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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 ...

  •   成家大宅中。成氏夫妇坐立不安。这些年,仗着万贯家财和平步登青云做了衢水布防官的儿子成绪,成了衢水数一数二的名流人家。没成想临到老,捧在掌心里宠着的小女儿弄出了这样大的事端。
      听闻大门开响,连忙起身迎了上来,望着成绪,神色忧虑,“阿绪,事情怎么样?”
      “你妹妹被关在屋子里,又哭又闹。可怎生是好呀!”

      成绪此前在督军府中,受了容昉声色俱厉的责骂,此刻面色惨白,心中又惊又惧,听闻父母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还有脸哭闹!”闭了闭眼睛,望着父母,沉声道,“爹,娘,你们从此以后,就当作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成太太尖叫起来,“阿绪,你说什么呢?”
      “你妹妹不过是一点小事。罚个紧闭一阵子也就是了,顶多,我们让她去给那位何小姐赔礼,算的是给她们天大的面子了。什么叫做……叫做当做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小事。”成绪直勾勾的望着母亲,冷笑而已。“仅仅是一言不合,五妹就拔了下人的指甲。这样的事情,母亲可是知道?”
      成夫人闻言垂头微微心虚。“不过是些下人而已。”

      “正是因为父母素来对她管教不谨,方才令她闯下大祸。”成绪冷笑,“如今她撞到了铁墙,父母是要拼着成家和儿子的前程也要保妹妹,还是舍了妹妹保成家安宁。”
      成家夫妇闻言面面相觑,成财一开口问道,“那何家究竟是什么来头,要我们付出这样的代价?”

      成绪闭了闭眼睛,“何家是什么来头,你们不必知道,只要知道,他们背后的人,便是少帅也要折节相交就是了。”

      成家夫妇闻言惨笑。知道到了这个地步,自家女儿是保不住了, “若实在不成,”开口道,“将阿雅送到乡下老家去吧!”声音苍老了十岁。心中生出一丝悔恨之意,若早知道如此,当日就该当好生管教成雅,方不至于酿成如此大祸。

      成宅净室之中,成雅披头散发坐在其中,一颗心微微忐忑。
      当日她出于义愤设计何淑君,没曾想到最后事态竟会发展这样。一个人被关在屋子里,心中茫茫然没有根底。听见廊外传来脚步声,大门“咿呀”一声打开,连忙冲上前去,握着大门阑干,“楼叔叔,”望着老管家的目光热切,“你们是放我出去是不是?快放我出去。”

      老管家望着成雅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五小姐,老爷吩咐,将你送回老家湘水。那儿三老太爷和三老太太在那边,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成雅闻言瞪大了眼睛,尖叫,“这不可能,阿爹,姆妈不会这么待我的。我不要回老家。”大声叫唤,“阿爹,姆妈。”

      成绪迈着军靴来到面前,瞧了一眼房中歇斯底里的成雅,挥手吩咐道,“楼叔,我和五小姐说几句话。”
      楼管家见了大少,恭谨的点头,带着下人退开去了。

      成雅跌摊在地上,见着成绪,眸中奋起希望,爬到成绪面前,“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抱着成绪的大腿求情道,“你和阿爹姆妈求求情,饶了我这次吧。”落下眼泪,“老家那儿什么都没有,我过去了,可怎生过日子啊。”

      成绪望着妹妹,她那样年轻、稚嫩,像一朵绽放枝头的鲜花。在自己的印象中,这个小妹是新鲜、甜美的。着实没法想象,她怎么有那样恶毒的心肠,轻飘飘的做出那样可怕的事情来。
      直勾勾开口,“小妹,我问你一句话。”
      “当日你是否在书房外听见了我们商议围剿革命党的计划,设计了计策,命人将何二小姐引至丁字客院,推她进去。”
      成雅闻言眸子紧缩了片刻, “大哥,我一时想岔了,如今后悔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瞧在我们同胞兄妹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成绪闻言眸中露出怒火,呵呵冷笑道,“饶了你?”
      睁着眼睛望着成雅怒道,“你可知道,就因着你的缘故,惊动了院中革命党,方走脱了重要人士李文升,令这次抓捕功亏一篑。”
      “如今我的衢水布防官一职已被裁撤,如今让赵盛踩着我上去。六爷发了话,若是不能处置了你让何家满意,连如今的副职都不用留了。你让我放了你,”逼近了少女,怒声喝道,“我放过你,谁又放过我?

