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7、第五世 (13) ...
-
门锁一开,果然是高鹏。夏玄弘听着高鹏与一个丫鬟对话,竟然让丫鬟从他这里偷东西去换吃的!难怪高鹏在使劲挑动内斗,他对山寨已经没有控制力了,夏玄弘对高鹏真的很看不起——你这个寨主当的!看来不会长久了!
可才这么一想,莫名其妙地,夏玄弘的咽喉发痛,眼睛又有些湿,真是荒唐!就是因为他给你裹了伤?给你煮了姜汁,让你睡了他的床踏,而他睡在了地上?给了你内外的衣服?给了你一碗粥,一碟牛肉和腌萝卜?……哦,还有一盘黑馒头?!你也太好收买了吧?!这些如果你不被抓来,你都用不着!你看看你双手双脚上的锁链,想想你受的折磨和侮辱,哪些不是拜他的鹰岭寨所赐?就是他无法控制手下的寨众,他也是恶人的头领!哪怕被那些坏人杀了,也是黑吃黑,死有余辜!你怎么能对这么一个猥亵下作的人心软?!
夏玄弘在心中严厉地斥责自己!
接着高鹏说要鞭子,然后就好久没有动。夏玄弘觉得奇怪——这个小匪首进进出出内屋多次,怎么这回不过来了?他看到面前的门缝,明白高鹏该是看到内屋门微开,要拿鞭子来充一下大头……你倒是挺聪明的!
想起高鹏闭着眼睛扔衣服的熊样,夏玄弘不相信高鹏真的会打他!两个人门里门外地僵持了好一会儿,夏玄弘觉得这也不是个事儿!他捡起了地上的大氅披在了身上,又去端起了那碟黑馒头,光脚穿了昨天踢在地上的木屐,然后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开了卧室的门,接着捏住大氅的两边衣襟,向屋门走去——不喜欢卧室的气息,出去走走,看高鹏敢把自己怎样!
秦惟突然见夏玄弘器宇轩昂地出来,像是冲着他来了,结巴着:“你……你要干什么?!”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夏玄弘对自己置若罔闻,从自己面前走过,打开些房门,见院子里没人,竟然咔咔地出去了!
出去了?!夏玄弘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他的正厅!怎么能这样?!我才虐死了你!你不能这么招摇!何况,你昨天晚上还发烧呢!秦惟一个箭步冲出房门,见多生从厢房探头,忙使劲对她摇手,同时对着夏玄弘的后背小声说:“快回屋去!”
夏玄弘根本不理他,沿着走廊向澡房走去——他记得浴室里武器暗盒的位置,那时他浑身无力起不来,今天他觉得完全好了。再回那个地方,他随时可以拿到武器。昨天他走过来时觉得寒风刺人,现在一点不冷,小凉风还挺舒服的……
秦惟跟在他身后,只能说:“到澡房去!给我快点走!快点啊!别以为小爷不敢打你!”
夏玄弘翻眼看了下天,他实在不想跟这个小匪首说话,不然可以臭骂他一顿。
秦惟频频看院子,焦急地催促:“快走!快走啊你!”
夏玄弘也知道高鹏不想让自己见到人,澡房就在卧室后面,不到百步,夏玄弘很快就到了澡房外,秦惟怕里面有丫鬟,赶快小跑着越过夏玄弘,先到澡房处推开门往里看——还好!里面没人。
秦惟站在门边,指着里面:“快进去!”
夏玄弘差点转身回卧室,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这个无聊的小匪首较劲,那样太看得起他了!就顺着高鹏的手指进了澡房。
秦惟刚要进门,见多生从拐角处小跑着过来了。秦惟不想让她看见夏玄弘,就离开了澡房的门,拦住多生,小声对多生说:“你给我搬来能睡觉的绷床,我日后就在这里住了。”夏玄弘既然来了澡房,就别来来回回地走了!这里自带卫生间,还有温泉,暖和又方便。早知道昨天就该住在这里!为何一定要回卧室睡觉?人的思维就这么狭隘而程式化!
