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解冤成爱》俺也试试

115、番外 第七世 （12）

　　方洲刚要走，习惯性地不敢饿肚子，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做的牛腱，咬了几大口，可觉得食物哽在胸口，无法下咽。他突然觉得很荒诞：秦惟那边如果感染了病毒，自己还吃什么东西？！

　　方洲一直坚强地生活着，努力奋斗，从不懈怠。可此时竟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消极：秦惟不在了，什么都没有意思了……他过去听说什么带着温暖的光，照入了我的心房……他以前不懂是什么感觉，现在知道经历过了热，心就变得害怕寒冷……

　　方洲骂着自己：你才和他认识了几天？刚才还说要离开呢！

　　一想到此，他觉得心腹处像是被刀扎了一下——与秦惟的通话！自己说了什么？！

　　方洲的眼睛被泪水弄得模糊：秦惟如果真有事，自己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这就离开！”他对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是“祝你幸福。”……他知道！他一定是知道有问题了！

　　一时间，方洲后悔万分！秦惟昨天吃的早饭是面包蘸咖啡！前一晚秦惟只吃了三只鸡腿，就着汤吃白饭……自己不够大方，没有敞开了给秦惟买吃的！

　　方洲经过中外训练，能驾着单人飞机做滚翻，能在发动机全部关闭之后，靠滑翔保持飞机平稳，一一启动发动机……可现在他恍惚得不敢开车，晕晕乎乎地出了门，找出租，半天看不到，就一路问着人，往医院方向跑。秦惟说跑步二十分钟能回来，想必不远。

　　没用十分钟，方洲就看到了医院大门。他远远地就已经发觉与往日不同。过去大门前总是人来人往，此时门可罗雀。他疾跑到门口，路中间有个手写的白板：内部整顿，暂不接诊。

　　方洲刚要往里走，门内的一个保安伸手拦住：“先生，医院现在不接诊。”

　　方洲喘息着说：“我……我要去找骨科的秦医生。”

　　这个保安正是平时骨科大楼后面的保安，他对秦医生印象很好，此时有些紧张地说：“那……那不行。”

　　方洲问：“为何不行？”

　　保安眨巴眼睛——这是秦医生的亲人吗？他迟疑着说：“秦医生……好像……病了……”

　　真的是这样？！方洲像是被个大棒子打在了脑袋上，一下眼前发黑，忙咬牙闭眼，深吸了口气，才缓回神，说道：“我要去见他！”

　　保安摇头：“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几个保安围了过来。

　　方洲抬头看，又问：“他住在哪里？”

　　保安指着一个大楼：“听说是那边病房。”

　　方洲眺望，想着怎么能翻墙过去……后面一阵警笛声，几辆警车停在了大门前。警察从车中走下，马上开始驱赶行人：“都让开都让开些。”

　　方洲退开几步，正看见赵虎，他盯着赵虎，赵虎走过来，很正经地说：“这位先生请回家吧！这里今天不开门了。”

　　方洲悄声问：“是E病毒吗？！”

　　赵虎摇头：“不知道不知道！请快回家吧！”

　　街上一辆面包车停下，五六个人头戴着白布，哭哭啼啼地下车：“医院不负责任！治瘫了人啦！”有人拉出横幅：“还我健康！”还有一幅大照片，正是那天被车撞了的医闹。

　　赵虎过去斥责：“回去！回去！”

　　有人说：“我表弟被医院治瘫啦！我们要抗议！讨还公道！”

　　好几个警察过来，厉声道：“赶快离开！”这些人见势头不对，说道：“那……那我们改日再来……”又纷纷上车走了。

　　方洲看着远方的高楼，在心里说：如果你真的不回来了，那我就转行当试飞员吧。

　　他下了决心，反而镇静了，问保安：“这周围有做标语的地方吗？”

　　保安一指街对面：“那里就有一家招牌店。”

　　方洲转身就走，赵虎还以为他听了自己的话，暗松了口气。可惜他没轻省多久，一辆出租车停下，小颖就从里面跳了出来，急匆匆往院门内跑，赵虎赶快拦住：“小颖，不能进去！”