      成雅瞧着成绪赤红的眼睛,噤若寒蝉。着成绪的手缓缓放了开来。

      赵盛此人他是知道的,此前一直被大哥打压,如今上位,定然踩着大哥不肯再让他出头。
      她做下这事的时候,没有想到后果这么严重。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因着自己的缘故,让成家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自己再也别想全身而退。低头啜泣片刻,眸中瞪出愤恨之色,“我落到这个结果,我认。可是我不服气。可我那些怂恿我的,我要她一样没有好下场。”
      “那是自然。”成绪瞧着成雅,淡淡道,“你是我的妹妹,我虽然罚了你。也不会让欺负你的人有好下场。”
      淡声道,“那教唆你的孙微兰,我已经发了话抓起来,扔去了私窠子里。让她受苦受难。”

      *******
      北平
      沈顺入内,向着上座的顾忱禀道,“四少,衢水那边传来消息,少夫人前些时日遇险。”
      顾忱霍然抬头,问道,“可有关系?”
      “少夫人受了些惊吓,”沈顺道,“倒是没有旁的大碍,休养一阵子也就是了。”
      顾忱闻言静默片刻,“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屋子里一片沉静,沈顺悄悄退了下去。顾忱靠着窗子做了片刻,摸了摸胸口平安镜的弹痕。
      当日春熙堂巷口外那场巷战,地点拥簇,黑衣刺客人手密集,火力集中。险死还生,记起当时场景,依旧心如擂鼓。当日刺客首领假死骤然发难,子弹近距离击中自己的胸口。如非护心镜挡住了子弹,怕是自己此刻重伤在床,说不得连性命都丢了。
      扪及平安镜上的弹痕,不由想起当日衢水城与妻子何淑君分离的场景。少女气喘吁吁从阁楼上奔下来,脸颊之上泛起了浅浅绯红,如同一朵盛开的春花。将平安镜赠给自己,“此去北平城多凶险,你要要时时小心安全。将这块平安镜时时佩戴在胸前,就当时我陪着你,说不得什么时候可以护卫你的安全。”
      长辈自小教育夫妻恩重的理念。他虽然与这位小妻子感情不睦,但记得她的嘱托,果然日日将平安镜置在胸前,当日,这枚平安镜果然保了自己平安。
      因着这段救命之恩,再度忆及赠镜的小妻子,再不能如同往日一般漠视,心态登时复杂起来。

      三个月的新婚生活夫妻不睦。没成想走了一趟衢水,感情竟生了一丝变化。

      *******
      五月的一日,原衢水布防官成绪拜访何家,在何家门前等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被引入书房。向何郢赠上礼物,诚挚道歉之后方才离开。

      窗外的杉树叶碧绿的发亮,初夏的第一声蝉鸣悠远绵长。
      何莲君从门外探进头来,瞧见何淑君,眼睛倏然一亮,“大关关。”
      何淑君见了妹妹,唇角翘起来,“田田,过来。”
      这些日子,何淑君在家中养病,身子虚的似乎下一瞬间就会乘风归去。
      何莲君这些日子对姐姐担心不已,今儿见何淑君精神恢复了不少,方放下了口气,“大关关,你可要成个病美人了。终于好了啊。”
      何淑君伸手捏住何莲君的脸颊,轻轻扯动,“好你个田田,竟敢嘲笑你姐姐。”
      “哎哟哟,”何莲君的声音因着嘴巴漏风而变形,“放手,放手。”

      “二小姐,”何昌盛从外入内,朝何淑君恭敬传话,“老爷请您明儿卯正一早到客厅去一趟。”

      何淑君抬起头来应道,“我知道了。”

      客厅的水晶吊灯明亮高悬,照的家具光亮。

      何淑君跨进客厅,目光在屋子上下瞟了一眼,目光在立在角落里的何菲菲身上凝了一下,见何菲菲快速低下头去,露出一个心浮气躁的神情,唇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何郢瞧着孙女,关切问道,“关关,可好些了?”
      “有劳祖父关心,”何淑君开口道,“已经是好些了。”
      “那就好。”何郢道。
      扬声开口,“你是我何家的女儿,平白无故遭了这番算计,定要得个交待。昨日里成家成绪上门求见,向何家赔礼道歉,并言明将那个为祸的女儿打发回了老家。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何淑君坐在厅中玫瑰靠椅上,听闻祖父话语,唇角扬起一丝讽刺的笑意。微微欠身行礼,“多谢祖父。”