多生点头:“好,我去找床。”
看天已经下午了,秦惟又说:“送些吃的来吧,多拿些。”午饭的点儿都过了,难怪夏玄弘端着馒头。
多生应下走了。
夏玄弘听见小匪首让丫鬟送吃的,心想高鹏是因为看见我带着馒头出来?知道我饿了?还是他自己想吃饭?早上他给我送了一盘子吃食,肯定也是想着我吧?……
秦惟转身到澡房门口,刚要进门,见夏玄弘就站在门内几步,他才要对夏玄弘再喊几句,打击一下夏玄弘的气焰,正碰上了夏玄弘半垂的眼帘下审视的目光。
夏玄弘秀眉微蹙,目光深邃,嘴唇微白……两个人近在两尺间,穿的衣服都是素色,暗纹莲藕——怜爱+成偶,百分百情侣装……
秦惟的脸发热——怎么挑的衣服?!都是那时被高鹏搅的!没仔细看看!高鹏也发现了:他穿了这衣服,就该是我的人了!上啊……
秦惟使劲忍着高鹏想扑过去的冲动,面部肌肉再次痉挛,嘴不自觉地张开……
你有点自尊好不好?!秦惟暗叱高鹏,抬腿进屋,在门槛上绊了一下,他气急败坏地指着门槛说:“别惹小爷!听见没有?!不然小爷给你好看!哼!”秦惟跺了跺脚,借着关门,赶快背对着夏玄弘——不能不背对!
夏玄弘瞥了眼高鹏的背影——小匪首害羞了?他倒是觉得衣服一样很自然——不都是高鹏的衣服吗?自然是一样的。
屋下面有温泉,夏玄弘马上踢掉了不合脚的木屐,解了大氅,随手扔在了一张空椅子上。屋中还放着早上给高鹏烤头发的火盆,里面尚有些炭火。夏玄弘坐到火盆旁的椅子上,把手里端的碟子放在了堆满各色头簪和发冠的案子上,拿起了自己吃过的那个黑馒头,在火盆边烤着。
秦惟回头,斜眼盯着夏玄弘的一举一动,发现夏玄弘从头到尾没看自己一眼,心里骂高鹏:看见没有!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你这么激动干嘛?神经病!
高鹏愤怒地叫:上啊!你这个没用的!把他绑在椅子上……
再说我把你按在椅子上!秦惟赌气一屁股坐在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虽然止住了高鹏身体的叫嚣,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地瞥夏玄弘。
夏玄弘用手指触着馒头的外皮,觉得热了,就剥开了一层,抬手放入口中,慢慢地吃着……
秦惟咽了口吐沫——他也饿了!在外面解剖了半天尸体,与人斗心眼,很费脑力!早上吃的那碗粥和两片牛肉早就消化完了!而且,馒头不该对胃不好吧?烤馒头是养胃的……
没等秦惟反应过去,他已经站了起来,拖着椅子到了火盆边,坐在了夏玄弘对面,也拿起了一个馒头在火上烤了起来!
秦惟:……
高鹏!你这个没脸没皮的!我得怎么说你好?!
高鹏在秦惟的脑子里叫唤:烤个馒头都不行啦?!我让你把他强了你不敢,绑起来你也不同意,你还要我怎么样?!你看他的手!修长白皙,他的脚!他怎么能这么自由自在的?!快,去把他……
秦惟赶快回过神来,及时将嘴角流出的一缕口水吸了回去!呲溜一声响,他吓得赶快看夏玄弘的脸。夏玄弘眉头一跳,眼睛抬都没抬。
如果不是怕夏玄弘更看不起自己,秦惟真想狠狠扇高鹏——自己——一下子!他哼了一声,从微热的馒头上撕下一大块,全放在了嘴里!快吃东西!别胡思乱想了!
秦惟奋力咀嚼,一块没咽下去又往嘴里放了一块!反正他正饿着,吃的快点也没什么!猛地一下,秦惟噎着了!一大块馒头卡在咽喉处,上不上下不下,秦惟只好狠狠地拍自己的胸口。好容易将这口馒头咽了,秦惟往上翻的眼睛才落下来,正看入了夏玄弘的目光中……
夏玄弘的眼珠棕黑,眸子中一星光亮,似针尖般刺得秦惟的脸红了。秦惟瞪眼,嚼着嘴里剩下的馒头说:“小爷喜欢这么吃东西!怎么啦?!”
夏玄弘垂下眼帘,秦惟有些后悔——夏玄弘好不容易正眼看他了,他怎么能这么说话?
