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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世 (6) ...

  •   秦惟是被小石头哭着推醒的:“叔叔!叔叔!呜呜……”

      秦惟睁眼,半迷糊地问:“怎么了?方……周……嗯,小石头?”

      小石头愣住了,脸上还带着泪,旁边的几个成年人笑出声,在一边蹲着的洪虎说:“哇!你真把他叫醒了!我还以为他会一直睡呢。”

      秦惟知道这些人肯定逗小石头这可怜孩子来着,伸手拍了拍小石头的后背:“小石头别怕,叔叔没死……嗯……一叫就醒。”

      小石头被笑得不好意思,趴在秦惟的胸前,把脸埋在了秦惟的脖颈处。

      洪虎将一件衣服放在秦惟枕的包裹旁:“小孩子快起来,让你叔外面穿件衣服,我们得出发了。”

      秦惟发现天已经亮了,他在地上睡了这一夜,觉得浑身发冷,打了个阿嚏,胸口一阵疼,咳了一下,赶快捂嘴。

      洪老大说:“吐出来吐出来!”

      秦惟将小石头扶起来坐地上,起身走了出去,扶着墙吐出血腥,舒了口气。他抬头看去,灰蒙蒙的晨光下,田野上一层白雾,空气清新。秦惟轻轻地吸了几口气,觉得胸中刺痛,不禁微叹了口气。听到后面有动静,他一转头,见小石头站在门口看他,洪虎在后面推小石头:“去!跟你叔说你想干什么?”

      小石头跑过来,抱了秦惟的大腿,小声说:“嘘嘘!”洪虎咧嘴笑,秦惟笑着瞟他一眼:“别欺负我家小石头!”小石头一听,嘴往下扯,抽泣着哭了。

      洪虎举手:“喂!我干什么啦?不就没让他尿在屋里吗?”

      小石头哭得更厉害了,呜咽颤抖,小肩膀一抖一抖。秦惟知道小石头这是百感交集,大概以前都在屋里嘘嘘,现在不行了,自然委屈。他吃力地抱起小石头,一边拍一边走开些,说道:“没事没事!我们去别处嘘嘘!不告诉他们!”

      洪虎说:“别走远啊!我们要赶快走。”

      秦惟答应了,哄着小石头不哭了,两个人方便了回来。洪虎将灰烬边的瓦罐给秦惟:“你的热水。”

      秦惟捧起喝了一口,热意从咽喉流下,感动得要哭——他等这口热水等了两辈子!他喝了大半,把水罐给小石头抱着,帮着小石头喝了余下的。

      喝了水,秦惟觉得有了些胃口,洪虎捧过来秦惟的食品包,里面剩下些碎了的点心和一小块白肉。秦惟看看自己的手,还是去拿了玉笔洗,像前一天那样给自己和小石头洗了下手,然后将白肉撕了一小块放在了小石头的小手中,自己撮着点心渣子吃。洪虎递过来半块蒸饼,“你吃这个吧。”

      秦惟摇头:“这些点心得吃了,别浪费了。”他在胡地哪里吃得到?

      人们见秦惟用玉笔洗洗手,觉得他真的富贵人家出来的,娇惯成性,很有距离感。可见他不想浪费点心,又认为他能吃苦,看他顺眼了许多。

      吃了早饭,秦惟在外面穿了平民的衣服,用布巾扎了头,挡住玉冠。重新打了包裹,用洪虎给的一块带补丁的布包在外面。自己收拾好了,他打开布袋,小石头爬了进去坐好,秦惟蹲在地上,将背带往自己肩上放。洪虎笑着说:“你受了伤,我替你背着个孩子吧。”

      小石头因为早上被洪虎捉弄过,一听这话立刻摇头,双手抱了秦惟的脖子。秦惟边系背带边说:“没事,他才四岁,也就二十多斤……”他扎好带子,猛地站起,胸口一阵疼,咳嗽了两声。

      洪虎对小石头皱眉:“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把你叔叔累死了怎么办?”

      洪老大骂道:“你怎么说话呢这是?!”

