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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三世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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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四郎是长房的嫡次子,已过而立之年,这些年从家人的角度看,是经常为父亲办些隐私之事,可如果从朝事上说,就算是当朝宰相的得力助手!他被父亲叫到书房,叮嘱了一番。一出书房,雷厉风行,半个时辰就找好了人,带答不理地叫许平跟着他出发,领着一队人骑马出了京城。
他们一出城门上了官道,许四郎就朝着许平所说的昨日许十五离开的地点纵马狂奔!马队扬尘一线,道上的行旅农人急忙躲避,有人失声惊叫。
许平前一天骑马狂追卫家的人就已经磨破了大腿,此时咬牙忍着腿根剧痛,尽力跟着,不敢出声请许四郎慢些。
到了地方,两个跟随许四郎的家丁下了马,他们周围看了片刻,指了下许十五离去的路径,许四郎没下马,简单地对两个人说了声:“带路!”两个家丁又上马,在前面领路。
许平郁闷地看着许四郎都没有问自己一声,就跟着那两个人往前走了,这是表示不信任自己吗?自己难道不会指个方向,告诉他十五弟往那边去了?……可是他心中又庆幸许四郎没问他,他不想染上十五弟的血。他对这个十五弟没感情,但不表示他想让十五弟死。杀个卫家的孩子是为家族除去大患,但是杀自己的异母弟弟……这怎么都觉得有些渗人。何况昨天十五弟也说不杀手足,不然十五弟那时分分钟钟就可以杀了自己。如今倒好,他没杀了自己,自己却跟着许四郎来追杀他了。看许四郎那副严肃的样子,许四郎肯定不觉得十五弟还是许家的子弟,他大概见了十五弟后,就会在第一个时机动手吧……那自己该怎么办?
许平暗自纠结,心猿意马。
他们的马队虽然有时在岔路处停下观察,但是一选定方向,就是疾驰,比秦惟前一日的速度快多了,下午时就到了秦惟等人住过一宿的废农舍中。
负责查看行迹的家丁拿着一块尿布对许四郎说:“外面有我们府的蹄印,这是小孩子的尿布,没沾多少灰,该是昨天扔的。”
许四郎咬着腮帮子说:“继续追!”
家丁又说:“这里有许多别的马蹄印,也很新鲜,不知他们是不是约好了到这里……”
许四郎向四外张望了一下,对许平招手:“你过来!”口气严厉,像是长辈!
许平憋屈,艰难地骑马到了许平旁边,许四郎语气不耐烦地问:“你们四房中的那个人平时与外面的什么人有联系?”
什么叫“你们四房”?还“那个人”,那是你的血亲堂弟!许平绷着脸回答:“他才十四岁,平时很少出门。”
许四郎冷笑:“‘才’十四岁,就敢做出这种事!这人长大了怕是要反到天上去了!”
许平不敢答言,许四郎说:“快点!天黑前追上他们!”
废弃的农舍外没有岔路,只有这么一条路,不用家丁辨认,马队就继续行进了。
许四郎一路频频加鞭,马的嘴边都吐出了白沫。
临近傍晚,领路的家丁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城镇说:“看蹄印,他们往那里去了。”
许四郎对身边一个家丁说:“你带着几个人,持我父的公文进城拜见官衙,让他们马上派人守了城门,严查有孩子同行的少年人,今天也许天晚了,明日搜城!”
那个家丁应了,叫了四五个人,一同骑马往城中去了,许四郎对余下的人说:“随我绕城一周,注意骑马的行人!”
大家从上午出了府,一直不停地奔骑,此时已经十分疲惫,但是许四郎却依然精力充沛,一点都没有懈怠的样子。众人应了一声,就跟着许四郎绕着城跑。在西南的官道上,他们看到了一辆马车,前后有五六匹马,目测离城门两里路,该是才出城不久。
许四郎一指,许府的二十多骑就向马车奔去。
赶着车的洪老大耳听着马蹄声向他们过来了,微扭头对马车内说:“快给他穿上衣服。”然后对前后的镖师说:“你们都少说话!”镖师们零星答应,洪老大对骑在他身后侧的洪虎说:“尤其是你!不许开口!”
