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痞子与大家闺秀》北乔木玖

6、第六章

　　杨羽出来之后，将水泼在院子里，然后去伙房把下午找到的锅重新洗刷了一边，摸出来杨复生放着的打火石，开始烧水。她怕一会大夫过来要用，而且屋里那个那么脏，说不定一会也要用到热水。

　　看着明灭的火光，沉静下来的杨羽，重新开始思考她的身份，以后在这个地方生存，她接触的人会越来越多，她得接受自己不再是杨羽是杨复生这个事实。还有，她以后更要接受自己是个男人，不是女人这件事，要习惯用男人的身体来生活。

　　就当是她以后就是他了，对外他叫杨复生。

　　落日的余晖，一点点西沉消散，倦鸟归巢，离人归家，这个时候，村里其他户人家和他家一样，炊烟袅袅。

　　没过多久猴子就拉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满头大汗的过来。

　　“杨哥，大夫找回来了，石沟村的那个不在家，这是今天刚落户大柳树村的何大夫。”猴子抹了一把脑门子的汗开口。

　　“看你这么急，老夫的腿都快跑断了，病人呢！”别看何大夫头发花白年纪一大把，但是瞧着面色红润，比瘦猴子身体都好。

　　“屋里呢，赶紧进屋吧。”杨复生现在没心情寒暄，直接将人带到了东屋的床边，指着床位已经闭眼，看着像睡着的人说：“大夫看看她有没有事。”

　　“天呐！这是被打的，你打的吗？”老头一脸怒意的看着杨羽，胡子都翘起来了。眼里充满了谴责和愤怒。

　　“咋说话呢，哪是杨哥打的，你村隔壁的李霸天，那混蛋打的！”

　　猴子看老头误会了，赶紧替杨复生解释。杨哥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他担心老头哪句话刺着杨复生，惹他生气动起手来。七老八十的老骨头了，万一给打散架就不好了。

　　“哦，原来是李霸天呀，怪我不得呢，小子你怎么惹着那孙子啦？”老头一听不是杨复生打的，脸上马上就换了颜色，和声和气一脸慈祥。

　　“先看病吧。”哪那么多废话呀，杨羽现在心情烦躁的很，没空和他闲聊。

　　“嘿，你这急脾气，没看我正给她号脉呢吗？”老头说完也不再和杨羽啰嗦，认真起来。

　　本来以为是个外伤，顶多脑子收到点撞击，没想到老头摸来摸去，还换了手，脸色也不太对劲。

　　“她怎么了？很严重？”杨羽满脸焦急的问。不会真被打出个好歹吧。

　　“这闺女之前脑子是不是出过问题，头被碰到过，这里有点不对？”大夫指着自己的脑袋问认真的问杨羽。

　　“磕碰？”杨复生才和她相处一天，哪知道她以前的事，不过之前牙婆子不是说她脑子有问题吗，想了想开口问大夫：“她脑子是有点问题，好像是不记事？严重吗？”牙婆是说的不记事吧？杨羽记不太清了。

　　“怪不得呢，她脑子里呀，有淤血。不过这脸上的皮外伤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一会我给你一瓶药，你给她抹一下，差不多等明天中午就消肿了。”老大夫说着去拿自己的医药箱。

　　相比脸上的外伤，杨复生听老大夫这么一说，他更好奇这女人脑子里的淤血是怎么回事。

　　“那她脑袋里的呢？怎么治？”

　　“治？哈哈。”老大夫笑了一声看杨复生说：“之前不找人看应该说明那东西不影响她过日子，那就算了，等着它自己慢慢消散了，不然吃了药不仅作用不大，还伤身体，她现在身子弱着呢，最近可是被亏损的很了。”

　　“哎，对了，这闺女是你什么人呀，你俩是一家吗？”老头疑惑的问，刚才他把脉的时候碰到了姑娘的胳膊，虽然有尘土看着像是几天没洗澡了，不过那皮肤还是能看出来底色是白嫩的，根本不像是村里的人呀。

　　“怎么不是一家呀！你去村里问问，这是我杨哥拜了天地正经娶的媳妇儿。”猴子嫌弃老人话多，呛他：“让你看病，你就看，没事瞎打听什么，也不出去问问杨哥的家事是你能乱打听的吗？”