      小石头放了手,抽泣着哭:“那我……那我……”

      秦惟摆手说:“没事没事!我累了就换人,刚绑好了带子,我懒得解了。”他低头看脚边的剑,洪虎从地上拿起他的剑给他,说道:“小兄弟!你怎么心这么软?日后要吃亏的!”

      秦惟拿了剑,将剑鞘的搭扣卡在腰带上,对洪虎一笑:“大虎哥的心也软。”

      洪虎心头一热,咧嘴笑,刚抬了手要拍秦惟,洪老大急忙说:“别动手!”洪虎嘿嘿笑着说:“走!走!找地方我请你去喝酒……”

      洪老大骂道:“放屁!谁让你喝酒了?你才多大?他才多大?你不学好,小心我揍你!”

      洪虎领头跑出去:“走啦走啦!太阳都出来了!”

      他们出了破宅子,相继上马。秦惟觉得自己明显没有前一天精神,也许是因为受了那一掌,也许是因为在地上睡了一夜,他有些昏沉,可是现在要赶路,他没说什么。

      洪老大一行人骑马离开了田间的废舍,沿着大路开始纵马小跑,这个时候许平才进了京城城门,急匆匆地往许府赶。

      两个多时辰后,太阳高升,时近晌午,洪老大引着马队进了一个小镇子。

      京城里,许平看着全身短装利索的许四郎向他傲慢地一点头,忙行礼道:“四哥!”

      许四郎原来都不曾正眼看过四房的嫡子,更别说这个四房的庶长子了,他甚至一时都想不起来许平在兄弟中的序号。如果不是许平熟悉四房许十五的长相做派和昨日离开的衣着,许四郎才不想带这么个废物!许四郎上了马,催马出府,许平昨天就忙了一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有些无精打采,与前一日的摩拳擦掌不同,他对这件去杀十五弟的差事提不起心气儿来。

      洪老大在镇子里找了个大店,让洪虎将马匹托给了伙计去喂草料和水,他自己向伙计要了间单独的院子,指使镖师们去买墨和食品,因为秦惟受了伤,还得去找个郎中。人都离开了,他带着秦惟和小石头进了屋。屋中靠墙一排通铺,正厅有张八仙桌。

      秦惟解了包裹和剑放在炕上,把小石头放在地上,觉得腰酸背软,腿都打颤,完全不像他自幼习武的身体平时的感觉。

      洪老大指着炕说:“你脸色不好,快去躺躺,我已经让人去请郎中了。”

      秦惟话都没劲儿说,脱了外衣乖乖躺下,小石头也爬上了床,自己踢下了鞋,蜷缩在了秦惟的怀里。洪老大给两个人盖上被子,见秦惟脸色发灰,还有些红晕,伸手一摸,烫得吓人,一下就皱了眉。

      洪虎安排好了马匹,进了屋,小声对洪老大说:“爹,我发现他那两匹马的马蹄铁上有花纹!”

      洪老大顿时警觉——一般的马蹄铁都被磨得平平的,等到太薄了才换,哪里有什么花纹?!马蹄铁上保留花纹,需要专门打制不说,还要花纹一磨没了就马上换新的,马蹄铁肯定还没用到底就被换了,这样浪费钱的人家非富即贵,不会等闲。洪老大说:“那你赶快牵走去换了!”

      洪虎转头看了眼床上的秦惟,发觉不对,凑上去又看了看,起身刚要说话,洪老大说:“快出去干事!”洪虎才发现秦惟怀中的小石头正睁着眼睛看着秦惟的下巴,知道不能说什么,忙出去了。

      洪老大坐下,表情沉重:如果那些马蹄留下了印记,对方可能会追到这城。真那样,哪怕因为城中道路干燥,对方找不到这家店,也可能会把守住城门,他们就跑不掉了。现在该马上离城,可是秦惟明显病了……

      不多时,有人在门外说:“郎中这边请。”

      洪老大站起来,张镖师领着个背着医箱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进来了。洪老大皱眉——怎么不找个年纪大些的?青年郎中大概知道洪老大在想什么,半抬脸哼了一声,张镖师忙到洪老大身边:“老大!曹郎中可是个神医呢!”