洪虎不高兴地说:“好吧。”
一会儿,许府的马队就到了他们旁边,一个家丁骑马挡住了去路,大声说道:“我等乃是为官府办案,追拿逃犯!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洪老大提着缰绳行了一礼:“官爷有请,我们是镖师,要往西南去。”
一个家丁下了马,挨个看了他们骑的马,又到马车后面看了看印记,对许四郎摇了下头。
许四郎示意了下马车,拦路的家丁问道:“车内何人?”
洪老大说:“是我们要护送去西南的一位孕妇,她的郎君要带她回乡。”
许四郎终于亲自开口:“你们要去何处乡里?为何要带个孕妇赶路?”
洪老大说:“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要去的地方,至于为何,你要问我们的雇主。”他说了一个地名,扭头对车内说:“公子,有人问你为何要此时去西南。”
曹郎中在车内语气里带了不耐烦说:“我养父去世,他的儿子们要了房产田地,逼我夫妇离开,我还能如何?西南那边是我的本家,也许还有亲戚能投靠。”这是发生在他生活里的事,虽然说到“夫妇”他有些虚音儿,但总体很流畅。
许四郎骑马到了车边,说道:“我要看一下!”
洪老大震惊的表情:“您要看谁?”
许四郎咬牙说:“我要看看车内是否藏了逃犯!”
洪老大迟疑:“这个……”
许四郎不由分说,用马鞭一下挑起了车帘。车内,一个头包着布巾的“女子”侧身躺着,肚子很大,旁边的一个青年马上扑到车门处,大声说:“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媳妇!她一直不舒服,刚刚吃了药睡了……”他说这话,脸腾地就红了,急得两眼含泪。
许四郎见这种窘迫不似作假,但是那个孕妇的模样,他没看太清楚。其实就是看清,他照样没把握——他对四房那个嫡子没什么印象,具体什么眉眼,他真不敢说。他扭头对许平喝道:“你来!认认!”
许平这叫气!许四郎这语气就跟对个仆从说话一样!他骑着马过来,许四郎不由分说,再次用马鞭掀起了车帘。车门口的青年张开手:“你们不能这样!你们好无礼!我浑家正在睡觉!”
许四郎喝道:“滚一边去!别找死!”
洪老大转身劝着:“公子啊,忍忍吧。”可是说话间,他的右手放在大腿上,与腰间的刀柄只半尺远——这个青年明显是领头的,要动手就先除了他!可是真那样,大家就成了逃犯,有家难回了……洪老大沉住气,准备等到对方真的识破了再动手。
几个镖师也骑马往前凑,小声嘀咕着:“怎么一定要看孕妇呢?”“就是,人家是个小娘子……”
许四郎对许平一甩头:“你下马!上车去好好看看!”
许平心道你都不知道十五弟长什么样子吗?而且,十五弟是个男的,这是个孕妇!有什么可看的?!但是他不敢违背许四郎,下了马,攀上车辕,看向车内:孕妇的头巾盖住了眉毛,脸色蜡黄,嘴唇中间有些殷红,让嘴看起来如樱桃小口,脸边是两缕头发,脸庞显得窄小清秀。许平理解了许四郎的没把握——这的确像是个女子的面庞,只可惜他是十五弟。
许四郎也皱眉看着那张脸——认不出来,只能问许平道:“是不是?!”
你是在审犯人吗?许平余光看见车老大的手离刀把那么近,眨眼就能抽出刀,而自己正好在他的右手边……既然这是十五弟,那么周围的人必然全是共犯!一个个的,都有武器!他已经被十五弟指着脖子前后胁迫过两次,十五弟没下狠手,但是这个车老大可是一副凶样……
许平实在不想冒险了——他摇头:“不是。”
许四郎扭头看许平:“你看仔细了?!”
许平点头,挺直了身体:“不是他。”
许四郎看了看家丁们——因为觉得四房的人都是废物,他带的全是长房培养出来的手下,不知道有谁熟悉四房的嫡子。他问道:“你们谁能认出那个人?”
许平原来还想着,如果离开些,等自己脱离了危险位置,可以再告诉许四郎马车里的人可疑,但是此时间见许四郎如此不信任自己,问了自己又去问别人,心中真巴不得许四郎抓不到十五弟,回去弄个没脸!他下了马车,又上了马,勒转马头,说道:“既然四哥不信我,那我还在这里干嘛?四哥好自为之吧!”踢马往队伍后面走,想着是不是就此回京,老婆孩子热炕头……又能避开一场混战。
许四郎喝道:“你给我站住!”