      “……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那么狠毒。”孟珍珍含笑关怀道,“咱们关关也不知道怎么招惹她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宣如意皱眉,不爱听孟珍珍这话,“母亲这话说的可不对,”辩驳道,“成家那个丫头歹毒,自作自受,关我们关关什么事情?怎么您说的像是我们关关招惹祸事似的。”
      孟珍珍闻言瞧了何郢一眼,一笑,“是我说错话了。”

      “好了,”何郢开口道,“一家人该当相亲相爱,相互扶持。这事到此,也可……”
      ——告一段落。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何淑君截着他的话语,上前一步,跪了下来,“祖父,关关恳请您老人家给我主持公道。”

      何郢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微微诧然之色,“关关,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淑君跪再地上抬起头来,话音铿锵,“成雅设计害我,如今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乃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成家旁人负有教养不利之责,如今也付出代价,此事到此可以算是揭过。只是家中有人害我,我无法接受。定要讨个公道。”

      何郢闻言面色肃变,“关关,有些话不能乱说的。”
      “是呢,”孟珍珍坐在上头,攒着指尖声音带了一丝尖利,“关关,有些话不能乱说。若是说了,就伤了感情了。”

      “多谢祖母关怀,”何淑君抿唇笑道,“我若没有证据,自然不会这么品牌说出口。”转过头,目光如剑一般射向何菲菲,道,“三姑姑,你不给我一个交待么?”

      何菲菲立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吃惊无比。“关关,你说什么呢?”她逐渐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暗害你了?”面上露出愤怒伤心神色,“你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心里很难过。可你也不能因此诬赖我这样的罪过啊。”

      事情骤然发生变化,厅中众人惊疑不定。
      何予功皱眉问道,“关关,你可将我们弄糊涂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淑君淡淡一笑,“究竟如何,我心里清清楚楚。当日我在兴国酒店陷入陷阱,固然是成氏女心生恶意,暗害于我。但其中何菲菲她推波助澜,也功不可没。”
      眉目见泛出冷意,“我只是觉到底都是一家人。怎么也不会害人。其实事后回想起来,当日事事都有征兆。只是我当日被亲情蒙蔽,不肯往那里想去罢了!”

      “胡说。”何菲菲连连摇头,楚楚可怜道,“我没有。”

      何淑君清清冷冷叙述,“当日我觉宴会无聊,提早打算回来。偏生何菲菲忽说自己头晕,滞留酒店下来。其后又假做丢了手链,引我去了中庭,方被人陷害推入陷阱。”
      “若当时我们离开酒店,则后头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三姑姑你素来身体康健,如何会忽然头晕,”举起手中一串手链,“事发之后,我命人去兴国饭店寻找,在酒店长廊中角落里找到这根手链。截口完好,并非自然脱落,而是有人特意摘下丢在一旁。给我个解释吧。”

      何菲菲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显着十分可怜。忽的下定决心,猛然抬起头来,
      “好,你要解释,我给你解释。”
      “当日我说头晕确实不是意外,而是因为我更衣的时候遇到杨家人。”面上露出一抹苦笑,
      “杨家是我的夫家,夫郎早逝,如今孝期将过,家中重新操持我的亲事。杨小姐心生不满,所以对我多加嘲讽。我心里尴尬,所以借口身体不适。因此拖累了你,是我不是。可要说我有歹意,那是绝对没有的。”
      望着何淑君手中的那枚手链,“至于这条手链,我更是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她唇儿微微哆嗦,“那是我姨娘送给我的成人礼生辰礼物,我素来十分珍爱。忽然丢了,我也很是难过。怕是一时记错丢的地方了而已。难道我会特意弄丢了手链陷害你不成?”

      她立在空阔的客厅中身躯单薄,双唇微微颤抖,一副受人冤屈的模样,辩解之语有理有节。一时之间,众人听在耳中都有几分同情之意。
      宣如意迟疑道,“关关,你是不是搞错了?”

      “呵,”何淑君心凉如水,垂头道,“我体谅你的隐私,所以处处照顾你的颜面。没成想你竟反借着这个由头欺骗算计我。既是如此,我又何必给你留面子。据我所知,酒店更衣室返回宴会厅的路上并未经过中庭,既是如此,你为何说将手链遗落在中庭。

      “我,”何菲菲张口结舌,顿了片刻,“我感伤身世,拐去中庭看了一会儿,难道不可以么?”

