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花》云之桥

16、第十五章 明珠两相争

　　鹿城是西白国都城，归属京州府。
　　刘香是匪徒之首，常年在西白国西北犁州一带游走。犁州距鹿城千余里，是京畿之地的第一道屏障。刘香犯事起，京州府一直在派人捉拿，奈何犁州山势复杂，刘香等人与犁州地方又牵扯过多，滑不溜秋，难以捉摸，至今仍是逍遥法外。
　　昨日闫春带过来的消息，刘香一伙人近前可能已经来到了郢城附近。郢城离鹿城只有百里远，刘香等人的举动让京州府很是紧张，是以，近日的鹿城防卫变得严密起来，出入城都要被盘问。
　　今日，齐慕白一行人从鹿城南城门进城。
　　“你们来鹿城是做什么的？”守城官兵查看过齐慕白等人已经盖过了京州府印章的文书后，仍是细细盘问他们进城原由。
　　“兵长，他们是从北玄国梁州望月城郑家来的香料商队，与南街王家香铺常有生意往来，每年都得来鹿城送一次香料。这是郑家商队的管事郑仁，与王家王箸管事相熟。这是王家给出的证明文书和王箸管事的个人私章，兵长请过目。”陈译人领着周仁上前搭话，翻译的同时，解释了周仁递上的证明文件。
　　“你是哪里的译人？”负责检查的兵长示意身后小兵去检查货物人员，接过文书瞟了一眼，随后递给身后的小兵拿去后方验证核实，又问道陈译人的身份。
　　“小人陈贵，京州无坎里羊长村人，是造册在内的译人，这是小人的竹碟。”陈贵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给守城兵查看，顺手往兵长手里塞了一个钱袋。
　　“近日歹人出没，京畿重地不能疏忽，你等办完了事，还是早日离开。放行！”那兵长将钱袋扔到后面小兵的桌子上，等检查完货物和人员的小兵回来禀告，又接过验证核实完毕的文书，确认后还给陈译人，示意小兵放行。
　　“谢兵长！等小人事了，请各位兵长喝酒。”陈译人客客气气向兵长道谢，满脸笑容。
　　周仁跟着陈译人一起道谢，用北玄官话表达了一番，也给守城兵长递了一个荷包，才谄笑地招呼队伍离开。
　　齐慕白一行刚进得城来，就被一队骑马而来的开道禁军驱赶至路旁。
　　禁军队伍后面一片宫人快步奔跑着，抬桶的抬桶，洒水的洒水，扫除的扫除，将因天气太热而起的路面尘土压了下去，随后又是两队禁军分列两旁，将繁闹的街道给清出了一条宽阔大道。
　　有西白宫中的大人物要回宫了。
　　清道事了，没过多久，一队宫人就出现在城门外。宫人们训练有素地打幡行进，一队护卫禁军将两架并行的勾角悬铃垂帘车架紧紧护卫其中，缓缓驶进城来。
　　“这是谁的车架？”周仁转头问陈译人。
　　“该是长公主和万贵妃从白鹿寺归来了。”西白国长公主流玉喜好大红，万贵妃却偏爱素白，这一红一白出现在一起，很容易辨出身份。而近期长公主和万贵妃都以求雨为由去了白鹿寺，西白皇帝给二人配备了非常夸张的伴驾队伍，想不让人认识都难。
　　当长公主万贵妃车架来到齐慕白一行人近前，突然停了下来。只见红色车架旁的一个宫女靠近车旁恭敬听令，然后在两个持戟侍卫的护卫下，带着两个老妇朝着周仁身边的车队走来。
　　“你们可是南街王家香阁的商队？”带头的宫女看着插在车架上的王家香铺旌旗，隔着侍卫询问。这宫女名唤彩玉，是流玉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
　　“吾等确是向南街王家香阁提供北玄国香料的行商，属北玄梁州望月城郑家。鄙人郑仁，是此次行程的主事人。”周仁作为主事，上前来，经陈译人沟通，鞠躬作揖，回答来人的问询。
　　“长公主很是喜爱产自雁城的蕴幽香，先前王掌柜说近日会有新香送来，想来就是你们了。见此香料和车架进得城来，公主大悦，赏赐你们珍珠一盒。不知你们欣喜不欣喜。”宫女说完，身后其中一老妇将抱在怀中的匣子打开，珍珠玛瑙，满满一匣，晃瞎人眼。
　　“这……”周仁有些犯难，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后面又窜出一宫女两妇人两侍卫的队伍。
　　“嘻嘻，彩玉姐姐这做法太过霸道，可吓坏了北玄国远道而来的客人。”后来的领头宫女叫绿珠，是万贵妃身边的侍女。
　　“北玄国的客人，你意如何？”彩玉没有理睬绿珠，语气和缓，面容带笑地看着周仁。以流玉长公主在京州的名声，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明抢了。
　　“这位姑姑……”
　　“常言说‘价高者得’，北玄国的客人，贵妃愿出百金，不知你可愿意？”绿珠语气和缓地打断周仁，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将这两难之选放在了他的面前。
　　西白鹿城没有人不知道长公主流玉和万贵妃不对付，不仅私下里互看不对眼，明面上也是时常较劲，见着什么稀奇的珍贵的好玩的，不争一争，就会浑身难受，连言语往来都不会让对方占到便宜。因此二人从白鹿寺祈福归来，以一个过路的商队作法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两位贵族以此为乐，却苦了被他们缠上的众人。
　　“承蒙贵人抬爱，郑某惶恐。只是王家已经支付定金，吾等不敢毁坏郑家声誉，恕难从命尔！”周仁拱手致歉。
　　“大家说商人重信方有利来，才能保证钱财如水源般长流不止，是以人无信不立，确是真理。长公主喜爱王家香铺，爱重王家名训的诚信二字，见诚信之人，心生欢喜，故有此赏。北玄国的客人，莫再推辞。”彩玉轻轻斜了绿珠一眼，仍是面带微笑，和缓语气地说着话。端着珍珠匣子的妇人闻言，上前一步将匣子递出。
　　“谢过长公主赏赐，公主大善！”周仁听过陈译人的转述，诚惶诚恐地鞠躬行礼，双手高举地接过了那匣子珍珠。
　　彩玉见状，便笑着转身回去复命了。
　　绿珠没有生气，瞟了一眼周仁等人，一言不发，带着人回到车架旁，跟随回宫队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