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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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里克回来了。
自上一场战役过去已经有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很短，刚剪的头发还来不及变长。
一个月的时间也很长，长到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
从边境赶回帝都的旅程中，一路的城市越来越繁华，但在看不见的暗潮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
“艾里克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高大宽阔的铁门重重打开，金发的男人笔直向前。
他走的是凯旋道，历任将军们打了大胜仗，将会从这班师而归。
整个皇都的人都围在这条不足五百米长的道路两边，艾里克公爵一个月前从战场回来，然而据说受了重伤，眼下终于可以一睹真容了。
这可是艾里克公爵！
他出现在那漠漠无人迹的沙海，他没有任何过去仿佛凭空出现。他便这样进入了军队。
黑袍银剑，千军万马皆湮灭。
鲜红的血将他浇得湿透，唯独露出那双湛蓝如野兽的眼睛。
他握着剑，坐于尸山之上。
“以此为界，你们不许过。”
九个字，便铸就了帝国的边界。
他一踏上凯旋道，尖叫声便席卷了一切，少女们将鲜花掷向艾里克公爵，她们心中充满爱意。少年们则将上好的膏脂泼向艾里克公爵——
所有人都在庆祝，庆祝艾里克，庆祝胜利，庆祝生命。
然而这样高涨的热情，却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艾里克公爵拉着另一个人上了凯旋道。
那是个黑发的年轻人，他的头上戴着艾里克公爵的军帽，长长的黑发倾斜下来，如此夺人目光。
这条道上，从未有这样的人经过。
他们是奴隶，是平民，是苦力，是死刑犯，他们是低贱之人，是不可接触之人，现在却走在这条道上。
没有士兵来阻止他们，所有人沉默而整齐地前进。
他们走到哪，沉默便笼罩了那个地方，久久不散。
兰斯低着头，一只宽厚而温暖的手握着他的，手心的热度透过手套，熨帖着他的，几乎要把他的手烫坏。
他又抬起头，艾里克身着军装，金白两色的斗篷随风鼓胀，他金色的碎发却比斗篷上的金穗子还要耀眼。
“没关系吗？这条道可是帝国最尊贵荣耀的路。”
在走上这条道前，兰斯侧靠在门柱上问道：“我上去的话，你就死定了吧？”
艾里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并未有丝毫波澜，兰斯无法看透他的心思。
然后艾里克笑了，他伸手压住了帽子，宽大的帽檐遮住了眼睛，兰斯只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有什么关系。”
他将帽子脱下来，盖在了兰斯的头上：“陛下要是怪罪，就算在我头上吧，反正……”
“反正什么？”兰斯追问道。
艾里克却没有回答，只是松开压住帽子的手，转而拉住了他的手，轻轻一带将他带了过来。
地上有台阶，兰斯稳住头上的帽子，不禁踉跄了一步。
他听到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到底在搞什么。”兰斯嘟囔道，“疯了吗？”即使他是公爵，也不该如此胆大妄为。
兰斯紧紧咬住牙齿，那些新鲜的娇嫩的花瓣被他碾碎，发出咯吱的声音，黏腻的香味溢散出来，熏得人有些头痛。
一地狼藉。
“别怕。”
艾里克温和的声音传来，他的步伐并不是很快，甚至带着他一向的漫不经心。
“我没事。”兰斯说，他看到艾里克的影子，阳光太强，艾里克的影子是浓重的黑。
“我不是说这个啊。”艾里克的声音带上了笑意，“我没事，别怕。”
兰斯攥紧了手。
从前的艾里克他一点都不会担心，即使艾里克的魔法时灵时不灵，即使艾里克的运气坏到极点，即使艾里克总是喜欢惹麻烦，但当时他从来不担心。
因为他总是能保护艾里克，至少，在他死之前是能的。
但现在艾里克是公爵。他的魔法强大无匹，他的战功无人能及，他的盛名人人传唱——
他站得太高了，那么多人盯着他，兰斯心里害怕起来。
自己还能护住艾里克吗？
————
“艾里克公爵，陛下召请您，还请您速速前去。”
凯旋道关闭了，将那些沉默、质疑以及恐慌都关在了后面。艾里克的副官迎了上来：“公爵。”
他的脸色晦暗不明，没有一丝喜悦的情绪。
“我知道了。”
副官看着兰斯，有点犹豫：“这是……”
“他是……”艾里克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像是欢快的溪流遇上了小石头，轻轻地断了一下，然后他继续说：“是在旅途中遇到的，相见如故的人。”
副官皱起眉头，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请尽快去拜见陛下吧。”
艾里克笑了笑，放开了兰斯的手道：“好好招待兰斯，我去去就回。”
他正转身欲离开，手却被兰斯反握住了，他回头问道：“怎么了。”
对上他的是兰斯鲜红的眼睛，那双眼里起初充满了不确定，而后渐渐沉了下来，如同破釜沉舟的决心：“艾里克，我就在这里等你。”
艾里克一愣，郑重地点头：“好的。”
他松开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光线越发昏暗，墙上的蜡烛照亮小小的一块，映出那些华丽的纹饰。
纹饰已经很老了，虽然仆人们擦得勤快，却擦不去岁月的痕迹，它们看起来老态龙钟，暮气沉沉。
艾里克脸上的笑容随着脚步渐渐消失，最后变得面无表情，他在一扇厚重的门前停下脚步。
在这门后，是王国上下最尊贵的人。
他推开了门。
“艾里克，你回来了。”
背对着他的男人举着权杖，他转过了身，镶满各色宝石的皇冠压着他金色的长发，浅淡近乎银色的蓝眸中映出艾里克的声影，然而下一刻，国王说出的话却让艾里克吃了一惊。
“我听说你最近在找一位名为莱提斯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