      二人一人指斥,一人辩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之间相持不下。何郢听在耳中,闭了闭眼睛。
      他素来觉得,何家家中虽然小有龃龉,却一直维持着和睦大局。没曾想过,竟出现这等亲人倾轧暗害,
      “你二人可想清楚了。”肃声道,“若当日兴国酒店之事,家中当真有人出手暗害淑君,我何家容不得这样吃里扒外,对亲人下狠手的恶人。”目光转向何淑君,
      “但关关,若最后证明此事不过是你疑神疑鬼,子虚乌有,便是你已然出嫁,不算是何家女,也必当向你三姑姑致歉。”

      何菲菲神色凄凉,跪在地上求道,“爹爹,女儿承认女儿有些小心思,可我当真没有存心害关关。她是我的侄女儿,我若害她,我还是人么?”

      何淑君瞧着连连叩头的何菲菲,唇边露出一丝凄凉笑意,从袖中取出一枚东西,掷在地上,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冤枉你的,连这个也是冤枉么?”
      何菲菲瞧着地上的事物,勃然变色。
      那是一枚黄铜发簪,簪首雕刻着一支丁香花苞。

      当日何淑君离开之时,何菲菲曾经替她整理头发,将一支丁香发簪插在何淑君的头上。何淑君此前并未觉得有事,落入丁客院中后,因着前途未卜精神高度紧张,也没有发现异常。
      直到革命党和江南军发生激战,自己一个人躲在客院的柜子里,门扇紧闭,空气匣闭有限,身体发烫,面前出现了一些幻觉,方察觉自己中了招。
      那药效一点点发作,带着迷情和幻觉效果。

      自己一介弱女子陷入革命党和商家军的倾轧战局之中,已经是危机丛生,九死一生。若还罹患幻觉迷情,当真是不知道会有什么样可怖的下场。

      她归来后思虑多日自己中招的途径。
      成雅虽然心性狠毒,对自己怀有恶意,但多半乃是临时起意陷害。自己不过饮了些果饮,乃是在案上随意取的,不大可能将药下在其中。
      思来想去,最后发现何菲菲插在自己发间的发簪,仔细研究,方才发现,丁香花苞簪首花苞乃是空心,里头藏了一粒密封药丸,平日里乃是蜡封的,待到要用,捏破蜡丸重新密封上,药效就会慢慢发挥作用。

      戴着这样一支有着幻觉和迷情作用的发簪进了院子,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几乎让人不敢卒想。
      何菲菲那是明知道前面有人为自己设了歹毒可怕的陷阱,还怕自己死的不够彻底,往里头再扔了一个火种。务要自己死无全尸。

      何菲菲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这簪子确然是我给你的,可里面不过是一点丁香香粉。带在身上泛一点点的香气。你随便去寻个药店掌柜问问,丁香香粉哪里有害人的功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淑君凉凉的声音响起,“你自以为你做的隐秘,可你忘了,我的外祖父是江南名医。我少时常随在外祖父身边,也知晓一些医理。隐罗香和丁香花掺杂在一起,混合生效,可以产生迷情和幻觉效果。只是这种药典很是生僻,平常少有人知。”命胡润娘托了托盘进来,
      “这些日子,你着意示好,前后送了多个兰花香包来。我只你是好意,如今拆了香包查看,才发现里头置着隐罗香。你并非临时起意,已是处心积虑,月余之前就开始布局了!”

      何菲菲听闻何淑君揭破隐罗香和丁香花之事,面上露出一丝恐惧之色,“你别说了。”
      截断她的话语,哀声求道,“关关,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关关,瞧在你没有出事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吧。”

      何郢坐在上首,听着何淑君的话语,眉头深深皱起,吩咐道,“关关,将那香包给我。”
      何淑君应下“是。”,将兰花香包递到何郢手中。

      何郢握着香包,瞧了一眼上面细密的针脚,凑在鼻前轻轻嗅了片刻。只觉兰香气息温润,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熟悉气息。

      往年旧事在心底翻涌而起,明白过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怒色。

      二十年前,自己赶路借宿一户庄户人家,第一次遇到了苏氏。
      论起来,苏氏姿色普通,自己家有贤妻,并无再行纳妾之意,偏偏当晚意乱迷情与苏氏成了好事,无可奈何之下,方将苏氏纳入房中。此后与苏氏同房,也三不两时有莫名其妙起兴的意思。
      及至后来年纪大了,苏氏也生了何菲菲,专心养育女儿,方少了这样的事情。