　　小颖急得跺脚：“让我进去！网上说了，这医院里有E病毒……”

　　赵虎忙打断：“别听信谣言！不要传谣！”

　　小颖说：“什么传谣！如果是谣言，我妈的手机怎么关机啦？！她从来不关机！那让我进去！”

　　赵虎摇头：“医院在整顿，不能进去。”

　　小颖的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那网上是真的了吧？”

　　赵虎摇头：“不是不是！”

　　小颖拿出手机，哭着打电话：“爸！您快来呀！带着兵来！让我进医院见我妈！你送我进去了……我就不怨你小时候不理我了……不就是因为我是个女儿吗？你想要个儿子，也去当兵……”

　　赵虎说：“不会的不会的！我是个儿子，可我爸妈都没要我……”他说着，眼睛里也有了泪光。

　　小颖听着电话，眼睛看着大虎，哭个不停，赵虎含泪一个劲儿地说：“你爸肯定没那个意思！真的！你爸多好……”

　　一辆宝马急速前来，在医院门前吱地刹车，一个女子从驾驶座边出来，一身深绿色西装，看着不年轻了，可身材窈窕，神色干练。她噔噔地走到赵虎面前：“这位警察同志，请问为何封锁了医院？！你们有检察院的批准吗？我是武思怡，是武唐事务所的首席律师兼T大学法学副教授……”

　　赵虎忙说：“那个……这是行政命令，无关那个……法律……”

　　武思怡说：“那也不能违背公民的知情权！我需要进院！去见骨科许主任！”

　　小颖哭着说：“我妈是骨科的护士长！我也要去见她！”

　　赵虎头大：“再等等，再等等……”

　　一个警察过来说：“这位女士，您的车不能停在那里。”

　　武思怡头也不回地说：“你贴罚单吧！”

　　赵虎惊：“您……您真懂法吗？”

　　武思怡说：“现在许主任的电话都打不通了，你们不能剥夺公民的通话权！你们领导是谁……”

　　赵虎巴不得把领导给她，忙回头，只见方才还在附近的大队长躲得远远的了，看来不会喜欢自己推荐这个律师过去吧？他如果得罪了大队长，日后可没好果子吃啊！

　　赵虎结巴着：“您，您再等等……”正焦头烂额间，忽然几个农民工笑呵呵地拉着一大条幅过来了，上面白底黑字写着：“阿惟！……”赵虎眨眼，见方洲跟在几个农民工后面，指着远处的高楼说：“到那边的墙外面去……”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这行吗？”

　　赵虎本来还想责怪方洲，可这时却要维护自己儿时的朋友：“没事吧？又不是敏感的问题。”

　　小颖追着方洲去了，问道：“你哪儿弄的？”

　　方洲指着街对面：“你选特急，立等可取。”小颖跑了，武思怡想了想，也跟着疾步走了。

　　赵虎没敢松气儿，跑到大队长面前：“队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队长说：“你不错！没向那女的暴露我。她可厉害了，是咱们市有名的律师……”

　　赵虎着急，压低音说：“听网上讲是E病毒……”

　　大队长立刻急了：“怎么也不说清楚！喂喂，大家不要进入院内！只在外面维持秩序！不，封锁这段街道……那是媒体的车吧？把他们赶走！不许任何记者靠近大门！”他叫喊完了，回头对赵虎说：“你快去搜搜网上！开玩笑！没有隔离服谁也不准进医院去！”

　　秦惟觉得还没睡多久，就被开门声惊醒了，一个蒙面的护士进来，在面罩后说：“秦医生，取血样。”

　　秦惟伸胳膊：“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护士说：“三个小时一次，别说您不知道哈。”护士一边抽血一边说：“秦医生，你不叫阿惟吧？”

　　秦惟眨眼：“我可以叫阿惟。”

　　护士听着像是在笑：“有个叫粥粥的向你表白了，大幅标语打在外面，全楼都看得见。”

　　秦惟一下醒了：“哪里哪里？”