　　“杨哥？哦对了，这是杨家村，难道你是……”他不会这么倒霉吧，刚躲过给李霸天接骨，结果现在就遇见附近的另一个恶霸杨复生。

　　“我是谁你不用管，好好看病。”一个大夫，那么多话呀。

　　老大夫看看床上闭着眼睛陷入熟睡中的女娃，又看看床前阴着脸站着的男人，寻思了一下说：“我再给她开副药，一会你喂她喝下去，要是今天夜里不发烧，明天就只用顾着外伤就够了，消肿之前尽量敷着药别碰水。”

　　说完老头快速的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两包药，告诉杨复生三碗水煎成一碗，一会给她付下，然后帮她脸上清洁干净上药，最后交代了一句晚上注意她会不会起热，起热就再给她煎一副药喂下去。

　　交代完这些，直接就被猴子拎出去了，临出院门之前还嘟囔了一句，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给人看病不仅没诊金，还要被这么对待。

　　“哼，瞎嚷嚷什么呢。老头算你命大，杨哥不和你计较，不然就你这身子骨，根本吃不了他一拳。”猴子这人虽然平日里跟着杨复生混，但是还没到真泯灭良心的地步，在加上下午确实有点被杨复生吓着了，所以好心唠叨老头一句。

　　“嘿嘿，你这大哥，看着是凶。”老头笑着摇摇头。不过也就样子凶点，看着里子不坏。

　　知道担心女人，自己说教他，虽然一脸不耐烦也没动手动嘴，知道对大夫忍着，而且家里收拾的规矩，这种人呀顶多是个混混，坏不到骨子里。

　　人都走后，家里就又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杨复生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拿了个毛巾，然后沾着热水重新给她擦洗了一遍，才把药给她敷上。

　　整个过程中，这女人只是药碰着皮肤的时候皱了皱眉，没睁眼，不过看她的样子，杨羽觉得她应该是醒了。

　　但是她没拆穿她，帮她把药敷上之后，默默出来又给她熬药。

　　算起来她现在这个下场全是原身杨复生的锅，但是现在她占了人家的身体，只能把这事接了处理好。

　　等杨复生出去之后屋里的人总算是是睁开了眼睛，安宁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睡很早了，可能是太累了，神经紧绷了一天，昨天夜里她怕自己出事，所以一夜没有睡觉。

　　今天有一场惊一场吓的，没想到竟然忘记危险进入了熟睡的状态。刚刚脸上一凉一疼，她感觉有人碰自己，然后就醒了。

　　不过感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她没有直接睁开眼，想看看这个姓杨的男人要干什么。他不是说了不会碰自己，不会动自己的。呵呵，根本就不可能。

　　但是安宁没想到等了半天，这个男人还是只只碰自己的脸，而且手上湿湿的，后来清凉的感觉总算让她明白，这男人应该是给她敷药。

　　竟然是给她敷药，真有这么好心？既然这么好心为什么昨天抢自己回来的时候那样凶狠的样子，还有中午，看着恨不得揍死自己。

　　说起中午，安宁又想起了这个姓杨的男人，用大力气把自己拉倒卧房，然后自己躺床上蒙着被子睡觉的事。

　　不会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吧。

　　安宁想来想去都没得到了结果，不过心里总算没那么紧绷了，心劲一松，渐渐地又进入了梦想。

　　她实在是太累了这两天过得，不仅仅是身体上，心里更是大起大落，精气神耗费的厉害。

　　屋外的杨羽，此时正在院子里熬药。农村长大的她会烧火，但是熬药这事他没做过，折腾了快个小时才在小瓦罐里给她把药熬好。

　　“醒醒，醒醒，起来吃了要再睡！”等杨羽重新端着一碗药进来，没想到，人竟然又睡着了。

　　安宁感觉有人摇动自己，半醒中看见杨复生1的脸就在自己上边，惊得马上就清醒了。

　　“吃药了。”杨羽看她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醒马上进入紧张戒备的状态，立刻往外退了一步，然后拿去桌子上的药碗给她。

　　草药的味道很难闻，安宁看着碗里的黑糊糊，不知道要不要喝，这人会不会在药里放什么东西。

　　“放心吧，我不会的，这是找大夫给你开的药，我要是想对你动手刚才就做了，没必要还白费力气的去给你弄药吃。”杨复生像是能看懂安宁想什么一样，冲着她说。

　　要不要相信他，安宁心里动摇了。

　　“吃不吃在你，我出去了，就在对面的西屋，反正家里没院门，你要还是怕我害你，感觉在这里不安全，想走就自己走。我说了不会动你，你不信，我也不拦你。”杨羽说完这么些头都没回的直接了东屋，穿过堂屋往西间去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杨羽很是感叹，幸亏她下午将这个房间打扫了，不然说不定她都要睡外边了。

