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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安宁回来的时候杨羽正在院子里生火,家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总不能一直挨饿吧,所以早上被饿醒之后,她在四周转了一圈,想怎么找吃的,最后决定进山了看看。

      她在野外受过专业的训练,只要能找到活物,别说熟的,生的她都能果腹,但是有能吃熟的时候,谁愿意吃生的,所以她费劲抓了只野鸡,捡了柴禾打算回家里烤了吃。

      感觉出去的女人回来,她也没扭头打招呼,只要自己不作死乱跑,她愿意在这呆着,她就让她呆着。

      反正只不过是多一口吃的,而且她脸上的伤,照着她来看,过不了两天应该就只剩些青紫的痕迹,人该是没事的,到时候他就问问她什么情况,然后就把人送回去。

      但是看着她那个胆小甚微的样子,杨羽头疼的想了一下,还是冲着要进屋的人喊:“过来,我不养闲人,你要吃饭需要自己干活。想吃东西就过来帮我捡柴看火。”

      自己出力了,吃的时候才能理直气壮,这是杨羽上辈子自己学来的,想一下她觉得用在这个女人身上应该也合适,看她性格倔着呢。

      果然听了到她的话,女人朝着她这边走过来了。

      安宁听见杨复生说不养闲人,心里一跳,不知道这个性格殷勤不定的人想做什么,难道抢自己成亲不是为什么睡觉而是人让自己来他家里干活。

      不知道为什么,安宁看着在火堆旁悠然的男人,觉得他跟个傻子一样。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思维这样跳脱。抢个女人回来,不仅说不会碰,然后还说自己家里不养闲人,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这样做吧。

      不过他要是真的抢娶自己回来只是让自己帮着做活那就更好了。安宁心里漏了一点点希望,连忙走过去,认真的看着火堆,捡着旁边的柴火往上边放。

      “停!停,你住手!”杨羽快要气死了,她只不过是转身去收拾鸡毛,结果再回过身来看,这女人竟然把旁边的一堆柴都给放到火堆里了。

      她是不是傻呀!

      “你是不是傻呀!”心里想着杨羽还真给说出来了。不过看着又战战兢兢,一副防备模样,明明看着她会恐慌,却又强做镇定的小人,摸了摸鼻子,顿时不好意思开高音。

      真是的,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一样。她真没其他意思的。

      “你是不是不会烧火呀。”杨羽故意放软了声音问,不过显然对面的女人不吃他这一套,继续不开口,小心的盯着他的动作。

      “行行,你不愿意说话算了,看好了小哑巴,烧火要这样,不然一下放太多会起烟火的。”杨羽低头把安宁刚放上去多余的柴火撤出来,她没有发现的是,刚才她喊小哑巴的时候,女人的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不够最后只是有抿了一下唇,又作罢了。

      安宁确实不会生火,她不知道自己以前会不会,反正现在是不会,看着杨复生一点一点的往外拿,然后教她什么时候往里放。

      因为刚才自己做错了,杨复生没有对她动手打她,也没有训斥她,意外的同时,又心安了不少,所以学的格外认真。

      “看见了没有,照着我刚才教你的做。”杨羽教完看着她问。

      这次总算没白忙活,就在她不抱希望的时候,小哑巴竟然冲了微微点了下头。

      “好,知道就好,那你看好火。我出去河边把鸡杀了。”杨羽笑着和她交代完,自己就拎着野鸡出去了。

      刚才她看着野鸡的毛不错,拽了两把,收好放着。小时候村里的小伙伴会让家里大人用鸡毛做毽子踢,一个个拿着个毽子在学校在村子的胡同里玩,不仅仅是踢毽子,还有比谁的毽子好看。

      每每看到这些,对杨羽来说,只有羡慕的份,同龄的小伙伴是没有人愿意和她玩的,即使有,过后也会被家长拉着教育说她是个不知廉耻的坏孩子,下次不准一起玩。

      至于毽子,呵呵,就她那个酒鬼爹更是不会动手给她做的,她曾经在村里的垃圾边上捡到过一个人家扔了不要的,鸡毛秃的就只剩下三根了,就那样她还是宝贝着玩了很久,直到后来上大学的还在她的“百宝箱”里放着呢。

