道三公子夏玄弘被鹰岭寨匪徒劫走了,这些天家主和二公子一直在忙这个事情,派了好几个人去鹰岭寨周围打听消息……

      一个人忙转身往院子里跑,另一个人问:“你还能走路吗?”

      金大郎的大腿都磨烂了,摇头说:“抬……抬我去……”

      人们找来了片春凳,让金大郎躺在上面,门里有人跑来说:“快进来,老爷要见金大公子。”几个小伙子抬着金莫弃往院子里走,金莫弃因为终于到了目的地,放松了一些,可想到妹妹这些年受的虐待,竟然开始哭泣。

      进了夏家大门不远,金莫弃就被抬到了一间正房门前。

      金莫弃爬下春凳,被人扶着进了门,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扶着他的两个家丁退了出去,屋中只有在正壁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已经年近半百,两鬓花白,相貌在威严之间,还残留着年轻时的英俊痕迹,因长年习武,身材笔挺,该是金莫弃听说过的夏家族长夏云涛,夏玄弘的父亲。夏云涛身边站个高挑精瘦的青年,眉骨微突,浓眉如剑,鹰目雪亮,两颊如刀削般紧绷,双唇抿得只留一线,气势凌厉,让人望之胆寒,能隐约看出与长者是父子,该是夏家次子夏玄锋。

      金莫弃抽泣着说:“晚辈拜见夏老爷!”

      夏云涛只点了下头,他旁边的夏玄锋抱了下拳,说道:“多谢金大公子前来,请述详情。”他虽然神情冷漠,但嗓音有些沙哑。

      金莫弃说道:“我小妹妹嫁予鹰岭寨的高鹏七年,前日被休回家,我们才知道她一直被那个畜生关着,这一年来,每天只给她一顿饭,她如今饿得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她言说被休之日,离开高家大院时,高鹏正在门口肢解一具尸体,已经被扒了皮,高鹏说,那是夏家三公子!”

      屋中一片寂静,许久后,夏云涛才干巴巴地说:“你的妹妹能肯定那是……”

      金莫弃点头:“我妹妹说高鹏点名说是夏三公子,还说要将夏三公子的内脏掏出,四肢切下!”

      屋中响起嘎巴嘎巴的骨节声,金莫弃自己也是学了武艺的,每天在家早起都要耍大刀,此时觉得一股寒意浸入心头,微微地打了个寒战。他不敢看夏玄锋,只对着夏云涛的身影哭道:“夏老爷!高鹏这样的恶人不除,天理不容!若是夏家前往剿匪,我金家必举族相助!我家兄弟八人,三位妹夫,另有其他房中堂兄弟二十余人,还有近二百壮汉家丁,外加资粮物品,系听夏家调遣!”

      夏云涛慢慢地吐了一个字:“好。”

      金莫弃抹着眼泪抬头,见夏云涛面色灰白,眼里噙着泪。金莫弃深深拜下,踉跄着起身,艰难地走出了门,才又倒在了地上。人们将他扶上春凳抬走了。

      屋中,夏云涛这才开始颤抖,夏玄锋扶住父亲的胳膊说:“父亲,我这就去……”

      夏云涛摇头:“先……先莫急,金家为给女儿报仇,也许说了没有证实的事情,你派人,派人去,你在这里……万一……”

      夏玄锋少见地打断了父亲:“好,父亲,我守在这里。”

      有人跑到门边说道:“老爷,夫人昏倒,摔在地上碰破了头!”

      夏云涛忙往外走,一边问:“为何?!”

      来人有些畏惧地说:“是……是因为听说了……”

      夏云涛怒道:“谁说的?!”

      “金大公子在门前说时,有个婆子正要出门,听到了就马上跑去告诉了夫人……”

      夏云涛不再说什么,对夏玄锋挥了下手,夏玄弘一阵风般跑去,夏云涛自己快步走向后院。

      等他到了夫人张氏的卧室中时,张氏已经头缠白布,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流泪。夏玄锋站在母亲的床头,低着头。

      有婆子轻声说:“老爷来了。”

      张氏睁开眼睛,要坐起来,夏云涛忙坐到了张氏的身边,说道:“夫人不必起身了。”

      张氏拉了夏云涛的手,呜咽着问:“是……是真的吗?”

      夏云涛压下自己的哽涩,摇头说:“还不能……确定……”

      张氏擦去眼泪,颤声问道:“万一……如果……”

      夏云涛从牙缝里慢慢说:“万一是真,我夏家倾家荡产,也要踏平鹰岭寨!杀光寨中匪徒,给我儿报仇!”

      张氏哭着点头:“好!妾身与夫君同心,共度此劫。”

      夏云涛并不喜欢夫人这么说——听着好像夏玄弘真的已经被虐死了!他还是认定金家因为女儿被鹰岭寨的匪首虐待七年,急于为女儿找回公道,也许是夸大其词!夏云涛私心里抱着希望……

      可是第二天中午,他的希望就破灭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五世 (14)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