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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三世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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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出来认亲,洪老大自然将秦惟和小石头也拎到了正厅,向洪虎的新媳妇介绍这是洪虎的“阿惟弟”和侄子小石头,完全把秦惟叔侄当成了家人。
洪虎的媳妇邓氏才十六岁,黑瘦高挑,眉眼爽利,顺从地认了亲。秦惟早上从包裹里找出了条手绢,叠成了个小包,给了邓氏。邓氏回去打开一看,就被极品的针脚惊呆了——这不是人绣的,反正我绣不出来。
她问洪虎秦惟的身世,知道是公公从劫匪那里救下来的,还受了伤,就觉得秦惟可怜。她嫁入洪家,身为大嫂,自然要照顾弟弟们,对秦惟远比对健康沉默的洪豹周到细致,这一点又让洪豹发觉,心中不爽。
崔氏日夜干活,在年关前给秦惟和小石头做了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的新衣服。秦惟小石头穿得与洪家兄弟一样,在洪家过了个热闹的年关。
出了年,洪老大就安排走镖的事情了。开春的天气已经过了严寒,可还不热,干燥无雨,是运货的好季节。邓镖师带着人拉了一车肉干去了京城,洪老大和洪虎准备带着两车肉干去富裕的江南地带。
洪豹快十五岁了,看到秦惟在家就心情不好,要求与父兄一起出门。洪老大这次是去做买卖,不是保镖,觉得没那么危险,就同意了。
一月底,洪老大带着两个儿子和一帮手下离开了,洪家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少了人声不说,平时的马嘶声也都听不见了。家中最大的男丁成了秦惟,他虽然是个少年的样子,但是说话礼貌老成,崔氏不自觉地把他当成了可靠的人,有什么事就去找他说一声,秦惟俨然成了代理家长。
小石头过了五岁生日,秦惟打算教他写字了。因为小石头与洪鹰天天见面一起玩,秦惟不能只教一个孩子,问了崔氏一声,是不是让洪鹰也学写字。崔氏特别高兴——洪鹰不学习,快八岁了没识过字,现在如果能有人教,可不是好事?她去给孩子们买了纸笔文具,还给文昌君烧了香,想让两个孩子向秦惟拜师,被秦惟坚决拒了:他可不想成为老师。
秦惟不到一个月就庆幸自己的决定多么英明:教两个孩子,真是太累!
洪鹰思维活跃,总觉得自己可以另辟蹊径,如果“日”字写对了的话,“月”字就会少一横,他认为这样才正确。秦惟从没想过打孩子,只能靠说服,可秦惟在现代就不是学文的,来此后的三世不是“文不成”就是“文盲”,哪里能讲得出为何“日”里面是一横,“月”明明没太阳亮,可里面是两横?谁有这功夫苦口婆心?!
相比之下,小石头倒是温顺听话,学的也快,秦惟写一遍,他就会照着写,两三遍就不出错了,算是个省心的学生,但架不住他一定要坐在秦惟的腿上!还得秦惟抱着他!抱一会儿也就罢了,抱上半个时辰,还不能动弹,否则他的笔就不稳了……秦惟实在受不了!
秦惟向崔氏要求送两个孩子去私塾。崔氏原来也曾打算送孩子去念书,可是过去家里不富裕不说,三个儿子都想日后跟着父亲去走镖,没人想读书。现在洪鹰因为有小石头作伴,看着不排斥去上学了,崔氏忙不叠地向人打听固原城里的私塾,想趁热打铁,赶快把小儿子送去识几个字。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全城只有一个私家的学馆,正好在城的另一边。
秦惟一听,表示不同意:固原城不大,但天天城中马过车过,从不清静。这隔着老远,每天还得送孩子上学不成?崔氏在家要带着人做饭做衣服,邓氏才过门,得帮着婆婆,不能整天往外跑,曹郎中不是在医馆里坐着,就是鼓捣草药,说来日后送小孩不就得是自己了?他本来就懒,现在走长路就喘气,路上还有土,决不能承担这种责任!
崔氏发愁,秦惟就让她去问洪家周围有没有识文断字的人,越近越好。
春夏的季节,作坊里不烤肉干,丈夫们离开了的镖师媳妇们经常过去结伴做个针线,聊聊东家长李家短,也提前缝制些那些装肉干的布袋子。崔氏因为是洪老大的媳妇,就是脾气温和,在女子里面也被尊敬。她说起要找教书先生的事情,妇人们就传开了。
不几天,张镖师的媳妇找来,说她娘家的侄子的老婆的外家叔伯妻舅……是个读书人,可是因为爱喝个酒,丢了官,现在游历到了这里,没钱了,退了客店就住进了她家的柴房,天天睡觉,饿了就要吃还发脾气要喝酒,明明是沾不上的远亲,可怎么说都不走,真烦死人了……
崔氏一听,就跑回去与秦惟商量,秦惟就说要见见这个人。
次日,张镖师十岁的儿子张大郎就拉着个中年人来了。中年人穿着邋遢,胡子老长,头发也没梳,一路摇摇晃晃,好像没睡醒。
张大郎跑进院子喊:“崔婶子!我娘让我带人来啦。”
崔氏从厨房跑出来,手在围裙上擦着,笑着招呼:“来啦来啦,快进屋坐!小巧,快给倒茶去!”