秦惟也不咆哮了,继续在火盆边烤馒头,屋中安静。
秦惟看着自己手里剩了一小半的馒头,忽然不想再吃得那么快。吃完了馒头,他就不能再这么与夏玄弘隔着火盆坐着了。他其实挺想和夏玄弘建立起正常的关系,两个人可以商量日后的行动……
还是不要了!……
秦惟深感自己太自恋!他上一世在杜青的持念中见到自己白衣潇洒,可此世的高鹏身材矮小,相貌劣等,自己也已经知道夏玄弘对自己的轻蔑,可还是防备着夏玄弘会喜欢上自己!这么不可能的事让他固执地反复臆想,该是因为他需要一种安慰:在这虎狼围绕的匪寨中,他感到孤单,想像这么个俊美优秀的人物会爱上自己,能让自己走向死亡时舒服点吧?……
他不知道这样的安静也让夏玄弘感到荒诞!他戴着手铐脚镣,坐在这里与这恶寨的小匪首一同烤着馒头,而没有撕打在一起!他一定是丧失了斗志!夏玄弘又一次抬眼瞥了下高鹏,见高鹏的嘴嘟嘟着,小豆眼盯着火盆,眼中似乎有一缕……淡淡的忧伤?!
夏玄弘忙垂下目光——去你的忧伤!房中没有一本书的匪徒,懂得什么忧伤?!自己肯定看错了!
可也许,那句诗是小匪首写的?……不可能!
夏玄弘的动作缓慢中带着雅致,撕片馒头都跟摘朵花一般,秦惟一个豆一个豆地掰,也还是在夏玄弘之前将手里的馒头吃完了。盘子里还有一个,秦惟很想和夏玄弘一人一半,但他弄不清自己这种想法是高鹏要与夏玄弘分食的厚脸皮行径,还是作为秦惟想要公平合理的心态……
一时无法判别,秦惟看着馒头没动。夏玄弘眼眸一瞥,见小匪首正盯着碟子里剩下的一个馒头,夏玄弘心中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他将手里的一片馒头放入口中,一伸手就将那馒头拿了过来,在火边来回扭动,烤着馒头皮。
秦惟抿紧嘴——你欺负人!看着我长得不好看就这么对我!哼!他特别想立马站起来,转身很酷地走开!可是高鹏叫嚣:去上他!看他敢看不起你!快去!抢过他的馒头,咬下一口去喂他……
结果秦惟就无法起身了……眼睁睁地看着夏玄弘睫毛微动,唇角带出一丝讥讽,修长的手指撕下了馒头,在链子轻微的叮当声里,举手放在牙间细细轻嚼……
你这是在馋我吧?!
秦惟正在忿忿然中,听见多生在门口说:“寨主,给你送东西来了。”
秦惟一下跳起来,弯了下腰,大声清了下嗓子,走到房门处打开门,见多生手捧着鞭子,后面有两个丫鬟拎着多层食盒,另外有五六个丫鬟抬着张棕绳绷成的便床,还有两个人抱着色彩斑斓的被褥。
秦惟可不想让她们进来看见夏玄弘在烤馒头,很威严地说:“你们等在这里!”从多生手里拿了鞭子,别在后腰上,又从两个丫鬟手里一手一个接了食盒,怕夏玄弘起身夺门出去,运出轻功,飞速地跑入了浴室,将两个食盒放在了温泉池子边的长椅旁,又跑出来。
夏玄弘见高鹏拎着食盒像只老鼠一样窜来窜去,暗暗地撇了下嘴——这个小匪首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也不摆摆架子……他心中又一动:高鹏怎么能在自己面前这么不在乎形象?高鹏多次失控,自己在卧室躺着的时候,高鹏进出数次,该是个没有教养的人。他甚至已经知道了高鹏最受不住的地方是什么,能轻易让高鹏出丑。可是实际上高鹏并没过界!与他同睡一室也没发生让他担忧的事,高鹏更没有因为丢了脸而恼羞成怒来伤害他,这该是个心中有自律的人……夏玄弘不自觉皱眉:他把高鹏想得太好了吧?!说到底,高鹏是个土匪头子!你不要太美化他!
秦惟到夏玄弘身边,对着他一指内室——夏玄弘慢慢地起身,走入了浴室。秦惟这才跑到屋门处,对多生说:“把床抬进来!”然后快跑到浴室门口,站在门框处:以免夏玄弘把浴室门关上!