      男子在男女之事上本就随意,并未放在心上,事隔多年之后,闻着兰香香包的气息,陈年旧事泛上心头。电光火石之间明白过来,当年苏姨娘也曾送过自己香包,悬挂在自己身上,味道和这兰香香包颇为近似,正是用了这隐罗香加丁香花的手段邀宠。

      一股愤怒之感冲上心头,喝道,“好,好,好。”将香包狠狠的掷在何淑君身边,“好一个在家修行、清净无争的苏氏。”

      何菲菲颓倒在地上。落泪片刻忽的振作精神,膝行到何郢面前,抱着何郢的腿,“爹爹,我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和姨娘无关,姨娘也曾苦苦劝我,是我心思歹毒不肯听她的话,您瞧在关关并无大碍的份上,莫要责怪我姨娘。”
      何郢狠狠攘开了女子,“我何家没有你这样暗害亲人的女儿。”

      何菲菲瘫软在地上,心中一片茫然,目光四顾,投到孟珍珍身上。
      孟珍珍攒紧了指尖,指着何菲菲喝道,“菲菲,我对你太失望了。我将你当做亲生女儿疼,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事到如今,你就认下来吧,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替替你的姨娘想想。”
      何菲菲一瞬间眼睛睁大,渐渐暗淡下去,染上灰败之色。

      何淑君走到何菲菲面前,漆黑的眸子盯着何菲菲,“我与姑姑乃是血脉亲人,自小虽算不得亲密无间,但也彼此并无矛盾。我要一句实话,我究竟哪里不自觉得罪了你,你要这般害我。”
      女子在何淑君这样的目光注视中避过头去,“我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

      “我要听实话。”何淑君扬高声音喝道。
      何菲菲默然片刻,胸中的郁气翻滚,终究忍不住心头怨怼之情,,嘶声开口,“好,你要我说。我就告诉你。明明一样都是何家的女儿,你和阿静自小锦衣玉食,过着人上人的好日子。我却一个人灰扑扑的长在角落里,论及长幼,明明该是我嫁到顾家的!”

      何淑君闻言闭了目,一颗心沉下去,“原来如此。”
      宣如意听着何菲菲妄语,气痛指责,“呵,好大的口气。这世上各人有个人的命数,感情顾家报恩,我何家就将个小娘养的交给顾家。”

      她心中微颓,无暇再听母亲维护自己的话语,起身道,“祖父,我没法容忍同一屋檐下有人谋害我,何家今后,有何菲菲便没有我,有我就没有她。” 转身离开客厅。

      当日之事后,苏姨娘被送入庵堂,落发修行。
      何郢寻了姑祖母,为何菲菲尽快操持一门亲事。
      因着时间紧,何菲菲又是望门再嫁,没法子寻个好人家。只寻了个乡下庄户人家长子,家中清贫,为人倒还忠厚老实。
      隔了半个月后,何菲菲无声无息的嫁了出门去。

      出嫁当日,何淑君面无表情的坐在房中,听着外头简薄的鞭炮声。

      宣如意坐在一旁,开解道,“关关事情都过去了,你别放在心上。”
      何淑君瞧了一眼三楼西房,那儿光线暗淡,门扇紧闭,曾经苏氏母女生活在此处,如今却人去房空。
      两世重生,何菲菲虽然嫁的人选不一样,但和前世结局竟有异曲同工之感。
      可见一个人就算所处的时空不同,遇到事情的时候选择基本一样。倒也并非会有太大区别。

      母亲的声音响起,“如今害人的人已经得到惩罚。这世上并非只有这样害人的人,还是有很多好人的。你莫伤心。”
      何淑君回过神来,瞧着阿娘,目光温暖,“姆妈,你别为我担心。日后瀛城多的是这样的事,我若是事事生气,怕是都生不过气来。”
      “我只是有些抑郁,”悠悠道,“何菲菲这般行为,背后必有孟珍珍挑唆之功。何菲菲如今得了报应,孟珍珍却毫发无损,心里吞不下这口气。”
      宣如意静默良久,“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孟珍珍这回也不是全无损失。折了何菲菲这条臂膀,日后若要算计,只能亲自上阵。日后咱们若抓住她的把柄,定然给她狠狠的教训!”

      *********
      何菲菲出嫁的第二天,何淑君从屋子里出来,在楼梯中和何胥谨迎面撞见。
      何胥谨望着何淑君目光如剑,质问道,“何淑君,你踩着亲人骨血扶摇直上,获得荣华富贵,你的良心可还安好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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