　　护士：“别动别动！好啦，你到窗口看看。”她收拾东西，秦惟跳下床，到窗口隔着铁栏往外看。窗口的一角可以看到医院的墙外，那边一片横幅标语，有的写着：“妈！赵护士长！我爱你！我听话！阿颖。”“许主任，你一定要回来！我爱你！你的妻。”“李芸芸，我有钱！嫁给我吧！我爱你！张金银。”……

　　秦惟找到了在最前面的：阿惟！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粥粥。

　　相距十来层楼，还得使劲贴着窗户，秦惟努力在人群中辨认，其中一个穿着的羽绒服颜色，像是自己给他的，该是他吧？

　　可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和我在一起？你别又犯了犟性子！……

　　秦惟喜忧参半地看着外面，身后门一响，护士出去了。

　　秦惟看了半晌，见外面的人们都不走，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他想从窗户的铁栏杆中间伸出手去摇摇，但那样会不会让方洲更加执着？！

　　秦惟走到桌边，拿出写好的信，又加了几句：“方洲的性子很倔强，如果我死了，他可能摆脱不出来，请您们想办法开解他，但真的别让他知道……”这可够难的……

　　楼道里有人咚咚地跑来，大声喊着：“不是E病毒！是拉沙病毒！传染性强，但不像E病毒那么可怕……”听着是小木。

　　秦惟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到门边喊：“我要手机！”许多人声：“要手机！”“手机还回来！”“我得查查这是什么……”

　　外面小木说：“好，好，我就去给你们要。”

　　许教授听着像是开了门，大吼道：“你怎么没穿隔离衣？！也没戴面罩？！罚奖金！”

　　小木哀叫着：“我等不及啊！……”跑远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门推开，护士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有几个被封在了塑料袋里的手机，秦惟拿了自己的，护士还是戴着眼镜和口罩，说道：“拉沙病毒主要是血液和粪便传染，就是感染了，也有药物可以治疗。秦医生是做手术的，王副院长说该得住三个星期。”

　　他都不亲自来告诉我！但是这比自己原来预想的好多了，秦惟说：“好吧。”

　　他拿过手机，忙给方洲打电话，电话一通，秦惟喊：“洲洲啊！是拉沙病毒，不是E病毒！我该没事哈！谢谢你的条幅，我看到啦！你快回去吧，别冻着！”

　　方洲那边低声问：“真没事吗？”

　　秦惟说：“真的没事啦！洲洲，你不走太好了……”

　　方洲恶狠狠地说：“你等着，这事没完！”

　　秦惟眨眼，赶快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没完没完！你别生气了啊！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吃饭啊！我大概得在医院三个星期，没事，我还是会给你讲睡前故事的！……”

　　提起这事方洲就火大！昨晚还讲故事，今天出事了就这么对待我？！方洲忿然按了电话，虽然心中有些发憷，可不能不这么教训一下秦惟，不然他日后还会这么干！

　　方洲给了农民工尾款，收了条幅——现在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日后要找秦惟算账！但这就回家吗？又有些舍不得！

　　他正在无措间，一辆军车停到了医院门口，一个半百的军人一身正装走了下来，三四个年轻些的军人跟着下了车。方洲莫名觉得那个老军人很眼熟！

　　阿颖跑到老军人面前：“您怎么才来？！妈说没事了……”说完哇哇大哭。

　　军人笨拙地抱了阿颖一下，说道：“走，跟我进去看你的母亲。”

　　有警察上去阻拦，赵虎对大队长说：“那是个少将啊！”

　　大队长说：“我看出军衔了！”他忙跑过去，敬了个礼，说道：“您……您好……”

　　洪磊严肃地说：“我要见骨科赵护士长。”

　　警察大队长为难：“这个，这个……”

　　赵虎自告奋勇：“不是听说没事了吗？我进医院去找他们领导问问？”

　　大队长迟疑：“进医院？”

　　赵虎说：“你看医院里面还有人来回走呢！”

　　大队长说：“好吧，你进去，可要小心……”

　　赵虎往里面跑，大队长担忧地看他的背影，武思怡拿着手机走过来，看着不像先前那么气势汹汹了，语气平和地说：“您是警队领导吧？”

　　大队长警惕地看武思怡：“请问女士……”

