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官家娘子》苑城柳

12、第十二章

　　原来荣王年近三十，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其中只有一个是嫡出，乃是荣王原配所生。偏这荣王妃生孩子不久后就病弱去世了，后来荣王也没有续娶。帝都荣王府里还有几个姬妾，庶子庶女就放在那里生活。这嫡子没有母亲照看，怕叫人害了，就一直带在身边。名叫皇甫湛，今年刚十岁。

　　荣王便叫人宣世子进来。

　　世子生的单弱，华冠美服，目似寒星，秀美异常，却脸色苍白，木无表情的。进来规规矩矩给父王请安，荣王让他起来赐坐，便老实坐在一边了。若没人问他，就一句话也不说。

　　荣王和夏侯冰又说了些闲话，便听见世子低低咳嗽几声。转头，看他正捂着嘴，忍咳嗽忍得难受的样子。

　　荣王问：“怎么，你又病了？怎的这样单弱，一个月要病上三回！请太医看了没有？”

　　世子低着头，一边忍着咳嗽，一边小声说：“孩儿不孝，累父王担忧。已经请太医了，也开了药方，说吃两天药就好了。”

　　夏侯冰便问：“怎么最近世子身子不太好么？属下记得在边疆时，世子身体还是很强壮的，骑马射箭也没问题。是不是初来鹏云，这换了地界后水土不服？若这样就得多注意了，小心熬过一段时间，适应了，也就好了，再不会容易生病。”

　　荣王说：“何尝不是呢？最近焦头烂额，这小孩家又添乱。唉，对了，雪庭，听说你也带着两个孩子来了，岁数似乎和湛儿差不多，你那俩孩子身体可还好么？”——雪庭是夏侯冰的字。

　　夏侯冰便笑道：“这俩皮猴子倒是皮糙肉厚，能吃能睡，没甚感觉。”

　　荣王就道：“看来还是有娘带的孩子好。”

　　夏侯冰心中一动，便笑一笑，不说话。

　　荣王也是心中一动，斜眼看着他，突然笑道：“怎么，雪庭，帮本王分分忧吧？”

　　夏侯冰就苦笑着，站起来行礼道：“这可叫属下怎么说呢？属下万分愿意给殿下分忧，拙荆也是如此。只是，拙荆出身乡野，这正经规矩都还没学全呢，就敢大模厮样地照顾起世子来了？不叫人笑话么。再说，世子身份如此尊贵，万一冲撞一星半点，咱们是万死也赔不起，还请殿□□谅。”

　　荣王手指叩着桌子，听他说完，如鹰隼的眸子已经闪了几闪。不禁笑道：“哪里把你这威震敌营的夏侯冰吓成这样？难道本王的孩子就是不懂事的，必定会给你们添麻烦？”

　　“你不用解释，本王知道。这照看世子，不是个好活。论理，照看好了是应该，出一点差错就是大罪了。只是，第一，你知道本王脾性的，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仗势欺人的主儿。本王先给你保证，只要这小子不出大问题，磕了碰了随便，哭了喊了的也行，本王绝不故意找你们麻烦。第二，你也知道如今情形，本王公事千绪万端，实在没空照顾他。”

　　“第三么，现在形势已经越发紧急，本王也怕那些人狗急跳墙，使出些不堪手段来。若一直防备他们，要消耗多少精力时间？且不止这小子，恐怕连你的儿子也会被人惦记。我看尊夫人不是普通女子，她的事迹我也听说过一些，精明果敢之处实在不让须眉，对孩子又很负责慈爱。你我此时都顾不得内院，不如本王再多派些人手，外面守得严严密密的，内里请尊夫人好生照管三个孩子，岂不是防患于未然，免了你我的后顾之忧？你我二人的府邸离得又近，有什么事儿立马就能通知到了，你们夫妻又是我最相信的人。现时，现地，又有谁比你们更合适呢？你说是不是？”

　　夏侯冰边听边思忖，荣王虽有些霸道，这话倒也是实情。他向来不是忧思缠绵，做事敷衍拖沓的人，便起身笑道：“既如此，就请殿下派了人，明儿一早，属下派人来接世子殿下。”

　　荣王拍他肩膀道：“痛快！也不必明天了，今儿就派人把这小子送过去吧！”

　　夏侯冰忙说：“也不急于一时。世子的铺盖行李并那些伺候的下人不得收拾收拾？属下家里也得收拾出地方供世子居住。这么乱糟糟地过去，世子今晚可怎么睡觉呢？且世子殿下还病着，今晚若再添劳碌，岂不是更受罪么？还是等明天都收拾妥当了，坦然地过去，不比这样急慌慌的好么？属下也好有时间跟拙荆和孩子们说些注意事项，叫他们以后小心伺候世子。”

