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官家娘子》苑城柳

8、第八章

　　前文说到杜宗杰禀报审讯结果，夏侯冰夫妻借此教子之事。

　　既教完，杜宗杰就接着禀报道：“属下和沈细审讯完这些人，都觉得背后必定有一个推手，方能将这些龟缩的人一起拱起来闹事。这背后人的目的，想来只有两个，要么是想打爷的脸，要么是想对付夫人。”

　　林冬月便说：“八成是对付我了。老爷十多年不回家，跟这里人有什么恩怨？且老爷位高权重，他们巴结还来不及。我猜是有人看我碍眼了，一来我跟这些人有过节，他们自然怕我报复；二来么，除去我这个糟糠之妻，某些起心思的人不就可以借着送美人的由头来讨好大人么？要成了四品将军的丈人大舅子，可不就挂靠上大树了？”

　　说着，瞟了夏侯冰一眼。夏侯冰微微一笑，说：“这可不关我的事儿，我并没有沾花惹草的，别赖在我头上。”

　　杜宗杰也掌不住笑了。夏侯冰便说：“你笑什么？接着往下说呀。”

　　杜宗杰忙说：“是。夫人所猜极准。属下跟沈细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查明白的。原来那背后人很奸诈，并不露头，这些子先头兵是靠许多小乞儿传信撺掇的，再往后查，线索就断了。沈细说，对方既然狗胆包天起了这个头，就没有小打小闹的道理。这些子先头兵的事儿一查就清楚了，只能添堵，却不能一下子扳倒夫人。对方必然还有一大的后招，八成还是以污清名的方式，好一下子击垮夫人。这样虚虚实实，不好分辨，又众口铄金，但凡属下们昏聩，主子一时糊涂，就能叫他们得逞了。于是我们就禀报了大人，听大人的吩咐，外松内紧，一直防备着这件事，终于在昨天等到了，大人立即亲自审问。”

　　“哦，昨儿就捉到人了？那你说说，你们爷用什么聪明办法审讯清楚的呢？”林冬月也起了兴致。她一向知道杜宗杰沈细是夏侯冰的心腹，很是能干。但真没想到这二人遇事竟这样冷静，头脑清楚。

　　杜宗杰抬头看夏侯冰，夏侯冰点头道：“你简单些说吧，那些混帐话就不必学给夫人听了。”

　　林冬月一听，心里就是一紧，知道绝不是一般难听的话，心里火噌得就冒出来。不过看两个孩子在跟前，只得先忍着不问。心里打定主意，事后一定饶不了那人。

　　杜宗杰就说：“是。那人来了就要大闹，叫嚷着要见夫人。我们直接敲晕捆了他进来，禀报了大人，大人就赶来了。弄醒了他，他就说和夫人有私情，表现得很强横。大人直接叫人给他上刑，很教他吃了一番苦头，方老实了，却仍不改口。于是大人便叫我们一个会乔装打扮的兄弟，装成个美丽妇人样，说是夫人，骗他对峙。那混账果然信了，咬定他就是夫人，还说了许多谎话。大人便笑着拆穿他。那人便知骗不过了。他还要逞英雄，不愿意招供，可咱们的刑罚强过刑部十倍，又看着不叫他寻死，终于撬开口，招出一个中间人，说收了对方的五千两卖命银子。除去给老娘的费用，已经全花了。”

　　“那中间人却早跑外地了，再也寻不着。大人问清楚是五张一千两的银票，便叫我们想法找到银票，查出是哪家钱庄开的，这不，刚才就查到本县第一富户，利民绸缎庄万家里头了。”

　　林冬月听到这里，便说：“利民绸缎庄的万家我知道，我跟他们有过旧官司。但那老东家最是厚道老实人，他儿子万善堂虽然纨绔，也是个胆小的。当年我气得要上他家撞墙，吓得老东家忙派人给钱赔偿，又把万善堂好生一顿揍，就这样万善堂也再不敢找我麻烦。凭他们俩，绝不敢做这事儿。必是受人撺掇，而那个人，就是要置我于死地的背后人。”

　　杜宗杰道：“既如此，不如属下把万善堂抓来问话，也就能水落石出了。”

　　林冬月想了想说：“我倒觉得不急于一时。等安安稳稳过了迁坟的日子才好。过后，就说我生病了，叫那人以为他计策成了。那时还不趁机献上美人？美人是哪家的，哪家就是幕后黑手。那时候该怎么惩治就怎么惩治，一个也跑不了，且悄悄地不起波澜，不比现在就闹出来好么？”

　　夏侯冰说：“夫人说的甚是，杜宗杰，先封锁消息，暗中盯紧了万家，别叫人跑了。”

　　于是这月二十六日，宜动土迁坟。除夏侯家自己的雇佣人手等，县衙也派人帮助。是日浩浩荡荡，隆重非凡，有名的官吏士绅全到场拜祭，半个县城的百姓都过来看热闹，咂舌称赞，真是一场盛事。

　　等这光光彩彩费时耗力的迁坟一完，便听说夏侯将军的夫人累病了。于是许多官吏士绅人家又忙着探望，送药材人参的，请大夫的，府上客来客往，络绎不绝。只是听说夫人病得厉害，卧床不起，谁也没见。