见崔氏这么殷勤,中年人挺直了腰板,举了下手:“见过……”他咳了一下,把称呼省了——一个民妇,我还得叫你大嫂?
崔氏也不在意,叫张大郎:“去叫你阿惟哥和鹰弟、小石头,说夫子来啦!夫子啊!进屋进屋啦!”崔氏淳朴,说是要找夫子,那来的人肯定是个夫子了!
旁边的屋子里,秦惟早上教了三个字,两个小孩子写了一张大字,秦惟坐得腰酸,去床上倚着被子半坐了,与小石头洪鹰下跳棋。他听见喊声,催促两个孩子:“走,咱们去见见。”
洪鹰坐在床边的小木椅子上,意犹未尽:“下完这一盘吧!”
秦惟笑着一拍他脑袋:“下什么下,没看出来小石头赢了?去见夫子,回来另起一局。”
洪鹰欢呼一声,起身就跑了出去。
小石头从床上慢慢地下来,自己穿了鞋,将秦惟的鞋又摆了摆,习惯地伸手去搀秦惟,小声问:“叔叔不想教我了?”
当然,但是我不能这么告诉你。秦惟叹气:“小石头学的太快了,叔叔已经教不了了。”
小石头摇头:“不会的,叔叔能教。”
秦惟起身,指着桌子上小石头和洪鹰写的那两张纸说:“拿着去给夫子看,也让夫子知道你们学了什么。”
小石头去拿了,秦惟这边下了床,小石头来拉了他的手,两个人出了房门,廊下走了几步,就进了正厅。
厅中,崔氏在一边站着,洪鹰满脸好奇地站在母亲旁边,张大郎在洪鹰身边,在洪鹰耳边小声地嘀咕着,洪鹰微微点头。
一个乞丐样的中年人大模大样地坐在正座,小巧心惊胆战的样子,端了杯茶,小心地放在桌子上。
秦惟和小石头进来,小石头见了陌生人,紧靠了秦惟的大腿。秦惟举手行礼:“在下秦惟,见过夫子。”
中年人含糊地呃了一声,秦惟又推小石头,小石头手握着纸张,对着中年人不说话。秦惟小声说:“小石头,要有礼貌啊。”
小石头抿着小嘴,皱着眉头,使劲贴着秦惟的大腿。
中年人从蓬乱的头发中看小石头,见小石头不行礼,伸手道:“拿来给我看看。”语气很和善,竟然是带着江南口音的官话,秦惟就认可了一半。
小石头不动,秦惟没见过小石头发过脾气,蹲下身,在小石头耳边说:“去给先生看看你们写的字。”
小石头还是不动,秦惟只好看洪鹰:“鹰弟,你来。”
洪鹰笑着过来,从小石头手中抽出了两张纸,跑过去递给了中年人,指着纸张说:“这是我写的,这是小石头写的……您……怎么这么臭……”
崔氏忙说:“鹰儿!过来!”
中年人哼一声:“多大了还叫婴儿?你羞不羞?”
洪鹰大声对崔氏说:“娘!叫我洪鹰!”
崔氏使劲拉扯洪鹰的袖子,小声道:“别大声说话!你看这屋里,谁像你似的乱叫唤?”
中年人看扫了眼纸张,冷冷道:“这么糟糕的字,跟谁学的?”
小石头含泪叫:“我叔叔教的!他的字不糟糕!”
秦惟心说这倒是帮了他的忙,赶紧对小石头说:“叔叔的字的确不好。”
中年人指着纸张看头的一个字:“这是你叔叔写的吧?笔画杂乱,结构松散,笔触无力,日后记个账都没人要!”
小石头哇地哭了:“我不要你做夫子!我要叔叔……呜呜……”
中年人昂然道:“给我拿笔墨来!”
洪鹰早上刚在秦惟屋子里写完字,忙说:“我去拿我去拿!”飞跑出去,转眼间就拿了毛笔砚台一小块墨和一张一尺见方的毛纸。
中年人站起,走到空着的桌边,对洪鹰特别有气势地说:“给我研墨!”洪鹰扭头对呆立着的小巧说:“去拿水来!”
崔氏一拍他的肩膀:“你才多大就指使人?自己没长腿吗?”
