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忽如寄》量子测不准

8、梦想

　　赵绾原本想做个能臣。这也是天下大多读书人的梦想。当他连中两元到了成京时，他觉得这个梦想离自己是多么接近。
　　他想着：且看我怎样匡扶天下名垂青史！
　　可是世间不如意事常□□，他会这样想，是因为他不了解当今皇上。自从刘瓒在大殿上见了他，钦点他做了状元，一切天翻地覆。在史书上，他注定与佞幸和权臣这两个词绑在一起了。
　　佞幸且不说，不做是要杀头的。年轻的赵绾还没有这样的勇气和力量去抗拒一个皇帝。但被人戳脊背的时间长了，心里总有怨恨不甘。
　　有了权，才能堵住别人的嘴。
　　后来范中林崛起，刘瓒虽然昏聩，却还明白分权牵制的道理。这样，赵绾得偿所愿。朝廷逐渐成为这两人的天下。
　　这些年来，他们之间互相攻讦不少，但都是小打小闹，因为他们知道，自己需要对方的存在。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范中林义无反顾地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那条路上，没有他赵绾存在的可能。
　　当年贤妃宠冠后宫，生了皇子，皇上高兴得不得了，连说刘安“深肖朕躬”，一出生就封了王。范中林早就怕太子大了对自己不利，现在看皇上有了废立之意。就指使他手下的人使劲儿上窜下跳，可就是没找到借口。
　　赵绾也不喜欢这个太子，因为他看上去太好戏耍，太放荡不羁。
　　如果弘国连续出了两代刘瓒，只怕是日薄西山回天乏术了。
　　然而太子是不能凭着喜好随意废的，这关乎法度和国祚。刘宣既然还中规中矩，他就还是要保住他。
　　赵绾没有想到，大恶之人必有大善之处。刘瓒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确切地说，他不在乎的，他视如草芥；可是他倘若对一个人动了真心，他一辈子都放不下。
　　比如说，当初失了同云州，他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这么多年来一直心怀歉疚。比如说，贤妃已经年过三十了，后宫姿色出众又比她年轻的不是没有，可是刘瓒也没忘了关照她。再比如说，他念着芮皇后还有他们早夭的两个儿子，就迟迟下不去手废了刘宣——毕竟被废的太子，从来就没有好的下场。再加上赵绾的劝阻，刘宣就在这个位置上有惊无险地坐了这些年。
　　这种犹豫让贤妃和范中林心都揪了起来。原本以为忍几年他的就会变成我的，可是没想到，十几年都过去了，他的还是他的。偏偏这个时候，刘宣擦干了鼻涕，开始明白事儿了。
　　要知道，人的野心一旦被吊起来，就很难再放下去了。
　　于是，有人毒杀太子。
　　赵绾自然会怀疑刑部问出来的结果。刑部是范中林的老巢。他也不知道刑部尚书被抓了什么把柄，又或者他许了什么诺言，反正刑部尚书早已经成了范中林伸出去的手了。
　　刘瓒自然也有怀疑。自己的枕边人，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他没有让其他人介入或者追查。这样最好，免了诸多牵连。何况，他的确喜欢刘安。刘安的模样，愈发像刚进宫时的贤妃了。
　　刘瓒暧昧的纵容，让范中林一党欣喜若狂——他的野心，已经大得没边了。
　　赵绾有一种直觉，如果自己还只是动动嘴，太子很快就要玩完了。任由范中林坐大，自己的命运将变得扑朔迷离。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而今的权力荣华，都会烟消云散。
　　他忽然想起了二十年前，刚刚踏入成京那个踌躇满志惟愿做一能臣的少年。可惜，现实消磨了他的心智，他逐渐把更多的精力放进了权力斗争而不是治理天下。
　　他想到了同云州，他害怕乱，乱可以吞噬规则、礼法、人性，吞噬一切。而范中林需要乱。他要为太子做一件事。
　　投毒案宮里自然已经查不了了，赵绾抱着微薄的希望派人到了蕊儿的家乡，那些人看到外乡人很害怕，因为前几个月蕊儿的父母就是被这样莫名其妙地带走，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赵绾的人好说歹说，为了不惊动县里的大人，又给了丰厚的报酬，终于有几个人同意和他们一起上京，被保护在一处狭小、隐秘的房子里。他们只是最间接的证人，可赵绾相信他们会发挥自己的作用的。
　　这是为了太子，也是为了一颗臣子的赤子之心。

作者有话说

　　懒人的我看了一些文，发现大多作者一章写三千多字。。。—_—
这一章情节米有发展，只是想解释一下赵绾这个人。
还有最近看了胡军的《朱元璋》，萌刘基萌到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