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花》云之桥

15、第十四章 风吹雨欲来

　　齐慕白此次西白之行，是为了捉拿刘香魂魄。
　　当年骆锦芸留给齐慕白的诡蝉里只说了一件事，如果齐慕白要活下去，必须得修习捉鬼术才能保命，只是其中真意没有说完，诡蝉就着火化成了灰，好似有人故意不让他明白似的。因此，当年君善林将齐慕白带回北玄以后，教给他的，除了功夫学识，最多的就是捉鬼术。
　　实际上，君善林本人最擅长的是奇门遁甲、行兵布阵及权术手段，在玄术领悟上不如林善君那般透彻。加之这些年来，君善林一直在追查四神遗物的下落，没有多少心思教他，一本百鬼驱策术和几个暗门道士扔给齐慕白之后，就不再管了。
　　百鬼驱策术，就是修士通过驱策百鬼，达到捉拿鬼怪目的的术法。
　　七岁时的齐慕白饱受梦魇折磨，精神并不好，即使九岁了被君善林带回，儿时记忆也是模糊不清。这么多年以来，关于赵木匠夫妇的记忆已经消失，与之相关的只有他在赵家祠堂里看到的那幅百子图深刻在脑子里。当习得百鬼驱策术，需要锤炼可以收容百鬼的容器时，齐慕白自己炼成的法宝不是鬼幡，而是一块巴掌大小由金石雕刻而成的百子浮雕牌。
　　百鬼驱策，百鬼驱策，要达到驱策百鬼为己所用，自然得捉满一百个鬼，且包含人世间喜、怒、哀、乐、嗔、痴、怨七种极致情感，方能发挥百鬼驱策术的最大威力。
　　齐慕白修习百鬼驱策术，从百子浮雕牌炼成至今，捉拿的鬼大大小小已有八十九只，只是作为梁王世子，受人保护，这八十九只由齐慕白亲手捉拿的鬼，也只是些弱小的、没有多少威力、多晒几天太阳就会消散的游魂野鬼，百子浮雕牌也只是一个下下等的法器，真遇到什么厉害角色，能帮到齐慕白的作用也不大。
　　为此，齐慕白不得不去寻找符合七情的厉鬼收入百子浮雕中，以提升百子浮雕的威力。只是君善林留给齐慕白的道士实力有限，想要去捉拿那些不知道躲在哪里修行的厉鬼，十分困难。于是，就有一个名叫殷异士的道士出了一个主意，可斩杀符合七情的活人，在其刚刚化鬼虚弱时将其收入牌中，达到捉拿七情鬼的目的。
　　来西白，是为了捉拿“怒”鬼。
　　“公子，鹿城到了！”七月的天气炎热异常，坐在狭窄的马车厢里这么多天，圆子无时无刻不盼着赶快到达鹿城。在离鹿城还有半个时辰，现在还走在下山的山路上，远远看到鹿城的样子，圆子忍不住欣喜起来。
　　“嗯，终于到了。”齐慕白打开车厢门看着远方巍峨的城池，略微笑了一下，转头对圆子道：“去通知管事，午前到驿店。”
　　“是！”圆子高兴答应，行礼后急扣车棱。车夫听到扣声，停了下来，只是还没停稳，就看到圆子高兴地蹦下车，朝带队的领事跑去了。
　　午时前，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鹿城外城的驿店。
　　鹿城作为西白国的都城，外城也很繁华，行人来来往往，时有看到行人穿着异国服饰拉着马匹或骆驼，熙熙攘攘，繁华之景可见一斑。
　　“公子，张良陈贵二人去换文书，膳食热汤已经安排下去，今日在驿店休整一番，明日便可进城。另外，闫春求见。”领事叫周仁，是个四十岁的男人，穿一身褐衣，脸上风霜颇重，看上去就是一个惯于长途跋涉的商人。
　　“嗯，让他进来。”齐慕白喝了杯茶，端坐在榻上，任由圆子给他收拾打理仪容。
　　“小人闫春，见过公子。”一个穿着短褐的男人在周仁的带领下走进来，向齐慕白行了一个拱手礼。闫春是梁王府放在鹿城收集消息的主事，明面上的工作是鹿城安平街的一个整容匠，日常在城外接一些来鹿城的外地人的仪容打理工作，也做一些牙人的工作，在替人束发剃面的同时，向外地人介绍一些鹿城的常识，兼推荐一些车马客栈甚至商铺。
　　“闫管事不必多礼，坐，看茶。”闫春是梁王府的人，不是齐慕白的人，齐慕白自是对他高看一分，不仅让人端了凳子，还上了茶。
　　“公子，这是刘香近况，请过目。”闫春谢过礼后，从袖中抽出一匹绢帕递出。
　　周仁接过绢帕呈给齐慕白。
　　过了一会儿，粗粗查看一番，已经有底，齐慕白将绢帕置于榻上，笑道：“很是详实，辛苦闫管事了。周仁，赏。”
　　稍后，齐慕白与闫春又闲话一番，凑足束发剃面的时间，才放他离开。
　　“周管事，你且再添一些人手，这次怕是不易完事。”
　　“是。”
　　得了命令，周仁去安排人手，驿店中的其他人，该干吗干吗，与普通香料商队无异，一夜无事，笔下不谈。
　　陆弥大陆上大大小小国家也有十几个，最为明显的是四方各有一个大国，东有东青西有西白，南有南朱北有北玄，四国中，西白最为强大，盛产珠玉，东青最弱，盐茶盛名，剩余两国实力相当，北玄药材香料遍地都是，南朱则是沃土千里稻桑片片，其他小国则是依附这四国而活，物产颇相近。
　　四国之间，关系有松有驰，既不过于剑拔弩张，也不至于偃旗息鼓各自安好，大事没有，小摩擦不少。这样的局势投射到商贸上，表现尤为明显。如两国互市经商，过往商人，只要取得过路文书，在规定的日子里，可在许可国内自由活动，不管是经商，还是游玩求学甚至小住，都可以，但若无故超过规定期限，则被判为他国细作，依照经路国律法进行处置。
　　所以，齐慕白这一行时间并不宽裕，借用梁王府哨探，能节省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