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彼河侧》风暄和

34、第九个故事（2）

　　2.

　　后来有一天，顾夕一家去吃韩国烤肉。忽然间顾夕觉得附近有一股不寻常的小宇宙。她小心翼翼的四处巡视了一番，马上就发现，那卖房子的老头正儿孙满堂的坐在不远的地方吃烤肉呢！顾夕的第一个念头是拔腿就跑。但是，顾夕不愿意让老公嘲笑自己，她控制住自己对老头的害怕，挪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谁知老头凭着他的老花眼（远视）一下子就发现了顾夕一家。他居然挑拣了一个老公去上厕所的时候，笑呵呵的背着手过来了。顾夕想着这风水轮流转的世界，还是保持尊老爱幼比较好。看来，老头不知怎么听说了顾夕一家想要搬家，马上就开始为自己招揽生意。他趁着难对付的顾夕老公不在，想要跟顾夕寒暄寒暄。顾夕表示如果是要买房子一定“咨询他的意见”。他才背着手得意地走了。

　　等老公回来，顾夕向他描述了老头的变脸技巧。老公听了马上就嗤之以鼻：“呵！他肯定是怕我又对他冷嘲热讽了。”

　　你们那哪里是冷嘲热讽，简直就是火拼。顾夕想到。

　　那一段时间，顾夕天天都在为了找哪个房产代理而苦恼。这样，已经不是新手的顾夕，居然落入了一个个陷阱。给顾夕做贷款的经纪人，是一个细心，又和气的人。顾夕对她印象还不错。有一天，她对顾夕说：“我给你推荐一个地产经纪吧（陷阱一）。这位‘老师’，可真的是很有经验。我的很多客户都是找她买房呢。我亲眼看见，她在谈判桌上，很有气势的给客户争取利益，真的是很为你着想的人。”

　　顾夕听了，完全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几个关键词，这种“为你着想的人”在现在社会哪里还有呢？她和老公一讨论，觉得试一试也没有坏处。毕竟，他们目前有一个很中意的房子，很着急有人带他们去看一下。而这位“老师”，住得离他们看中的房子不远。既然她自己住在那里，至少应该对于那一片房子很有了解。

　　谨慎的顾夕，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这位享誉盛名的资深地产经纪人的信息。马上就发现了她在华人报纸上刊登的广告。照片上，这位经纪人看起来精神干练，劲头十足。想到她是一个台湾人，顾夕感觉这老太太颇有些tvb电视剧里成功女性的风采。顾夕把这些研究结果汇报给了老公。老公想了想，指示顾夕和她联系一下。于是，顾夕拨通了这位资深经纪人的电话。

　　“喂～”那边传来了十分标准的台湾普通话，“是哪一位呀？”

　　顾夕简单介绍了自己，又描述了希望买的房子的一些硬性需求。比如价位，地址，还有大小等等。老太太很有耐心的应和着听完了顾夕的叨叨。她笑了起来，笑的和蔼又热情，让顾夕受宠若惊。

　　“哎呀，我最喜欢你们这些年轻的朋友。”老太太说，“你看看你们多么年轻有为，我一定尽全力给你们帮忙，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啊，”顾夕也赶忙说，“那就麻烦您啦。”接着，她遵从老公的意思，让老太太按照自己的描述，发几个她推荐的房子过来。老太太一口答应：“没问题！”她说，我下午就给你发过去，周末你们想看哪个，我一定带你们去看！”

　　哎呀，顾夕刚受了在烤肉店碰到老头的刺激不久，比较着老头的做派，她想不到自己还能受到这样的待遇。顾夕对老太太表示了感谢，挂上电话，她甚至想，如果早点找这个老太太就好了！

　　现在想来，那边挂断电话的老太太，此时一定在邪恶的笑着，老太太心里想的是：“哈哈！又有一只幼稚愚昧的鱼儿上了钩！”

　　下午，顾夕和老公一起研究这老太太发过来的列表。他们发现了以下几个问题：

　　一，这些房子都比顾夕告诉她的自己想买的房子的价格要贵，但是又没有那么贵。贵多少呢？正好卡在他们的贷款上限。这样一想，老太太肯定早就和顾夕的贷款经纪人串通一气，要从各个方面把他们榨干。又有孩子又有车贷，顾夕不想背上那么沉重的贷款的包袱。

　　二，这些房子跟顾夕向她描述的一点都不一样。顾夕不想要太旧的房子，但是，老太太发给她的房子虽然贵，看起来却全都破破烂烂。顾夕并非住在一个宇宙中心，这些房子看起来却像大家描述的小黑屋。它们有着各种各样的硬伤 －稍微看起来新一点，好一点的，就是在一个顾夕完全没有听过的地方，超过了顾夕和老公上班的最远距离。

　　三，这些房子的学区也全都不对，明明这附近有好几个学区还不错的地方，却没有一个在老太太的列表当中，有一个甚至小学只有二分。二分的小学是一个什么概念？如果说她还没有孩子，或者孩子大了，这或许不是一个什么问题，但是，顾夕的孩子过不了太久，就要面对上小学的问题。这一点她在电话里也向老太太反复重申过了。

　　顾夕和老公面面相觑。这绝不是他们想买的房子。眼看就要到周末，顾夕的老公出马了。

　　“啊，怎么样？”老太太听起来充满了期待，“你们看上哪一个了啦？”

　　“是这样的。”顾夕的老公说，“这些我们都不是很满意。”

　　对，对。顾夕在心中想，这个时候就是需要一个像她老公这样，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的人出马。如果是顾夕上阵，那必然要绕来绕去，最后她自己就会被老太太绕进去了。

　　“噢。”老太太听起来也不是很失落。她仿佛更高兴了的样子。很快，顾夕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老太太热情高涨的对他们说：“那，如果你们问我的意见呢，这附近啊，有一片新盖的房子（陷阱二），可是真的不错啊！我告诉你们，我最近很多客户，啊，就是和你们差不多年纪，看了那些老房子，都买了新房子。”

　　“是嘛。”顾夕和老公一起咀嚼这句话的意思。看来老太太发给他们那些小黑屋的目的昭然若揭。老公问她，新房子在哪里，老太太又开始鼓吹了起来：“哎呀，这个地方可真是不错，离地铁又近，交通又方便。啊我上次有一个客户啊…… ”

　　老公马上就打断了她，询问了详细的邮编以后，顾夕在旁边在网上一搜，马上就看到了这些所谓的“新房子”，完全是又偏又远，学区还很差。

　　老公马上就说：“这里学区太差了。我们不考虑。”

　　老太太一听又来了精神：“我告诉你们哦，我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那时候也都没有上很好的高中啦，他们最后都上了杜克大学呢！啊我老公也是杜克大学毕业的，我们全家都是杜克大学毕业的，我儿子都是医生……”

　　“嗯。”老公说，“可是我们还是想要学区好一点的房子。”

　　老太太沉默了。她大概没有从顾夕身上发现她有一个这么难缠的老公。她在思索着，转换着战略。还没等她想好，老公就告诉她：“我们看上一个房子，你能不能帮我们约一下，周末我们去看看。”

　　这回，老太太听起来不是那么热情了。“啊那你发给我吧。”她只是这样说着就挂断了。

　　放下电话。老公哼了一声：“这个老太太可不好对付。”他转身对顾夕说，“要是你这样的，马上就被她糊弄了。”

　　顾夕心里很不服气。虽然老公说的是对的，她还是白了他一眼，什么事都能找到我身上来，这个人可真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