　　想完之后，感觉了一下外边，没听见东边的动静，才闭上眼，让自己赶快睡。现在有八点多不到九点吧。

　　但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家里，连个煤油灯都没有，刚才去给送药，借的都是破窗露进来的光亮。

　　还有她现在很饿，一下都没吃东西，但是家里连一点能吃的粮食的都没有，这么晚了，黑灯瞎火的，她又没地方弄吃的，不睡觉干嘛，干坐着挨饿吗？还不如赶紧睡了呢。

　　杂七杂八的想了一通，把今天的事情在脑子里过来一遍，没多久，身体疲累的杨羽就睡着了。

　　而此时东间的人也警惕的听着外边的动静，竖了耳朵听了好久都没听到动静，坐在床上，手里的一碗药已经在慢慢变冷。

　　要不要喝？安宁再次问自己。

　　皎洁的月光从破烂的窗子里透了过来，照在地上，安宁这才发现，这个房间和下午不一样了。

　　变的干净整洁了，回头看自己所在的床上，上午的时候还是衣服被子杂乱的一堆，但是现在除了被子褥子什么都没有了，而且被子褥子摸着软软的，应该是晒过太阳的缘由。

　　种种的一切，都显示这个家不一样了，而且男人的行为也变的更加怪异。

　　安宁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不过好像这种变化对她来说不坏，至少这个男人看上去真的不像是要对自己出手的样子。

　　就像他说的，如果他想动手，上午或者自己刚才睡着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而且男女力量的差异，自己根本打不过他，没力气跟他反抗。

　　不管了，反正只剩烂命一条了，安宁闭着眼睛，一抬头，将手里难闻的药汤直接喝了下去。

　　大不了就是一死。喝完之后，安宁感觉着自己的身体，看有没有什么变化。结果等来的只是越来越困。

　　难道他在要里下了……

　　安宁的思维还停在自己怎么脑子越来越沉，很想睡，姓杨的男人的药是不是真有问题，然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听着远处传来的鸡鸣声，直接惊醒，梦里她梦见杨复生用药把她弄晕过去之后对她欲行不轨。

　　坐起来安宁赶紧去看自己的身子，结果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是昨天那身不合身材的喜娘服，只不过经过下午的一通折腾，早就看不出原来鲜艳，现在脏乱不堪。

　　他没有动自己。安宁轻呼一口气，提着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看着外边已经大亮的天，她听了一圈，没听到什么响动，小心翼翼的下床穿鞋出去。睡了一夜，她想如厕了。

　　不过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她都没找到茅房，这人家里茅房在哪呀？安宁被肚子逼的心里烦躁急切。

　　“你找什么呢？”杨羽扛着半捆柴禾，手里拎了一只野鸡从外边刚进来院子，就看到家里的这个女人，一圈一圈的在院子里打转。

　　想走有大门，干嘛在院子里打圈。

　　杨复生突然地声音吓了安宁一跳，警惕的回头看着他，完全是一副防备的模样，一张小脸上是强做镇定的慌乱。

　　看着双手捂着肚子的样子，不用她说话杨杨羽就猜到她是想上厕所，顿时麦色的脸上就是一红。

　　“咳。”她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才略带别扭的说：“家里没有茅房，你要是想方便去屋后或者西边的小树林吧。”

　　一个大男人，家里没茅厕，这事不管是谁，直接对外人谁说出来，心里都觉得尴尬。

　　感到尴尬的不仅是杨羽，还有安宁。

　　小嘴微张，惊讶了半天，直到看到杨复生自顾自的去旁边放柴和野鸡，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刚才这个男人真的是说，家里没茅房，让她去外边自己找个地解决。

　　这……

　　这个男人真的不正常！安宁这次在心里真的对杨复生给定性了，觉得他脑袋有病。要不然一个男人长这么大，谁会不给自己家修个茅厕，而是十几年如一日的跑到外边。

　　这房子看着也不像新的，这男人应该在这住了很久吧。他在外边解决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呀。

　　安宁难以理解的同时，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真的要去外边解决生理问题。但是朗朗乾坤，她换了几个地方都觉得别扭，克服不了心里问题。