秦惟看着人把绷子床抬进来放好,要铺被褥,忙阻止道:“行了行了!放椅子上就成了。都出去!多生留下!”
丫鬟们放了被褥,偷偷看多生——寨主这是想让多生给他铺床叠被?!
丫鬟们纷纷退了出去,秦惟回头看,见夏玄弘坐在了浴池边的长椅上,看着池水发愣,不像要折腾的样子,就离开了内室的门,到外屋的门口,等着那些丫鬟们走出视野,关上了房门,对站在门边的多生小声说:“你让人再抬一张床来,被褥和枕头也要。”
多生嘴唇成O型:两张床!……哦,当然啦!
秦惟踮起脚往外看:“嗯,要不同的人才好。”
多生很严肃地点头——寨寨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一点儿都没虐待那个人,还让他睡床上!她出谋划策:“那我让那些已经准备离开的人搬床。”
秦惟暗赞:英雄所见略同,真不愧是大宫女。他又叮咛:“这事……”
多生忙说:“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院子里有个丫鬟大声说:“茅管家要见寨主!”
多生紧张地说:“我让人守在了寨主卧室那边,有人来尽量拦着,拦不住就传一声……”
果然,茅富的声音传来:“寨主!……”
秦惟小声在多生耳边说了几句,同时抽出了腰后的鞭子,对着绷子床狠命地抽打起来,叫着:“我看你敢骂我!小爷打死你!打死你!”
多生手指拢在嘴边,尖叫起来!
秦惟还使劲挥鞭:“我打死你!打死你……”
耳听着茅富的脚步声近了,多生颤巍巍地说:“寨寨……主,你把他打死了吧?”
秦惟又用力打了两下,说道:“哪能让他死了?!去!找人拿药来!”
秦惟听见内室门口锁链轻碰,赶快回头,见夏玄弘正站在浴室门口,茅富已经到了屋门前,大声道:“寨主?!”
秦惟对夏玄弘猛地一甩头,夏玄弘将浴室的门掩上了。秦惟对多生点头,多生打开门,对茅富施礼:“茅管家!”向茅富身侧走,茅富挪动身体挡着她:“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惟刚要提着鞭子出去,想起鞭子上没有血肉,将鞭子摔在地上,从后面一推多生:“快点去!”跟着多生出了门,反手将门带上,他有些喘息,很不耐烦地看茅富:“有什么事吗?”
茅富脸上红肿,本是来向寨主兴师问罪的——为何让那么多人去库房!他被打了一顿!可是方才听见屋里的鞭子声,还有寨主说让多生去拿药——他是管家,不正好问他要吗?就想拦一下多生,哪想到寨主竟然亲自出来了,看着很生气的样子,茅富本来准备好的质疑就少了许多气势:高鹏到底是寨主,自己这个大管家是他任命的。
茅富不甘心地行礼,说道:“寨主,那些人仗着寨主说给他们件库房的宝贝就强行进了库房,偷了好多东西!”你张嘴给的好处,惹了大麻烦!你难道不心疼?
看来你没拦住他们。秦惟蹙眉问:“你没伤着吧?你原来哪儿的人哪?家里还有什么人?”
茅富不解寨主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回答道:“倒是没多大伤。我是山下茅家村的,家里穷,就让我来投奔了茅二爷……”他忽然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出身贫穷,改口道:“其实,我爹娘有十几亩良田呢,我只是觉得,到寨子来威风些。”
如果你家有田你还成了土匪,就更不可赦,但是秦惟更相信茅富家贫,不然也不该取这么个名字。秦惟来自现代社会,心理学已经非常发达,人们已经认识到,儿时的经验会影响人的一生,从饮食口味乃至发式衣着,要彻底改变都很难。秦惟认为茅富如果是苦出身,然后走了杀人抢劫的路,那他的逻辑该是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这种人一旦涉及金钱,很自然就将他人之物视为己有,得陇望楚的同时,又对别人非常悭吝。
秦惟遗憾地说:“我还以为你出身个大家子,那样就可以找些兄弟来帮着你。我虽然让他们去选东西,但你别忘了,你是大管家!他们拿什么都该经过你的允许才行。谁闹腾来着?你怎么不处置他们?!”你不是把门的吗?