      洪老大忍住自己的哼声——神医能随便叫的?可是听着怎么挺顺耳的……

      曹郎中坐到了床边,对见一个人睡着,旁边躺着个小孩子。他自然看出是睡着的人脸色不对,忙拉出了秦惟的手腕号脉,号了半天,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又拿了秦惟另一只手腕,也号了半天。

      秦惟勉强睁眼,眼前人影模糊,是个“认识”的人,他叹息般说:“曹郎中……”当年给洪老大治病的曹郎中这辈子又碰上了。

      曹郎中一愣,问道:“你见过我?”秦惟又闭了眼睛,不再答话了。

      曹郎中浑身不对劲,放下了手,将被子给秦惟盖了,再回头看洪老大,神情郑重其事。

      洪老大听见秦惟那声曹郎中,更觉得不对劲儿,就仔细打量这个年轻的郎中,见他虽然长得平常,可两眼有神,一看就不是个蠢的,好吧,年轻人有天分,可能真是神医呢。

      曹郎中扭头看了看门,洪老大对张镖师示意,张镖师走出了门。

      曹郎中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这孩子心肺受了内伤,又着了寒气,现在体内真阳发动,发热驱寒,可是气血不济之间,对其内伤乃雪上加霜……”

      洪老大不耐烦地问:“那到底要怎样?”

      曹郎中皱眉想了想,问道:“你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洪老大回答:“我们今日就走。”

      曹郎中瞪大眼睛:“你们要去哪里?”

      洪老大警惕地回答:“西南。”

      曹郎中撇嘴:“撒谎!你没有西南口音!”

      洪老大负隅顽抗:“我们是去走镖!”

      曹郎中说:“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带着个病人和孩子走镖?肯定是要回家乡!”

      洪老大咬牙,想着是不是该把这个郎中打昏劫走,免得他对别人露了自己的行迹。但是这个郎中看着不错,自己还真下不去手……

      曹郎中再次问:“你们能不能在这里住些天?”

      洪老大摇头,既然曹郎中知道秦惟是受了内伤,就可以说点实话:“他有个厉害的仇家,怕是会追来了。他留在这里很危险。”

      曹郎中犹豫了片刻,下了决心:“也罢!我就跟着你们走吧!”

      洪老大惊讶:“什么?你要跟我们走?”

      曹郎中扭头看看床上,在洪老大耳边说:“我若不跟着,他大概活不过两天了……”

      洪老大胸中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眼泪差点出来:“你……你怎么知道?!”

      曹郎中叹气:“他心脉伤后,没有好好休息,又受了凉……”

      洪老大焦急地问:“这城里有没有好郎中?”

      曹郎中瞪眼:“我就是最好的!我师父原是这城里第一,可他去世了,只有我了!”

      洪老大又问:“那他有没有个大徒弟?你有没有师兄?”

      曹郎中特别不高兴:“没有!不跟你说我是神医了吗?我师傅有我一个就够了!他怕再找别人砸了他的招牌。”

      洪老大怀疑地问:“你既然这么有名,怎么会说走就走?你难道没有家财资产吗?你师父没给你留下房子吗?”

      曹郎中的双肩塌落,神情变得沮丧:“我是我师父的养子,我师父有三个儿子,他们要了师父的房子和田产,我要是在此行医,还得向他们租地方住……”

      洪老大还是不解:“你既然是神医,该能挣很多钱,租地方又怎么了?”

      曹郎中脸红了:“我……我不好意思向人要钱,人家给多少就多少……”

      洪老大觉得自己这两天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总是遇见走背字的傻子,看这个青年的样子,肯定是没争过他师父的儿子们,被扫地出门了。他又生出保护欲来,说道:“那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很快就会离开了。”

      曹郎中一下笑了:“太好了!我去弄个行李,拿些药材,好给这位小兄弟……”边说边提了药箱往外走。

      洪老大忙问:“你不给他个丸药什么的?”