洪鹰犟嘴:“我不是要研墨吗?”
崔氏也觉得研墨是个大事,就对小巧点头,小巧忙出去,一会儿,端了一杯水进来了。洪鹰往砚台里倒了些,拿了墨棒在里面飞快地划圈儿,溅起墨汁。崔氏气得又拍他的肩膀:“你倒是慢点儿啊!”
洪鹰嘴里说:“娘!你不懂!慢了就不出墨了!”
中年人背着手叹气:“我心惨惨,诲尔谆谆,听我藐藐……”
秦惟听他掉书袋,觉得这人该是有些墨水儿,给小孩子启蒙应是没问题,他急于摆脱幼教工作,心中已经决定要这个人了。
洪鹰停了手,问道:“这该差不多了吧?”
中年人叹气,提起笔看看,摇头,沾了墨,按住纸,在纸上挥笔,写了一个笔划复杂的字。他放下笔,拎起纸张的两角,向屋中人们展示。
崔氏笑着说:“先生写的真好看!”她不认得,可是人家会写字,就是漂亮啊!
秦惟一看,这字自己也不认识,赶快点头说:“先生真有学问。”
小石头抽着鼻子,哑声道:“没我叔叔写的好!”
崔氏和洪鹰张大郎都吃了一惊,忙看中年人。秦惟伸手抱了小石头的肩膀,悄声说:“小石头可不能这么说,他写的比我好多了,你这样讲,多伤人哪?小石头要道歉……”虽然这么说,秦惟的眼角瞥着中年人,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中年人放下纸张,重坐在桌边,端起茶水很文雅地喝了一口,说道:“小郎君看来与你叔叔情深,你叔叔可以与你一同入我门下。”
小石头眼睛一亮。
可秦惟觉得这个夫子谱儿太大:“启蒙”就成了入门下了?但看来说人家有学问没说错,可惜秦惟只想优哉游哉地过日子,不想上学,忙说:“在下愚钝,不能学习,只要小石头洪鹰他们去就行了。”他见小石头没有道歉的意思,就又说:“方才小石头说的话不妥,望先生莫要怪罪。”
中年人摆了下手:“小儿之语,不必认真。我姓岳……”
秦惟忙欠身:“岳夫子。”这才是正式认可了这人是个老师。
小石头听说秦惟不想上学,哭了:“我……我就是喜欢叔叔写的……我也不要去学……”
秦惟知道小石头是舍不得自己,忙说:“叔叔天天去送你,下学了,叔叔就去接你,叔叔不会写多少字,你在学中学了什么,回来教叔叔好不好?”那些繁体字,实在难写。
小石头抽泣,没再争辩,既然说要去接小石头,秦惟就希望上学的地方近些,他扶着膝盖站起来,小石头忙伸手扶秦惟:“叔叔……慢些起来……”
崔氏也过来:“孩子,你坐下。”
秦惟慢慢地坐了,小石头撅着嘴靠着他的膝盖。秦惟对崔氏说:“伯母,就在咱们旁边再找个院子,给岳夫子住。既然上学,孩子多了热闹,去问问附近的人家,是不是有孩子想一起来。”
崔氏点头说:“好,好,我去对大家说……”
岳夫子这才看出,这家中最重要的人物是这个他以为也会跟他学习的少年人,他正眼打量了下秦惟:还未脱青涩模样,可神态平静,语气和缓,如成人般稳重,是个不可小瞧的人。
秦惟笑着看岳夫子:“夫子的学识肯定渊博,只是孩子们都还小,怕是要烦劳夫子耐心施教。”
这是怕我懂得太多,不喜欢教小孩子?岳夫子点了下头:“放心,我不会误人子弟的。”
秦惟问:“夫子可有何要求?”是不是要给买些衣服送些粮食……
岳夫子说:“等选好了地方,定了好日子,行开笔礼,拜孔夫子,礼师尊,正衣冠,见同窗,朱砂点额,开启灵性,击鼓明智,然后才能描红启蒙。万事开头难,这些都不可马虎。”
这次,别说崔氏,秦惟都真心服了,一致同意:“好,都听夫子的。”
岳夫子站起来,对崔氏说:“谢过茶水。”然后迈着方步走出去了,比来时正经多了。
岳夫子走后,秦惟拉着耷拉着脸的小石头回了屋子,洪鹰跟着去,想接着下跳棋,可是小石头说不想玩了,洪鹰就把跳棋拿了与留在洪家的张大郎去下棋了。
秦惟自然又哄了小石头半天,再次保证充当上下学的保镖,才让小石头的嘴不是个翻船形状了。
崔氏本来不会动钱,过去花大钱都是丈夫拿主意,可是丈夫对她说过,这些钱都是秦惟的,只是秦惟身体不好,才放在洪家的名下,现在秦惟要办事,崔氏自然会听。没几天,她就在半条街外找到了个一进小院,三间正房,对方说要卖十两银子,崔氏不知可否,去问了遍张镖师王镖师亲家母等人,最后八两银子买了。
因为想要别的孩子来上学,一传两传,就成了洪家办了义学,开学时有了十四个孩子。
洪鹰本来对上学兴趣不大,可岳夫子看着那么脏,该是个能被捉弄的,他倒是挺盼着上学的。
但是开学那天,洪鹰失望了:岳夫子刮去了胡子,深目浓眉,看着四十来岁,显得很威严。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戴了个木雕的头冠,一身青灰色的衣袍,襟边还绣了深蓝色的云边,特别城里人的样子!真是没法捉弄!