　　武思怡说：“我是律师。我刚得到了医院内部的消息，情况并非致命，完全可以安排医护人员和家属见面！”

　　方洲一听就不走了，站在武思怡身旁，一边是个老军人，一边是个女律师，方洲觉得有希望。

　　秦惟被方洲挂了电话，很理解方洲的愤怒，这得慢慢哄，他赶快给李力发短信：“姐夫！结果出来了！不是E病毒！多谢你了。”

　　温哥华那边已经是夜里了，可李力马上回了消息：“你小子！你小子！你吓得我掉了好多头发！你赔！”

　　秦惟打字：“好好，我赔，姐夫快睡觉吧！谢谢了！”

　　李力长长地出了口气，轻轻地翻了个身，把一直在枕边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秦忻没醒。黑夜里，李力叹息：在大家没有察觉中，生活险些翻天覆地，他好后怕。

　　秦惟见条幅纷纷撤了，想再打方洲的电话，又怕方洲正在开车什么的，决定等个把小时，然后好好道歉。

　　赵虎带着个穿了一身隔离服的人出来，对大家说：“这是焦院长。”

　　焦院长说：“诸位，我理解大家想见到自己亲人的迫切心情，但是我院已经证实有一位沙拉病毒患者，这种病毒传染性极强，致死率在30%到50%，我们不得不谨慎！全院现在都在消毒中，与病人有接触的医护人员中，还没发现有发烧的，血液检查也没有异样。但是这病有潜伏期，需要三个星期的医学观察，请大家先回去，可以加我医院的公众微信号，事情有变化，我们会及时通知大家。”

　　武思怡说：“可你们一开始就没有开诚布公。”

　　焦院长回答：“请你见谅，起初我们怀疑是E病毒，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引起恐慌。现在我们已经得到了检查结果，可以采取相应措施。请大家要相信政府，相信……”

　　洪磊走过去，嗓音深沉地说：“我要见赵护士长。”他身后的一个军人上前，低声说：“首长，还是等等吧。”

　　小颖说：“那我见见，就见一下，看我妈能走动就行。”

　　武思怡也走上前：“我要见许主任。”

　　方洲接着说：“我要见秦医生！”

　　一个肥头大耳的年轻人说：“我要见护士李芸芸！”……

　　焦院长看方洲：“秦医生是手术的主刀，其他人我们可以安排家属穿了隔离服在会议室远远地见一下，但是主刀的秦医生以及近距离接触了病患的三位护士，绝对不能出隔离区！”

　　大多人都纷纷同意，一下就将方才的众志成城瓦解了！

　　方洲气愤地看着老军人带着小颖、武律师等人，在保安的陪同下，与焦院长进了大门。他也想跟着进去，可被赵虎拉住了，小声说：“你别闹！回去等消息吧，秦医生得在里面三个星期呢！”

　　方洲突然又后悔方才挂了秦惟的电话！秦惟还没脱离危险，自己怎么能对他发脾气？要发火怎么也得等着他回来了，安然无恙再跟他没完没了啊！

　　天渐渐黑了，进去的人们走没影儿了。赵虎看方洲双手抱着叠好的横幅，神情失魂落魄。他读了横幅上的话，知道这个小弟对秦医生有了感情。他对同-性-恋一向持否认态度，可方洲是自己发小，秦医生又是个那么好的人，医生治病救人，还得把命豁上，跟警察一样，他心生敬意。如果两个人有感情，他只能祝福。

　　他问方洲：“我可以请会儿假，开车送你回去。”

　　没有秦惟，方洲真不想回秦惟住的地方！但他说了不离开，就还得回秦惟的家。他摇了摇头，转身走，赵虎追着他，安慰道：“不会有事的！E病毒多厉害啊，这个拉什么的，肯定比不过！哦……他不是把自己的工资卡都给僧人了吗？这肯定有用啊！你别这么担心。你能飞吗？不然请假吧？……”

　　飞行员在离婚等事件中都得停飞，方洲刚刚升了职，如果马上请假会留下很不好的印象。方洲尽量让自己镇静——我得赶快当上机长！最好不让秦惟当医生了，我养着他！虽然方洲知道这大概不可能，可这是他的目标！当医生有什么好？！还有夜班！秦惟都不挣钱！有个病灾什么的，先死就是医护人员！我真不想让他去医院了！