      曹郎中说:“他这病不常见,没有现成的药,他先好好睡觉,多喝水,我抓了药再说。”

      曹郎中出了门,洪老大让张镖师去叫了一桌子的饭食,其他镖师陆续回来了,众人开始吃午饭。

      洪老大去床上,见小石头没睡,还在盯着秦惟看,就轻轻掀开了被子,把小石头抱了下来。小石头拧着脖子看秦惟,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洪老大肯定方才小石头该是没听懂曹郎中的话,就安慰小石头道:“你叔叔只是睡觉,你别又去吵他,让他多歇会儿。”

      小石头哽咽着:“我推他他就醒?”

      洪老大点头:“是,你一推,他就醒。”小石头不哭了。洪老大想起秦惟给小孩子洗了手,就将小石头抱到了水盆边,给他洗了手,抱着小孩子坐在了桌边。大家见秦惟睡在炕上,都不大声说话,默默地吃了饭。

      他们都吃完了,洪虎才回来。他进门,往后看了看,才到了洪老大身边,从手提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个马蹄铁放到了洪老大手里。洪老大仔细看,见马蹄铁花纹古怪,中间有个缕空的“许”字。他没说什么,将马蹄铁又还给了洪虎,洪虎放回袋中。

      洪虎虽然喜欢多嘴,但是也知道这不能乱嚷嚷——秦惟夺了许府的马匹,该是杀了许府的人,这可不是件小事:许府是朝中最大势力,可以指挥官府……他和他爹想得一样——如果许府的人到了城中,城门一封,挨家挨户搜查……

      洪老大对桌子指了一下,洪虎坐在桌边,匆忙地吃饭,呼噜呼噜,将桌上的剩菜剩饭一扫光。洪老大对其他几个镖师说:“我们一定要在下午出城,你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那两匹马染了。还有,去买辆马车和被褥什么,那孩子病了,但是别把车拉回这里。”他从怀里拿出钱袋,递给洪虎。

      洪虎接过来,张镖师说:“那大哥这趟镖可就白走了。”

      洪老大一瞪眼:“什么白走?多了两个人,一会儿有个神医还说跟着呢!回了城,咱们那里也有个像样的郎中了。”

      洪虎因为那马蹄铁心中很紧张,一抹嘴站起来说:“走,去办事!”带着几个镖师又出去了。

      他们才走,曹郎中背着个行李卷,挎着医箱,手里拎着个大篮子来了,一进门,他忙将东西往地上放,像是唯恐洪老大说什么,他马上道:“我去煎药。”从篮子里拿了纸包出去了。

      小石头在凳子上指着秦惟,洪老大小声说:“别吵他。”

      小石头低了头对洪老大哼唧:“我要叫叔叔起来……那个……”

      洪老大说:“怎么叫他?我带你去!”不由分说,拦腰抱了小石头出门方便去了。

      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秦惟反而醒了,他觉得浑身烧得要干了一样,更可怕的是,他心跳剧烈,让他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秦惟自己是医生,看这样子,不是心肌炎就是气胸,这个时代大概活不下去了。秦惟挣扎着伸出手拿了包裹,一个动作就让他喘息不止。洪老大抱着小石头回屋,一见秦惟手臂在外面拉着包裹,赶快把小石头放到了炕边,弯腰问:“你要什么?”

      小石头欢喜地扑到被子边:“叔叔!叔叔!吃饭!”

      秦惟努力半睁了眼睛,将包裹拉向洪老大,努力地说:“大伯,带着小石头走吧……里面有些东西能当了……可是当了,就要赶快离开……会被人发现的……”

      洪老大眼睛湿润了,摇头说:“孩子,有个曹神医会给你治病的,你不会……那个,你会好好的!”

      小石头愣住了,拉了秦惟的袖子,哭着说:“叔叔!你不要我了吗?”

      秦惟闭上眼睛,叹气道:“叔叔累了,想睡会儿……”

      小石头哇哇叫:“叔叔不睡!不睡觉!”秦惟说了该说的,也不管了,闭眼昏睡过去。小石头哭得泪人一般,洪老大怕人注意到,连声对小石头说:“不能出声!不能出声!”