秦惟在屋中使劲拉扯小石头——往常都是他拉着秦惟的手往前走,今天掉了个,秦惟得使劲拉他,小石头双腿直着,就是不走路。
秦惟给小石头穿了崔氏新做的黑色衣服,还背了个书袋子,里面装了文房四宝,可小石头就是绷着个小脸。秦惟只好使出自己知道的手段——用物质来贿赂感情。他打开自己的包裹,首饰他已经全给了崔氏,这次洪老大要去南方,秦惟想把余下的玉器给他,可洪老大怎么都不收了,所以从许府拿出来的玉笔筒,玉笔洗都还在包裹里。秦惟拿出笔筒和笔洗,小声对小石头说:“这些是宝物,是神仙留下来的,有魔力的。”
小石头一下就瞪大了眼睛:最近秦惟给他讲了好多神仙的故事,嫦娥奔月,牛郎织女,飞来飞去的七仙女……秦惟娓娓道来:“你若是去上学,回来写字时,可以用这些。每用一次,魔力就增加一丢丢,你这样用下去,心里想什么,都会实现。”
小石头的眼睛溜圆,呼着气儿问:“真的呀!”
秦惟对着他郑重地点头,小石头马上问:“那我能见到我娘吗?”
卫府的女眷是被卖成奴吧?秦惟眨了下眼睛:“你现在开始用,日子久了,自然就成了。”
小石头惊喜地问:“那我还能见到我爹?爷爷?……”
秦惟清了下嗓子:“那要许多魔力的,你得写好多好多字。”
小石头庄严地说:“那我就写好多好多的字!”
秦惟叹气:“可叔叔我不认得几个字啊,小石头还不想去上学……”
小石头想了想,抬头说:“那我去上学,可是叔叔中间还要去看我!”
才几步路,我去看你还不容易?秦惟马上答应:“好的好的,还去看你。”
小石头的腿打了弯儿,被秦惟拉着去了开笔礼。
秦惟与崔氏邓氏等一大帮妇人站在一起,旁观了小石头洪鹰张大郎一帮孩子的在院子里进行的拜师仪式,见他们进屋落座了,才陆续往外走。秦惟想起那天小石头顶撞了岳夫子,不知道岳夫子是不是像他表现的那么大度,就留在了人群后面,等人们都出了院子,踱步到了窗前探头往屋里看。小石头因为个子矮,坐在第一排夫子面前,他的小脑袋正转来转去,一下看到了窗口的秦惟,咧嘴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秦惟也微笑,做了个握笔的手势,小石头才又看向前面。
岳夫子看到了这种情形,没说什么,开始慢悠悠地讲人与动物不同,要习礼教,懂孝道,尊师长……
秦惟背手在窗外听着,是儒家那套教材,庆幸自己没入学,否则非睡着了不可。秦惟是个医生,没学过什么文化历史,只朴素地认为:当初儒家的教化不能不说广泛,可汉朝独尊儒术后,就是一片混乱,汉族差点被灭族。宋代程朱理学更加强化了礼教和尊卑,汉人的朝代就被蒙元灭了。明朝也是儒家治国,又亡于满清。满清到最后何尝不是鲁迅所说,满口的礼义廉耻,可是人民穷苦愚昧,被列强瓜分了国土……若说儒学能让人有些修养,秦惟不会反对。若说儒家能救国救民,秦惟就不那么肯定了。
虽然他没有对儒学的信仰,可又觉得对孩童启蒙,知道些为人处世的规矩,儒学很合适。
他听了会儿,再次与小石头对了下眼神,才慢慢地走出了院子。
岳夫子有些失望,他以为这个小石头的叔叔不想入学,是因为年纪大了,不好意思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坐着,可是心里是想学习的。他开讲时注意用词平易,举例生动,以吸引孩童的注意力,可谁知这个叫阿惟的少年竟然离开了!这个少年并非学识过人,那笔烂字与孩童无异,却没有向学之心,岳夫子在心中很看不起秦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