　　来时匆忙，方洲不太记穿过的小路了，但他方向感很强，顺着开车的大马路走回小区。他一路看手机，读有关沙拉病毒寥寥无几的信息，他越读越坚定了信念——如果秦惟感染了，只要他不死，什么听力丧失等后遗症，什么从此身体不好，方洲都不在乎！他会照顾秦惟，一定要和秦惟在一起一辈子！

　　他刚走到楼门口，秦惟的电话来了，方洲停步，接了起来，秦惟软乎乎地问：“洲洲，你还生气吗？”

　　听到秦惟声音正常，方洲放了心，可硬巴巴地说：“不生了！”——生也不能现在生！等你回来收拾你！

　　秦惟没察觉到方洲的意图，高兴地说：“洲洲真好！我会没事的！我住在这里，正好能好好休息，有人送饭，我都不用去食堂！”

　　方洲问：“我能给你送吃的吗？”

　　秦惟忙说：“你别来医院！这里……”

　　方洲打断说：“我知道！病菌多！可你不在那里工作吗？！”

　　秦惟嘿嘿笑：“我是医生呀！我要当骨科专家呢！下刀如有神那种！”

　　方洲咬牙，差点就要说：“那我呢？是你当医生重要还是我重要？！”可他忍住了——他听过机长们抱怨自己老婆总说“你的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之类的话……

　　秦惟问：“你在哪了呢？”

　　方洲说：“在楼前。”

　　秦惟说：“那你快进楼吧！今晚有饭吃吗？要不要叫外卖？要不你回你宿舍吧？你们食堂还开着吗？……”后面有人说：“秦医生，量体温了。”

　　秦惟说：“洲洲，那过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啊。”挂了。

　　方洲沉默地进了楼，一进公寓，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方洲在外面站了四五个小时，被这暖意一击，险些落泪。他将条幅藏在玄关墙边顶柜的一个角落，挂好衣服，到厨房给自己烧了水，喝了杯热茶，站在发热的地板上，慢慢地缓过气儿来了。

　　已经解冻了的鱼还在水池里，方洲煎了，放了点酱油醋，就着面包吃了，入口一点都不好吃！他像吃药一样把东西全塞入了肚子！

　　然后方洲就开始开纸盒子，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到柜子里，好像把这个地方充实了，秦惟就会回来了。

　　八点来钟，秦惟的电话又来了：“洲洲啊！你在干什么？”

　　方洲说：“在开纸盒子。”

　　秦惟笑：“那些都是杂事，不用忙。”

　　方洲又气哼哼的：“我就是想干杂事，不想干正事！”

　　秦惟忙问：“什么正事？”

　　方洲说：“读书！”

　　秦惟正闲得没事，自告奋勇地说：“你给我，我给你读！”

　　方洲翻了下眼睛，可真的掏出手机，去拍了十几页书的照片，给秦惟发过去了。

　　不一会儿，秦惟的电话来了，方洲按了免提，选了录音，听秦惟说：“洲洲啊，秦惟广播电台开始播音啦！你好好听啊：……”

　　秦惟开始慢慢地念书，中间还夹杂入：“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啊！这讲的是什么？！洲洲！你懂吗？！……这不对吧？……洲洲！这太难了！咱们不学了行吗？……”

　　方洲边听边继续拆各种纸盒，脸上终于有了丝微笑。

　　秦惟断断续续地念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方洲的书念完了。秦惟问：“洲洲？你还醒着呢吗？”

　　方洲嗯了一声：“我现在准备去睡觉了。”

　　秦惟大声叹气：“我也准备睡觉了！你去洗漱！一会儿我给你道晚安啊！”

　　电话断了，屋里突然特别安静，方洲忙洗漱了，睡到床上，打了秦惟的电话。

　　秦惟笑呵呵地说：“我也躺在床上呢，你准备好了吗？我给你讲故事。”

　　方洲说：“不许讲结局不好的故事！”