      小石头压着声音,抽抽咽咽,双手拉着秦惟的胳膊,断续着说:“我要和叔叔……睡觉……一起睡……”虽然娘亲反复告诉他要对那个伯伯尊重,他只在进和出布袋时见过那个伯伯两面,然后伯伯就“睡觉”了。这个叔叔他见了好久,从一开始,叔叔从天而降一般,到了他的身边。后来在马上,叔叔也没将布袋盖了,他在叔叔的胸前能一直看到叔叔的脸。后来,叔叔和他说话……小石头见过家中的爹娘叔伯等亲戚,外加许多仆从丫鬟,除了娘之外,叔叔是长得最好看的人了。小石头觉得怎么都看不够,叔叔的那双眼睛里面,像是总有一点柔光,他想在里面看见自己。可是叔叔怎么总睡觉呢?那双眼睛闭上了……他若是不能叫醒叔叔,那自己也不醒了吧。

      洪老大此时猜出对这个儿童而言,可能睡觉是死亡的别名,但他并不点破,看着小石头再躺到了秦惟的旁边,他帮两个人把被子盖好,自己坐到了炕沿,心中沉甸甸的。他有种感觉,如果这个少年死了,他一定会特别伤感,他感到奇怪——他昨天才遇见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上心了?

      曹神医端着药进来,洪老大将秦惟扶起来,小石头也帮着搀着秦惟一边胳膊,秦惟糊里糊涂地把药喝了,因为是热的,他潜意识里感激,也没觉得多苦。曹郎中放下空碗,小声说:“能喝下药,就还有救。我再给他扎几针。”他开箱拿出了针袋,给秦惟的两只胳膊和手掌都扎上了针。

      小石头见一根根银针刺入秦惟的手臂,苦着脸问:“叔叔疼吗?”曹郎中骄傲地说:“这些不算疼,何况,我知道止痛的穴位,日后要是开膛破肚什么的,我都能止住疼痛!”

      洪老大在一边听到,胸口又酸又疼,再看曹郎中,只觉得这个年轻人特别憨厚可爱!暗自决定回去就把自己家的一间居室给他住,租金也不要他的,免得他流落街头。日后让洪虎帮着他收银子,别让人欺负了这可怜的郎中!

      洪虎和两个镖师回来,告诉洪老大已经买了马车,用染成黑色的马匹拉了,停在附近的一处小巷里,张镖师在那里等着。

      洪老大收拾了东西,自己给小石头穿好鞋,抱了小石头,让洪虎背秦惟出屋。

      曹郎中的行李被镖师们拿了,他在前面走,洪虎背着秦惟在他后面,洪老大抱着孩子跟着。

      王镖师去见店里的伙计,说他们有人病得厉害了,要去医馆救治,付了一夜的房租,特特地说晚上要回来住,明天一早走。

      店中的人最怕有人病,巴不得他们快将病人送去见郎中别回来才好,但是做生意哪里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人家说只住一宿,该不会染上别人,让伙计们躲着些就行了。

      洪老大等人离店后小半个时辰,镖师们才去牵了马匹,交谈中对伙计说要到周围转转。伙计们也看到马匹上有行李,可听镖师们相互提醒着说不要把东西留在客房,免得丢了,觉得也是合理,加上他们已经付了房租,肯定不会现在就离开,该是要回来过夜的。伙计们还是照着住宿客人的标准,给他们留了热水。

      到了马车所在,洪虎将秦惟放入车中的被褥间,洪老大在车边一放下小石头,小石头就四脚爬入车里,要钻入被子里,洪虎忙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脚,把他的小鞋脱了。曹郎中不会骑马,也钻入了车里。

      洪老大想了想,到一匹马前,解开自己的行李,拿出了件女装,放入了车中,对曹郎中说:“这是我给虎他娘买的,你听着情形不对,就赶快给他换上,盖住孩子,装成个孕妇。”他接着将自己给曹郎中编出来的身世讲了一遍。

      曹郎中接了,把洪老大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看着有些紧张,不像是害怕,倒是像新奇。

      洪老大让大家上马,自己坐了车辕,赶了马车,为防着日后被人猜出他们要去的西北方向,找了西南的城门出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三世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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