      所以刚才抓到野鸡的时候,她就对它靓丽的鸡毛蠢蠢欲动了,想着把这些毛集攒起来,等有时间,她要自己给自己做个毽子。做一个好看的,鸡毛多多的毽子。

      不知道是不是在以前的那些苦难里,鸡毛毽子带给他的记忆太深刻,反正这些年,鸡毛毽子在她心里就好像一个结。

      虽然现在她早就长大了,不在喜欢踢毽子了,也不需要这样的玩具了,但是看到鸡毛的第一眼,她心里还是想着要做一个鸡毛毽子。

      现在她不需要人别人给了,她自己都可以了,只要她想要,她就能做给自己。这么些年,她挣扎奋斗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不需要惦念着别人的,不需要羡慕别人。即使她没有家人,人家家人能给的,她靠着自己一样可以拥有。

      想到这不知道为什么,杨羽觉得自己眼睛湿湿的,她不是早就习惯了,早就不会哭了吗?

      从十二岁被父亲打的站不起来,爬着出去喊人救命那天起,她之后很久都没在哭过。

      在学校作业本莫名其妙消失她不会哭,课本被某些人恶作剧丢到外边的水池里,老师却当个笑话看的时候她没有哭,在村里背后被人骂不要脸的婊子的时候没哭。

      后来她是什么时候又开始流泪的呢。

      想一想,感觉都好久远了。那一次应该是她收到了县里重点中学一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她还记得当时是中考完的暑假里,那天是个天蓝云白的大晴天,她正和奶奶在田里干活,村里的喇叭哇啦哇啦一阵响。当时她是没放在心里的,因为村里的喇叭经常说的都是村委会的事,和她这个不起眼的小村民并不会产生点关系。

      直到隔壁田里的张爷爷高兴的冲着奶奶说:“杨家嫂子,你听喇叭里是不是喊你家小羽的名字了。”

      那时候她才抬起已经弯的酸累的腰,去注意喇叭里的广播。

      村里是没有固定的邮寄地点的。平时邮寄信件需要跑到乡里边,而收信则不用,但是邮递员也不会把信送到各家,都是一个村的直接放到村委会,等到村长或其他谁看见了,就在广播里喊一喊。

      听见了就去拿,听不见的,要是遇见熟识的或者好心的,会知会你一声,遇见莫不关心的那种,信件在村委会,呆个一两周,都不知道被拿来是引火还是垫桌腿了。

      万幸的是,那天她听到那个广播,收到了来自一中的通知书。

      一中是在县里,当时她高兴极了,因为可以稍稍远离这个村子里了,不用在每天或者每周都要回来了,她可以一个月才回家一次,甚至还可以找要学习的借口不会去。

      更重要的是考上一中离她考上大学更近了一步。

      那天拿到通知书,她在村后的小树林了,抱着整整哭了一下午。哭整个初中的隐忍和付出,哭自己每日的在干活的同时晚上苦学的日子。

      其实后来有朋友问过她,明明有奶奶,为什么还那么决绝的想要离开村子。呵,她当时只是笑笑,没解释。

      解释什么,跟人家说她奶奶重男轻女并不看重她这个孙女,还是跟人家说她奶奶其实挺恨她的,觉得她妈妈是个不检点的女人,跑走了害的自己儿子在村里抬不起头,越活越废。

      她没法解释,她奶奶看着是没断她的吃穿,但也仅仅是保证了她基本的吃穿。偶尔会在心情的好的时候,或者是她被他爹快打死都时候,跟她说,不想在这呆,就考出去,有本事走了一辈子别回来。

      不过虽然她奶奶对她并不是真好,但是当年如果没有她的那点管教,她知道自己很可能不会有后来的考上大学,估计早就废了。

      所以出去那么多年,她心里对奶奶还是有留恋的,当听到她重病的时候她立马打了报告回家。

      无论怎么样,她奶奶让她成长了,成长到一个不再许需要他人关心,可以自己给自己生活的健全的人。

      抹一把眼睛,杨羽朝着小河边继续走,她现在是杨复生,其实这些事她都是不该再想的,当时想要极力挣脱的一切,现在换个世界不都是完全争脱,没再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了吗?