　　邱青云大喜，以为林冬月被厌弃软禁了。景冰娥等人额手称庆。立即，县太爷的长女花容月貌，玉洁冰清，擅长才艺，是本县第一美人的名头便出去了。有人说夏侯大人的咸鱼娘子快病死了，夏侯大人和景小姐郎才女貌，都是高义县最出色的人物，真真是一对。又有说法是既然夫人快死了，不如赶紧娶了景小姐冲喜。

　　等县太爷从外面听到这些消息时，已经喧嚣至上，不能阻止了。懊丧间，阖家连老的带小的，连番轰炸，都是说景小姐与夏侯大人多么般配，这婚姻多少好处的，且现在骑虎难下，小姐不嫁这好姻缘也没法了等等，渐渐的就把县太爷也掰过去了。

　　县太爷喝了一夜的愁肠酒，没法儿，只能认了。谁知，还没去找夏侯大人探探深浅，便忽听衙役急报，竟大祸临头了！

　　平安了数十年的高义县，忽然流窜来一股强盗土匪！一夜间就盗了数家大户，打伤许多人，又劫走好几个有名的富户，本县第一富户万家的大公子也被劫掠走了，不知是生是死！县衙里忙乱一片，好几十个苦主正在县衙大堂嚎哭呢，太爷家里又来人了，慌得什么似的，哭报连府衙后院也受袭，家里一些钱财并大小姐都被劫掠走了！匪盗叫嚣说要拿大小姐做压寨夫人！夫人被踢了一脚，撞到柱子上，已经晕死过去了，几个躲床底下的小小姐也都吓病，邱青云不见了也不知是死是活，求老爷快回家张罗。

　　景大人听到这，面白唇青，浑身冷汗，差点直接厥过去！周围衙役忙扶住坐下，灌了茶，拍胸抚背的，好容易缓了来。满大堂的苦主怕知县走了不管他们，哭得喊得拦住门的，乱成一片。

　　景大人万念俱灰，正无法间，一个年老的衙役出主意说：“大人，这群盗匪武艺高强，胆大包天，心狠手辣，来无影去无踪的，怕是大有来头！凭咱们几个人这点力量，连人家士绅的护院也不一定打得过，再不能抓住。但不抓，任由事态发展下去，闹地更大，叫上头知道了，恐怕不唯独要丢官，还要顶罪入狱啊。”

　　“这人，一定要抓！大人何不派人去求夏侯将军呢？他是沙场血海闯荡出来的将军，身边个顶个百战出来的高手，何况这里也是他的家乡，那些匪徒如此猖狂，岂不是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呢？”

　　景大人说：“你说的对，你说的对！不过此次将军回乡，带的人手并不多，怕也不顶用啊……”

　　那老衙役冷笑道：“再不多，也比我们有用！再说哪怕真人手不够呢，他一纸军令请来援兵，怕也比您写的管用。”

　　于是景大人拍拍额头，忙拿来纸笔，写了求救信，派人快马送去。

　　夏侯冰接到信，拆开看了，说：“桑梓有难，夏侯义不容辞。你去请景大人放心，本将军必提着匪首的人头前去造访！”

　　说完，安排好家里，便点了十余个剽悍的亲卫，提刀带枪，携弓背箭，立刻上马出门。

　　这边且不提高义县乱相，单说那景冰娥小姐被强盗劫掠到不知哪个山头，栖息在一间破庙里。虽然对方还未拿她怎样，但只隔着门听外面嬉笑怒骂，污言秽语的，景小姐已经是吓得魂魄俱散，呆如木偶，只抱着双膝坐在冰冷的地上，泪流不止，哭得双眼如烂桃子般。

　　一时哀怜自己遭遇，一时盼着赶紧来人救她，一时想既如此，名声肯定没了，恐还要被人糟蹋，恨不得死。可想着咬舌自尽，痛一会儿就怕了，不觉松开牙齿。地上倒有碎石片，拿着尖锐地方对准咽喉，几次下不去手，干脆撂下石头，瘫倚在墙上，呜呜咽咽的，只觉自己魂魄出窍，人已经死了半截。

　　天渐渐黑了。外面燃起噼啪的柴火。红红的火光映在破烂纸窗的槅子门上。忽然外面吵闹起来。景小姐吓得哆嗦，紧贴着墙缩成一团，忽然外面怒骂声，刀剑相击声，摔倒声，砸门声，一齐都响起来。飕飕几声厉响，破门竟扎进一半利箭！景小姐捂耳朵尖叫，又见一蓬蓬血洇湿了纸窗，更是吓得双腿乱蹬，只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砰地一声！整扇门被踹飞在地，扬起一蓬草屑尘土。一个提剑的高大身影，挡着后面的火光，堵在门前，一步步走了过来。浑身的血腥气。

　　景小姐只觉得脑中一根弦崩断了，心想他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翻身跪倒，连连叩头，泪流满面道：“你叫我怎样都成，求你别杀了我，求你别杀了我……我爹是知县，我爹是知县，你可以找我爹要钱，对！你可以找我爹要钱！求你饶了我吧！”

　　夏侯冰不禁微微一笑，拿那滴血的剑尖抵住景小姐下巴，慢慢逼她抬起头来，说：“景姑娘，你来看看我是谁？”

　　景冰娥心提到嗓子眼，唯恐那冰凉的剑尖扎破她喉咙，被逼着这么抬头一看，只见一张魂牵梦萦的俊脸，正翘着薄唇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