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花》云之桥

17、第十六章 闲话是与非

　　没了那几车香料，文书到手，买了马车和马，齐慕白等人便急忙出发，两班轮换，昼夜不停往宜城赶去。不出五日，众人便到了宜城。
　　这日，宜城，同福客栈，饭后，圆子躺在床上无聊，便爬起来闲问同住的陈贵，对那鹿城碰着的长公主和万贵妃颇有兴趣。陈贵与圆子一样，只是齐慕白一行的障眼法，“镖师”及“伙计”跟着齐慕白出去办事，他二人此时闲着，倒也话题相投，聊了起来。
　　说来，这西白的长公主名流玉，芳龄双七，本是西白乾帝流晟的嫡长女，也是乾帝的唯一血脉。乾帝因狩猎坠马而崩，其弟秦王流冕继位后，为表宠爱，封流玉为长公主，十五岁出嫁前仍居于原来的德章宫漪澜殿（流玉生母德妃原就居于此殿）。此时，长公主即将成年，流冕便已将西白北面最为肥沃的土地——青州一带划作她的封地，封为青州长公主，此时正为她挑选如意驸马。
　　“呀，那长公主的侍女如此泼辣定是公主授意，有仆如此，那公主定不是好相与的，谁敢娶了她去？”
　　“还真别说，就算有人敢娶，这流玉长公主说不定还瞧不上。”
　　“虽说这西白和咱北玄不是一国，但这公主及笄后还不是照样得出宫去，怎容她稀罕不稀罕？”
　　“呵，这长公主还真不稀罕驸马。听说，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离宫之后那万贵妃能独掌后宫，万般不乐意，便跑去求她皇叔立她为后，永远住在宫中。”陈贵说罢，圆子便大笑起来，接着问道：“西白皇帝如何说？”
　　“西白皇帝斥了她一句‘胡闹’，却也还如先前般娇着纵着，倒真比宠亲女儿还厉害。所以这西白黎民只知长公主很得帝宠，为人娇纵蛮横，却不知这皇帝还有亲亲的三子一女。”
　　“那些皇子皇女真够可怜的，自己父亲居然宠着侄女不亲自家孩子！”
　　“在王爷府这么些年，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帝爱宠谁宠谁，哪是旁人能左右的。正所谓‘皇恩难求’，也就是这个意思。”陈贵感慨一番。
　　“那那流玉长公主岂不是在宫里横着走？”
　　“哪能啊。这西白皇帝虽不插手后宫之事，却也不是好糊弄的，倒是个真真阴狠又不露痕迹的人。虽然极宠这长公主流玉，却也很宠万家姐弟，颇有手段。”
　　“万家姐弟？”
　　“你可知这西白为何至今后位空置？据说，这西白皇帝是爱煞了那万家公子，特为他留着的。”陈贵凑近圆子耳旁道出个惊天秘密。
　　“陈译人，你唬人的吧？”
　　“唬你作甚？这男人爱男人的事你又不是没瞧见过，咱家王爷不就和表少爷是那样的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咱王爷没让咱往外说，这西白的皇宫秘密都让你知道了，岂不是天下人都知道了？”
　　“你可曾听过‘刘郎不顾’这词？”
　　“我四岁就进了王府，后来虽在世子身边伺候识的几个字，这些典故成语什么的，还真不熟，难不成这词是因这万家公子而来？”
　　“正是。这词虽说的是刘郎，却是指那西白皇帝。这西白皇帝年轻时，也是翩翩俊郎，尤爱美色，常邀三四名姬出游。有一年踏青时，这西白帝费了一番功夫请得仙瑶娘子相会，只是见着那美得若仙的仙瑶娘子，这西白帝反追着一名从旁走过的男子而去，气得仙瑶娘子贝齿生疼，怒骂那西白帝‘痴人有流，不识仙凡逐泥丸’，却也没把那西白帝给唤回来。后有好事者知晓此事，写了一传奇话本，名曰‘刘郎不顾’，书中刘郎如西白帝般贪爱美色，所谓‘风流桃花无凋色，目中，仅美也’，仗着几分才气处处留情，不知搅了多少春水，连天宫瑶仙都为他倾心，却在见到方无一时，才知何为倾人城何为倾人国，大叹方无一貌美，于是弃万千绝色独追那蓝颜，真真如入魔障。于是，世人皆用‘刘郎不顾’来形容那好色成痴之人，抑或是貌美异常的男子。”
　　“真有这样美的人啊。”
　　“有没有我倒不知，不过，这西白帝十分宠爱这万家公子却真有其事。你且附耳过来，我再告你一桩秘密。”圆子依言凑过去，只听陈贵细声道：“西白太后不是病故，而是被西白帝赐鸠而薨。”
　　“！”圆子瞪圆了眼眶看着陈贵，不可置信。
　　“这可不是我瞎说，西白民间野史皆是如此传闻，只是不敢明说罢了。”
　　“这西白太后可是西白帝的亲娘！”
　　“唉，为美人，这西白帝可是什么都敢做。自从那西白帝见了万家公子，什么颜色都不放眼里，把没什么权势的万家女儿迎为贵妃，便可借故常邀万家公子进宫畅聊。这西白帝是什么人？情场中的风流天子。那万家公子一介书生，整日只知做学问，哪是敌手？西白帝几番手段之后就掳获了万公子真心。后出些波折，这万公子成了侍人，西白帝却还时时将他带在身边，就连夜间安睡，都是歇在一处。”
　　“侍人？这万家公子成了阉人？”
　　“这就是西白帝与西白太后反目成仇的缘由。禁宫之中，男子禁入，皇帝若是有那喜好男子的癖好，除了藏在行宫或是宫外某处的，收进宫中来的，最后都成了阉人。说来，这西白帝也算是痴人一个，对那万家公子倒真心实意，只是这后宫之中，岂容西白帝胡来？西白太后知晓后，趁西白帝早朝时就将这万家公子给阉了，才招的这一身祸事。”
　　“怎没有柬臣呈言？若这事发生在咱北玄，咱家王爷肯定把那万家公子给杀了。”
　　“呵，要真这么简单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还有其他秘辛？”
　　“倒也不是。你想，这西白帝又不是昏君，虽与那万家公子情根深种，但面上哪会表现出来？所以，从来没有人捉到那万家公子‘惑主’的错，西白太后那番作为只会是自寻死路。唉，这宫中作为沟沟道道多了去，谁又知道谁在算计谁。”陈贵喝了一口茶，语气颇为惋惜，也不知他在惋惜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