　　秦惟犯愁了：“哦，那样的话，就讲白雪公主吧？”

　　方洲闭着眼睛说：“要讲你编的故事！”

　　秦惟说：“啊？那……那我试试。”他讲起了许家和卫家，讲了许远去救了小石头，后来遇见了行侠仗义的洪老大和洪虎，然后停在了他们快乐地生活在了边疆……

　　秦惟轻声说：“晚安，洲洲！”

　　方洲带着笑容，睡意浓重地说：“晚安。”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又做梦了，梦见了秦惟说的边城，梦见了许远，是个身材消瘦的青年……只是，虽然秦惟说的是个快乐的故事，可方洲梦里的结尾好像不好，凌晨时方洲在梦里悲痛欲绝，生生地被心的疼痛弄醒了。

　　他打开录音，听秦惟昨天读的书，才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个回笼觉。

　　早上起来，方洲怕秦惟还在睡觉，不敢给他打电话，就给秦惟微信，问他感觉如何，要求他每两个小时就得发一次自拍！要时间地点，否则自己就去医院看他！

　　秦惟倒是马上打回来了电话，说自己没觉得有问题，让方洲别担心。同事把他放在办公室的手提电脑和医案都搬来了，他正好补上些文字记录。

　　知道秦惟没事，方洲的心就踏实了，他决定回公司看看——也是去那里吃饭。

　　方洲在公司待了一天，可晚上还是回秦惟的地方睡觉：他喜欢秦惟家中的气息，在秦惟的床上睡觉还能抱着秦惟的枕头。

　　晚上秦惟又给他念了书，临睡前，还讲了故事。

　　一连几日，秦惟讲完了六世的故事。

　　只是，方洲的梦总和秦惟的故事有不同的结局。秦惟说杜青救出了太子，两个人浪迹天涯，方洲梦到了白衣太子，可是后来，杜青杀了太子……秦惟说小土匪和夏玄弘跑了，两个人到了个遥远的山间安然终老，可方洲梦到小土匪躺入了悬崖，夏玄弘孤独一生……秦惟说穷书生为邵家翻了案，治好了邵子茗，两个人泛舟江湖，可方洲梦见了狱中穷书生与邵子茗诀别……

　　方洲一次次地在梦里把自己哭醒，发现自己紧紧地抱着秦惟的枕头。四周漆黑，方洲总要拿起手机划开，听一听秦惟的声音，才能再次入睡。

　　好在后来秦惟讲自己的过去，小时候的事情，求学的经历等等，方洲就不做噩梦了。每天醒来，看到秦惟那边的床空着，有点失望可也很庆幸：虽然秦惟不在，但我在他床上啊！我已经住在他这里了！我是他的人了！他也是我的！

　　还不能这么说吧？两个人没什么实质性的接触……方洲觉得两人关系有待改进！

　　这样过了几天，方洲的假期前一天，就得回公司过夜。开始飞行后，方洲又飞四休二，飞行期间有时外驻，恢复了原来居无定所的生活。

　　这段时间，秦惟被关在屋里，天天只能给方洲发窗外的风景，一会儿是天空，一会儿是下面的街道，然后就是一日三餐，还按照方洲要求的，经常发个自拍，开始还是规规矩矩地微笑，后来就做怪相，摆姿势，搔首弄姿，使劲闹腾。

　　方洲竟然也开始拍照片了！过去他从来不拍照，可他觉得不告诉秦惟自己的情况，显得不够热情！他怕给上司们留下个“小青年就知道玩手机”的印象，只能偷偷摸摸的！趁着四周无人时，急匆匆地胡乱照张照片，设定自动加上时间地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发了出去。

　　秦惟一律称好，还要求发自拍——这个方洲可做不到！他实在无法举着手机对着自己，太尴尬！

　　因为有了时间，秦惟将赵虎托付的事情办了，找到了原来诊治赵虎和方洲福利院王老师的医生，知道医生怀疑王老师有胰腺问题，希望王老师回来复诊。

　　赵虎去找王老师，可王老师怎么也不回来了。

　　方洲飞了三轮，又到了一周假期时，秦惟的观察监终于坐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