　　最后脑子一转，冲着旁边里杨家最近的一户人家走过去。

　　“砰砰砰！”敲了一下人家开着院门。勾头往里看看，院子里没人，应该是在屋里。

　　“谁呀，人在屋里，直接进来吧。”此时屋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响。

　　安宁犹豫了一下，回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杨家院子，隐约看见杨复生还在院子里忙活，才又转回身子鼓起勇气，向屋门口走去，打算开口借人家的茅房用一用。

　　真是矫情，去小树林不就能解决了，杨羽看着进了邻居家的女人，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到底是个姑娘，和她这汉子身女人心的人是不同的。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上辈子她出任务，在野外生存习惯了，再加上思想也比较开放，所以嫌弃归嫌弃，最后还是可以接受在野外偶尔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的。

　　但是安宁不一样，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虽然失忆了，但是从小接受的教育，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她忍受不了自己在野外，随便脱衣小解。

　　不过看着走进人家的女人，杨羽在心里寻思，她是该抽空建个茅房了，没人喜欢整天在野外上厕所，虽然她对这事能接受，但是不代表她会一直忍受。

　　找人借茅房是个很尴尬的问题，尤其是安宁提出来之后那个妇人停下手里的活，一脸惊诧的抬头看着自己。

　　“大嫂，可以吗？”安宁被盯的不好意思，只好开口再问。

　　“可、可以，就在院子西南角，你看在那呢。”说着还走到屋门口指着给她看。

　　“谢谢大嫂了。”安宁向这位大嫂道谢之后，转身就奔着茅房走了过去，实在是憋太久了，她肚子太难受快受不了了。

　　看着快步钻进自家茅房的女人，大嫂长得的嘴巴，根本就合不上。

　　这、这应该是杨混子昨天娶的女人吧。啧啧，这才一天就给打成这样了，天可怜见的，好好的闺女，愣是打的脸上花花绿绿的看不出美丑。

　　这女人太惨了，这杨复生也太狠，成亲当晚就把人毁成这样，以后的日子这女的怎么过呀。

　　上完茅房的安宁走回来，略带不好意思的又谢了一遍大嫂，不明白她为什么看着自己的目光满是诧异同情。

　　难道她也觉得杨复生不是个好人，就是呀，前天看着还真是个恶棍呢，但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只能祈祷他继续不发疯吧。

　　不过……

　　安宁看着眼前一脸善意的大嫂，心思一动，柔柔的笑了一下，声音温柔的开口道：“不知道大搜知不知道这里进城的近路，还有如果是被拐卖的，找官府……”

　　“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赶紧回去吧。”大搜脸色一变直接就将人给推出来了。

　　杨复生那人村里谁敢惹呀，还进城找官府呢？呵呵，小娃子太异想天开了。

　　妇人力气大三两下就把安宁推出了大门，不过临关上大门前，还是露个头看着她好心的说：“既然你嫁给了杨混子，就跟着他过吧，找了官府还不一定比他家更好，再怎么说他都是男人，你小心小意的伺候着，试试笼笼他的心，说不定能好过点。”

　　“大嫂”安宁看着情况不太对，多问了一句：“被拐了官府不管吗？”

　　“呵呵。”妇人嘲笑她傻，一把将她拉到跟前，凑上她耳朵说：“听说你是外地人路过这边的，没亲没故的到了官府只会被再卖一茬，不信你自己偷偷去打听打听。”

　　杨复生混蛋，但是村里人对他只敢背后指指点点，不敢当面说，也不怎么真嫌弃他，原因就是现在官府不管事。

　　到处都有强人，至少他们村有杨复生在，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他们村。

　　所以这妇人才让好心劝安宁能收杨复生的心，就最好收收他的心，跟着他好好过日子。

　　这年头在哪都不好讨生活，而且她这人牙子手里的算是低等的贱民了，进了官府更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歹命呢，跟着杨复生以后好歹混个良民做做，忍忍生个儿子说不定往后日子还能好点。

　　大嫂的话让安宁心里一颤，找人帮着报官，都没法救自己吗？

　　呵呵，是呀，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报了官，官府会理吗？会为了她和这地方的混混恶棍闹翻吗？

　　就是愿意，官府是什么样的人，谁又说得清呢，照着大嫂说的恐怕是比姓杨的更可怕的存在吧。

　　要不然好好的官，哪会让离县城这么近的村子里里连连出恶霸。还让恶霸敢在县城郊外打劫，光天化日之下敢明目张胆的抢路上走着的姑娘。

　　算了，不想了，随便吧，活一天是一天，等活不下去了，就死了算了。想通的安宁再次谢过大嫂，然后转身冲着杨家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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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嗨，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