      为什么还是会因为一点点的小事情,就想起那么多。

      换个世界不是真的就解脱了吗?不用担心赌鬼父亲欠债再给自己打电话,不用担心被教导员喊过去说团门口有个打闹的男人喊着找她。不用回到村里在被人指指点点。

      有人说成功是最好的除臭剂,她后来考上军校进了部队,算成功吗?在村里人看来应该算是成功了吧,但是没为什么她每一次回去,情况依旧没有改变。

      村里人看到她不会说啊老杨家的闺女出息了,现在一不样了,只会在背后说她妈那么不检点没想到这样的人部队里竟然还要。

      或者说指着她说,真真是没想到呀坏竹出好笋,老杨家的赌鬼儿子和不要脸跑了的媳妇儿,生的女儿竟然出息了。

      呵呵,听听,就连夸她出息,前边都要有那么一连串的前缀,不把那些东西加在她身上好像不舒服一样。

      她愿意出生在那样一个家里吗?她愿意有一个成天不做事,只会去赌,赌输了喝酒回来就打人的父亲吗?

      她不愿意。但是谁问过她的意见,没有,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她的家庭就是那样,她有什么办法,她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就是她再厌恶也无法割舍。

      至于跑掉的母亲,一开始的几年她还在心里奢望她能回来,后来不奢望她回来了,也知道这个家不成样子,只是希望她能偶尔过来看她一眼,但是呢,根本没人来。

      每年的生日,遇见奶奶高兴记住的时候会给她煮一个鸡蛋,遇见奶奶心情不好或忙碌的时候,根本没人在乎她。

      后来上初二那年,班里一个男生和她发生矛盾,当着全班人的面说她是婊子养的,妈妈不要脸,和别的男人跑了,说她坏,才会没人要的。

      她记得很清楚,最后她把那个男同学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结果后来男同学的妈妈过来,逮着她,什么都没说的直接扇了她两个耳光。

      呵,痛吗?当然痛,不过更痛的不是脸,是心。这是就是人家的妈妈,不管自己儿子做的对不对,都能冲出来维护,她妈妈呢?呵呵,早就不要她了。

      那天下午放学,她没有上晚自习,直接出了校门,她知道自己姥姥姥爷家在哪里,徒步走了五公里,她到她姥姥的村子里,结果还没到家门口呢,远远就给看见她的舅舅和姥姥给拦了下来。

      说她妈妈和她新嫁人的男人今天过来走亲戚,她这个倒霉鬼过来干什么。

      这边的人是真不欢迎她,看着她被人打得高肿的脸庞,只是淡淡的说:“有事回你们杨家,这和你没关系,你妈也养了你好几年,看在母女的情分上,以后别出现在她面前。”

      一开始她固执的以为这只是她姥姥和舅舅的想法,直到第二天她母亲来学校找她,当时看到窗外母亲的那一刻,没人能理解她心里是多么高兴,但是欢快跑出来,一句“妈”刚一出口就被人冷言给打断了。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离开了这里,我就和你们杨家断的干干净净了,以后别去你姥姥家没事找事。”

      “我不是你妈,没事找事?”呵呵,原来她满心喜悦盼来的就是这个。

      从那以后她就真的在心里断了念头,她的人生里只剩下赌鬼父亲。母亲,彻彻底底的不存在了。

      这些苦,这些难其实早就过去了,不是吗?她已经长大,长大到足够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了。

      要是上辈子真要有什么挂念,她该挂念的是风里雨里泥地里,一起打滚训练的同学,是战场上枪火之间,能让她背靠背的战友。

      但是好像人就是这样,不论人生里经历了多少,最先记住的总是那些苦难的日子。而幸福的,值得回味的日子,却像是流水一样,划过记忆,能再清楚记得的少之又少。

      抓着手里扑腾的野鸡,杨羽走到小河边,放下手里的菜刀,扬水往脸上扑了扑,清冷的河水总算让她脑子清醒点。

      不在沉浸在往日的哀痛了,而看到现在的希望。

      即使这么困苦,没一文钱的日子,她还能捉到野鸡,还有肉吃,不是应该值得高兴的事吗?