许平还是怕许四郎,停了马,但是不回头——表示不乐意搭理人!……一会儿他们打起来了,自己逃走也容易些。
许四郎见许平被喝停,心中鄙夷,再次看向家丁们,等着有人上来再看一眼。
但是众人都在马上没有动。
早上许平转述许远的口头威胁时,明白那些是要命的话,自然是避开众人告诉了父亲。他父亲许俭如都不敢直接告诉大哥,还拉了许平去当传坏消息的人。当朝相爷许温如虽然没有被那些话吓住,可也不会广而告之,只对许四郎一人讲述了为何要除去许十五这个叛逆,还叮嘱了许四郎,对许府家丁们却绝不能透露这个原因。
至于见面就要找机会杀了许十五,这事更得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许府自己杀了四房的嫡子——这是乱起萧墙的架势,会引人猜疑和指摘。
许四郎明了这些考虑,准备亲自下手杀了许十五,可要做出个失手的样子!家丁们就是帮着围堵捉拿,他可不乐意见仆从们上前杀个许府的子弟。如果真有人那么做,这个人也得赶快除掉!
于是,许四郎自然对家丁们说,四房的许十五忤逆长辈,竟然带了逆贼的孩子逃跑,要去追回来好好教训!还命令家丁们见到了许十五要先稳住他,劝说他回府不成,就要制住他。
他这么说,家丁们就这么听着呗,至于相信不相信,那就另说着了。
下人们自有自己的渠道得到消息:前一日目睹许十五打斗和离开的人都受伤走不动路了,许平带着回城的两个人自然是许十五离开后才跑到现场的。他们没听见许十五怎么威胁许平,倒是听伤员们讲了许十五的剑术是如何迅捷,尤其是那些武功高的家丁,更是将许十五的武功说得只能天上见,绝无地上有!他们是败在了天才的手下!至于许十五为何发作,那是因府中有人要他命。那个人是谁,都不用猜了!有人亲口说是四房主母,话说不是亲娘……可怜……谁能想到……这下……等等。
他们回到府里,除了向主人们说了自己的见闻,也忍不住把这些议论都八卦给了相识的家丁和婆子丫鬟们。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消息!只一个时辰,许府的几百下人就都知道了——原来四房的嫡子许十五并非是个废物点心,人家的武功十分高强!以一敌众,一口茶的功夫就将府中十多个……二十多个……有人说三十多!……高手全刺伤在地!以前真小看了他!
前一日在厨房见十五公子拔剑的好几个厨娘婆子都积极地添加了彩蛋:十五公子那个气势!可了不得!他一过来我浑身就不得劲!不止!我手脚都木了!我递给了他东西,然后就发抖啊!回去歇了半天才缓过气来!这就是人说的剑气?杀气!哎呀!得感谢十五公子的不杀之恩哪!上天保佑,我昨天逃了一命!你还别说,十五公子这么厉害,日后可是要发达了吧?……
不久,大家就知道许四郎要带人出府去追许十五。人们的看法都倾向于:有这么个能干的子弟,别说四房,许家怎么能放弃?自然一定要追回来啦!
所以现在跟着许四郎的人中,许多人觉得虽然许四郎催命一样赶路,好像很严厉的样子——他经常是那个凶狠的表情,过去也不是没见过,似乎想抓住四房的嫡子狠揍一顿,可实际上该是许相爷不想浪费了这个罕见的人才,让许四郎尽快追回许十五,好委以重任!许四郎这么气愤可能有点小嫉妒:毕竟谁都知道许家急需武将,好容易有了个根正苗红的后代,正好可以马上送到边关上去,弄不好许十五会成一军统帅,风头日后可能会赶超许四郎吧?