茅富语滞片刻,说道:“有温三春,万升,万豪他们。”这些人你敢动吗?
秦惟皱眉:“茅富!我可是让万升万豪他们听你的啊!他们算是你的手下!至于温三春,你这个寨子里的总管家可不低于他!你遇事不要怕!要勇于坚持自己的位置,好好的管教手下的人!”使劲打吧!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茅富被说得又激动又沮丧——他倒是想让人听他的,可是他斗不过其他的人哪!茅富叹气:“寨主,万升万豪他们有好多人听他们的,温三春也是个大头领。”
我知道,你原来就在他的手下。秦惟不在乎地说:“温三春该已经出寨替我打探青云城的消息去了,至于万升万豪的人,也的确是听他们的话,但是你就不会想办法收服那些人吗?毕竟,我提你当了管家而不是他们,因为我觉得你能力更高!”
茅富没把握地说:“万升他们手下的人可是跟了他们好久了,我怎么能收服那些人……”
秦惟随意地说:“这事还能难住你?我说茅二是寨子的第一副寨主是什么意思?他是鹰岭寨的第一悍将!你们连卞管家都收拾了,万升算什么?”
茅富笑了,行礼道:“多谢寨主信任。”他刚要走,又回身问:“我听人说寨主虐死了夏家的公子,还让人拿了尸体去示众,可是院子里的人没跟我说从寨主这里抬出了人去,夏家的还没死,是不是有人传错了寨主的意思?”
我知道你一直让人监视着我,刚才你不是还听到了吗?秦惟做出心虚的表情,眼睛瞟了下四周,低声说:“那时,金氏过来了,我觉得说那具尸体是夏家的,更……有脸……”他扭头看旁边:“你可别对人说!”
茅富哦了一声,点头道:“我明白了,寨主放心,我不会点破的。”这个寨主真寒掺!靠说谎来给自己挣脸。因为刚刚听到寨主在里面打人,茅富倒是没往别处想。
秦惟挺胸:“我只是想多玩他几天!等我弄死他,肯定会将他剥皮抽筋,放外面示众的!”
茅富附和着:“那当然那当然!”见寨主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想着寨主大概还想进去折腾人,就离开了。
秦惟站在门口,看着茅富消失在拐角。他心里真是烦死了这些机锋,照他以往的性子,他多想包一包财宝,逃下山去!
可惜他这次的人生中,没有了这个选项。
人丑就要牺牲!秦惟在心中对自己说,微叹了口气,转身推开房门,进了屋,抬头见内室的门又开着。
你总开门干嘛?!万一谁进屋我不就露馅了?秦惟脚步匆匆地进了浴室,见夏玄弘背对着门站着,就冲夏玄弘撒火:“外面一来人,你就得在里面待着!不许露面!”人一看见你就知道我没虐待你!
夏玄弘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了浴室,去了净房。
秦惟气闷:这是表示不听我的话了?看穿我不能对他怎么样了?
高鹏叫:小样儿,去收拾他!
闭嘴!秦惟暗骂自己!他想起一会儿还会有人来送床,这屋里已经有了一副床铺被褥,就是不同的人送来了,不还是会一眼就看出来两套是一样的吗?
我得把一张床放到浴室里去!秦惟想着,抬起绷子床的一头往内室拉。高家有钱,就是棕绳便床也是硬木做的框架,床头床尾还有矮栏杆,死沉死沉的!高鹏的个子矮,胳膊上也没几两肉,扯个床就已经费力,到了门口还得翻成侧立,好让开门框和门。秦惟好不容易将床拉入了大多半,一个床脚因为角度问题卡在了门框边。
秦惟已经满头大汗,胃部作痛,使劲拉着床架在地上来回蹭,想将床脚绕开门框,忽然,他手中一轻,却是夏玄弘在那边将床提了一下,把卡住的床脚挪开了。秦惟一喜,脸上带了笑,下意识地要对夏玄弘说声“谢谢”,夏玄弘脸色一沉,手中一推,秦惟被床头一撞,脚还在床下面,无法倒退,一下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真是反了!秦惟怕夏玄弘借机杀出去,赶快一个打滚起来,手捂着小腿的痛处说道:“你要是敢往外走,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他这次动真的了!夏玄弘绝对不能自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