      冲着河边的草地,杨羽手起刀落直接就在鸡脖子上划了一个口子。喷出来的鸡血看的杨羽眼馋。

      到底是没耐住,抬手喝了两口。

      以前被扔在深山老林里过淘汰训练的时候,只给她们这些参选者带三天的行军粮,却要她们自己在山里生活十五天,而这十五天里,还要是时刻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以及团队里藏着的一个叛徒,同时也要时刻记着要在这个时间里完成任务。

      当时高强度体力和精神压力,即使带了火,也没人会费心思去去烧烤或者煮熟食来吃,都是看到什么吃什么,毒不死人的昆虫、蚕蛹、河里的鱼、地上的蟋蟀、树上的蚂蚁,甚至还有蛇。

      不过杨羽不喜欢蛇那玩意,有其他吃的时候觉得不对主动去吃。当时如果能找到野鸡吃上一口鸡肉喝一口热血,对她们那些训练的人来说都是珍贵奢侈的。

      所以现在肚子饿了将近一天一夜,让她喝两口野鸡血她完全没心理负担。

      不过虽然她是觉得没什么,远处时刻注意她动静的安宁却被吓的浑身一抖。

      这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呀,竟然连生血都喝。他说了不碰她不要她,那会不会抓她回来是喝血的?

      安宁越想越惊恐,想到某一天这个姓杨的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照着刚才杀鸡的利索劲给她脖子开一个口子,然后趴上去饮血。

      越想安宁越怕,她被自己想象的景象直接吓的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特别是看着从外边走过来,嘴角带丝丝血迹的男人还冲他一下露出一口带着血丝的白牙。

      顿时更是惊恐,“嗷!”一声就跟被鬼撵一样,跑到自己昨天睡的那间屋子,躲到床脚抱成一团。

      整个人浑身颤抖不停,外边稍有一点动静,就惊的跟针扎一样。

      有时候人能忍受死亡,却不能忍受死亡前的恐惧。安宁怕的不是死,她怕的是屋外男人的变态。

      一个喝生血会兴奋的男人,如果他针对自己是有目的,会不会不杀自己,而是慢慢到把自己的血放干喝干为止呀。

      更甚至安宁想她养自己不会就是为了以后方便喝血吧。每天放一点,不让她死,却又能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的来满足自己心里的变态需要。

      很多时候,人都不是被别人吓死的,而是被自己吓死的,安宁现在就差不多。杨羽还没对她做什么,她自己就已经脑补了以后种种恐怖的场面。

      外边院子里的杨羽,刚才喝了两口生血,肚子现在里舒服了点,心情很好,所以看见安宁本来是好意的冲她笑着打招呼呢,谁知道那女人竟然疯一样狂叫一声跑屋里去了。

      真是的,她就那么吓人吗?好心没好报,亏得她还怕她一个弱女子怕杀鸡的血腥场面,专门出了院子走远了去给鸡放血呢。

      没想到回来竟是这么个动静,不正常,这女人的脑子绝对不正常,不会是脑子的淤血让她成了个傻子了吧。

      好像是哦,昨天看到的时候只有表情不说话,在李霸天家里也是,被打成那样,她从进院子都没听一声喊叫。

      这可不好办了呀,要真是个傻子,那她往后怎么处理呀,总不能一直养着吧。

      在心里寻思琢磨瞎想的杨羽,一边感叹以后生活的不易,一边动手取热水给鸡烫一下毛。

      看看被她扒的干干净净白斩鸡,顿时心里一阵欢乐。

      其实这些年下来她已经变得很容易满足的,只要有吃的,饿不着,有衣服穿,没人会对她指指点点背后议论,她就觉得生活不错。

      看着处理的干净小白鸡,杨羽笑了笑,拿刀切了一块丢进嘴里,嚼了一下,十分满意的感叹:“香!”然后穿到她找好的棍子上,打算拿到火堆上去烤熟了吃。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背后的窗子上趴着一个脑袋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呢,本来就怕的和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的安宁,又看到男人直接吃生肉,简直如遭雷击。

      这一幕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安宁趴在床边狂吐。但是她昨晚除了一碗药根本什么没吃,肚子里的东西早被消化了。吐了两口酸水,仰起头一脸的泪。

      她这究竟是落到一个怎么恐怖的人手里呀。喝血还吃生肉,他会把自己怎么样,将来她会不会想他手里的那只鸡一样。

      任由他宰割喝血。不,她不要,她宁愿一头撞死也不要像那只鸡一样,被人拿刀割开脖子喝血吃肉,那样的下场简直比死还可怕。

      “你在屋里做什么,出来!”男人的声音这时候突然从院子里传来。

      安宁直接被吓的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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