(他们不知道,在前世,许远加入了与卫家死士的搏斗,显露了武功,又因亲手杀了卫家的幼儿,而让人觉得心狠手辣,的确得到许相爷的首肯,这之后就进了军中。只是许远为人过于压抑,无法服众,一直没有成为领军之人。)
此世,人们带着这些想法,听见许四郎急着让人上去确定车中的人是不是许十五,首先的反应是迟疑:十五公子是因为后母不慈,才干了件出格的事,也算情有可原。真抓到了他,人家是个主子,还是个能力非常的主子,相爷和他爹将他打一顿后,就该送他去军中重点培养了,那现在出力去捉拿十五公子的人,会得到未来的许将军的原谅吗?许老将军可是连皇帝都敢换了的人,十五公子年纪这么小就能剑挑府中众多武师,等他长成回来,有谁得罪过他,还不见一个砍一个?何况,四房的庶长子都说“不是”,自己为何上去辨认?这是个孕妇,又没有孩子同行,听着就不像。再说了,方才有人去查了蹄印,也说不是府里的。
有些实心眼的听了许四郎的话,想去看一眼,可才要踢马,见其他人都不动作,也不敢上前,稍微一想自然懂了:如果他同意了许平的话,会不会让许四郎觉得自己向着四房?不同意的话,说那孕妇是十五公子,是不是就得把人家孕妇弄出车来,当众扒了衣服?但是这些镖师看着不是好欺负的,也许是太阳要落山了,这些人的脸都有些阴沉狰狞。真敢用强,一场打斗就在所难免,但大家都快累成狗了,就是本方能赢,也一定会有伤亡……
家丁们相互看眼神,片刻就达成了某种攻守同盟:我可不去认——如果孕妇实际不是十五公子,跟这些人打起来,完全是白打,别说受伤的人得恨死自己,许四郎也不会轻饶了这个指认错误的人。万一孕妇是十五公子,那不更糟糕?!他的武功都比天高了,本方最好的结局也只是个惨胜,而且,就是这样抓住了他,日后十五公子出息了,大家也没个好……
不知道许府对十五公子的必杀之心,家丁们心中打着小算盘,没人想当出头椽子:有什么事让许家主人之间去决定吧,免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许四郎又问一句:“谁过来看看?”
人们纷纷摇头:“不记得十……那个公子的样子了。”“真的不熟……”
车中的曹郎中捂着脸哭:“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洪老大也清了下嗓子,问道:“这位官人,你们找的是何人?”
许四郎又看了车中“孕妇”的面孔,清秀萎靡……实在无法确定,他放下车帘,突然问洪老大:“你们为何此时离城?”
洪老大对车帘内侧脸:“公子说夫人怀的日子大了,这些日子身体不好,要赶快回故乡,最好日夜赶路,不然孩子要生在路上了。”
许四郎的确想把“孕妇”拉起来“验身”,可至少从表面看来,那是个女子,真要“探查”就是在侮辱一个妇人,这些人该与他拼命了。他对这些大汉们也有些顾忌,不想莽撞行事,正思考着怎么逼这一行人回城,他好找个妇人来看看……一匹马从城门中飞骑而来,有人大喊着:“四公子!我们找到了他们城中的落脚之处!”
许四郎抬头看,一个家丁骑马跑到跟前,急促地说:“发现了蹄印,在一家客店,老板说他们明天早上走……”
许四郎一挥手:“进城!”呼啦啦,一队人马迅速往城门跑去。他们一离开,洪老大也驱动了马车,又走了一段路,他选了条干燥的道路,转向西北。
等周围无人了,镖师们才玩笑起来:“曹郎中啊!我媳妇?那是真情实意吧?”
曹郎中说:“哼,你们就知道笑,要不是我用黄芪粉给他涂了脸,放下了两缕头发,印泥给他点了下唇,可就会露馅了。”
洪老大也微笑:“郎中的确机智。”
曹郎中说完了,却叹了口气,他将被子掀开,把蜷缩在布袋里的孩子放出来,然后去摸少年人的额头,发现高烧没有退。小石头虽然出了袋子,可还是侧躺在了秦惟的身前。曹郎中对赶车的洪老大说:“他发着烧,我们还是得找个地方停下,给他煎药扎针。”
洪老大没有回答——那些人已经追来了,现在他们得离这城越远越好,怎么能停下?