　　荣王听了倒也是。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夏侯冰拜别了荣王和世子，回家吃饭时就把这事儿说了。忙得林冬月赶紧召集阖府下人们吩咐了，又腾出最好的房子给世子住，自己和孩子们先迁移到旁边，又叮嘱了俩孩子许多话儿，忙到半夜才安歇。

　　躺床上又问夏侯冰。等仔细听他说了事情的原委，就问道：“你俩就好不好的当着世子的面儿说了？真是的，怎么这么不上心？也不怕人家孩子听了伤心。”

　　夏侯冰问：“偏你这么小心眼，这有什么好伤心的呢？我看那世子神情如常，他从小随着王爷南征北战的，早已经习惯颠沛流离，不过搬个家，岂会放在心上。”

　　林冬月道：“我就跟你们这些男人想的不一样。要是我爹，当着我的面要把我送到别家住，还巴不得立即送走的模样，推来送去的，我是绝不会高兴的。他再小大人模样，也不过十岁孩子。还生着病呢，越发凄凉了。你们想要一个孩子多坚强呢？哼，这时候伤了人家的心也不知道，小心他记仇，不敢说恨他爹，以后少不了报复你呢？”

　　“哟，这么吓人？那就求夫人以后多费心，好好照顾了世子弥缝弥缝，好叫他看在你面子，也就不怪罪我了不是？”

　　两人絮絮叨叨又说了会儿闲话，便困倦起来，吹了灯，相互拥着睡了。

　　第二天一早就都起来了，林冬月看着下人洒扫庭除。夏侯冰已经派人去隔壁接小世子过来。林冬月并俩孩子都正装打扮，迎接在大门口。

　　不一会儿，二十来个侍卫就从隔壁荣王住处，列队小跑出来了。随即一个骑白马的锦衣少年，并身边跟着四五个仆从，还有小轿子里的两位太医，就都来到将军府门口。一群人中竟不见一个女子服侍。

　　林冬月心中纳罕，忙跪迎。世子让免礼。

　　于是进府里，就请世子来到最好的院落，名叫碧月堂的地方。这也是一个单独的院落，满园的好景致，一应设施俱全，世子带来的人全可以安置在这里。至于这些人的钱粮费用，仍由荣王那边出。这倒是让林冬月舒了一口气，否则以世子等人的消费档次，她还真怕自己家养不起呢。

　　林冬月和孩子就住在碧月堂隔壁，临着小池塘柳树边。因冬天那池塘结冰，表面如玻璃一样，就起名叫璃镜阁。

　　等将世子带来的人都安置好，夏侯冰早拜别去军队了。林冬月就带着俩孩子在碧月堂正厅里招待世子殿下。

　　世子脸色苍白，话很少，时不时咳嗽，面容倒是很平静的，斯文有礼，像小大人模样。林冬月看他和天佑那么大，却这个模样，一分心疼变成六七分，忙笑着请太医过来，问世子身体如何，吃什么药。太医又给世子把了脉，说无碍，还是老样子水土不服，加上受凉风寒，倒并没有加重，便告辞，找厨房令人煎药去了。

　　林冬月便问世子冷不冷，要不要添件衣裳，世子摆手说不用。

　　再下去，也没啥好说的，林冬月怕烦累着世子，便笑着告辞。世子也就由她们去了。

　　于是就这么住下来。

　　林冬月日日带孩子们晨昏定省地看望世子，关心他的衣食住行，除此，因身份的缘故，并不敢过于亲近。那世子性格冷漠，沉默寡言，看着不好接近，不过天长日久的，慢慢和天佑小鱼熟悉起来，小小孩子就渐渐和软，跟两个孩子越来越要好起来。

　　世子的病早已经好了。因为林冬月照顾的仔细，下人们也上心，渐渐适应了鹏云的水土，身体强壮起来。三个孩子，每日足不出户，读书习武，在后院空地里骑小马玩耍，日子过得很快活。

　　这日已经是深冬，天寒地冻，上面飘着柳絮般的雪花，下面银装素裹。柳枝子被白雪压得弯弯的，风一吹，就一簇簇飘落下来。

　　小池塘结了厚厚的冰，表面光滑如镜，小鱼早起了心思，不在屋里烤火盆取暖，偏找人用铁丝箍在木屐上做滑冰鞋，和天佑穿上了，在湖面上嬉闹滑冰。

　　世子本在屋里看书，因被他们的笑声吸引住了，过来一看喜欢的不得了，也闹着想要一起滑冰。这可引起了小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