他们一直走到了深夜,寻了个林子休息,曹郎中煎了药,给秦惟喂下。天亮人们又再启程,秦惟一直没下马车,曹郎中大多时候守在他身边。马车行到下午,曹郎中看着秦惟烧得深陷的眼窝,再次对洪老大说:“不行啊,这么烧下去,他大概醒不过来了,最好到个地方住几天,我得去抓些药。”
洪老大眉头深锁。
许四郎风驰电掣般跑入了城中,直奔着家丁所说的客店而去。为免惊动许十五,他让人分开几队,远远地跟着,然后等他的信号,将客店包围起来。他只带着许平,跟着领路的家丁下了马。
家丁将他带到一处墙根下,那里站着一个许府的人,守着地上一处马蹄印。许四郎过去扫了一眼,的确是许府的蹄铁印记。入秋之后天气干爽,道路起尘,很难留下蹄印。这地方当时大概是湿的,不是有人小便过就是有人泼了水,所以马踏过才留下了印记。许四郎暗道好运,他进了客店大门,家丁领着他走入接待客人的偏房,另一个许府的人守在门内,向许四郎弯腰行礼。
店老板和两个伙计站在屋中,都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许府的威名朝野皆知,惹了许府,死了白死。许四郎要了店中客人的登记簿,就开始询问那个带着孩子的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如何入住,是否与其他的人在一起。
这家店虽然大,但有少年和小儿的客人还是不多,许府的家丁一来,伙计就告诉他有这么群人了,只是现在不在店里,但他们付了一天的钱,还说要早上走,想来该是要回来过夜的。现在又见这个衣着华贵的人再次问这事,店家让伙计回话,两个伙计你一言我一语,赶快把这些人的穿着、年纪、模样等等说了。
许四郎听着,脸色越来越黑——这怎么讲的就是城外他遇到的那帮镖师呢?!
一个伙计说道:“那个少年人像是病了,被人背出去找郎中了,年纪大的人抱着孩子……”
许四郎咬牙切齿——病了?!难怪那个“孕妇”脸色黄!她的“大肚子”该就是藏着的孩子!可恨四房的庶长子竟然敢为其打掩护!他转身一脚踢去,将站在身后侧的许平踹得倒退三步,一下坐倒在了地上!许平捂着胸口张着嘴,半天喘不上气来。他昨天还觉得十五弟踹得狠,现在才知道十五弟只是气愤自己打伤了他,踢一脚泄愤,而许四郎是想要自己的命!许平原来还想表示一下自己是疏忽了,可此时决定咬牙不认!他终于捯饬过气儿,含泪道:“四哥……为何如此?!”
许四郎气得指着他大骂:“混账东西!你竟敢装作没认出他来!”
许平疑惑地皱眉:“四哥什么意思?什么叫装作?四哥认出来了吗?”
许四郎心说自己认不出来情有可原,他对四房的那十几个儿子平时看都不看一眼,每年只是在祭祖时远远见一面,那个嫡子还总低着头,谁知道他长什么样?!可是你作为四房的长子,即使是庶,也会与弟弟们经常见面,能认不出人脸吗?明显在撒谎!
许四郎一拧脚后跟走出屋门,真想一鼓作气再冲出城门去追那帮镖师,可城门关了,天已经黑了,他们就是叫开了城门出城,还得打着火把赶路。那些人也许不会在那条路上继续走,他们在夜里很难辨认踪迹,只能去找人打听,黑灯瞎火的,找谁去?而且,他不能依仗小城中的衙役,还得带着许府的人,可家丁们已经骑了一天的马,那时让人上去辨认,大家都推三推四的,可见没有了心劲儿,这么追去,人困马乏,敷衍了事,又能干什么?
思前想后,许四郎只能按捺下焦急,让许府的家丁都住了店,自己去了城中的官衙,以追捕谋逆逃犯的名义借调了衙役,增了些人手。次日城门一开,将人成扇面派出,顺着除京城方向外的各条路径走下去,沿途打听是否有镖局马车队过去,那些镖师们都骑着马,还有一辆马车,一行人目标大,肯定会有人看见。
至于许平,许四郎再也不信他了,让两个人押着他回了京城。许四郎还给父亲写了一封信,讲述了许平如何庇护四房的逆子。
许温如读信大怒——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就罢了,他的后代还一个比一个败类!许府怎么能养这样的人?他根本不问许俭如的意思,直接让人把许平狠狠地打了一顿家法。
许平丢了半条命,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床。从此许平放浪形骸,在外面欠下了巨额赌债,几所赌场的庄家仗着皇亲国戚后台的支持找上了许府。许府为许平还了赌债,可也将许平除了族。
被赶出许府的许平,拿到了与庄家们联手的分成后,就带着家小离开了京城,从此不知所踪,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