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八个故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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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今天这两个面试，和那猎头公司的随机电话分量可不一样。顾夕对它们予以了充分的重视。上午十点是一个电话面试，这个工作的优点在于它是一个大银行的工作，在顾夕狭隘而有限的人生观，世界观里，去银行工作就意味着一种脱贫致富的可能。而它的缺点也客观存在 －就是它并不是那么的近 －虽然比起现在的工作要每天跋山涉水的进城，况且城里还在搞修路 －是要强一些，但是大银行嘛，他不可避免的设在一个经济中心，每天还是有很多也想要发财致富的人在早晚高峰开车来往，致使这个交通的问题还是没有大幅度的改善。
尽管如此，顾夕还是决定花适当的时间，做适当的准备。大银行做事就是一板一眼，顾夕收到的信上明确的写着面试的流程，其中有一段引起了顾夕的注意，不，是恐慌。它是这样说的：“我们要对所有面试这一类职位的人进行数学考查，所以，请务必准备好纸笔，还有计算器。”
纳尼！？顾夕心中又泛起了波澜。她实在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她还要接受“数学考查”。她学到的数学早已还给了所有的数学老师，从那之后她心中无比轻快。可是，为了应付这面试，顾夕决定绝不能透漏出自己对于数学的厌恶。她开始运用起她高超的谷歌搜索能力，试图寻找到这“数学考查”到底包括什么内容。她把公司的名字还有面试，再加上一个关键词“数学”告诉了谷歌，谷歌很快就给出了一排相关答案。
第一个人说：“是的，我准备了纸笔，那几道大家所熟知的数学题相对简单，我要吐槽的是面试人员的态度…… ”谁要听你吐槽面试人员的态度啊！顾夕气愤地想，什么叫“大家熟知的”，我就不知道，你就不能讲讲吗？顾夕翻到了下一个搜索结果，这个人是这样说的：“我回答了那几道数学题，但是我觉得我答错了一些，大家觉得我还有希望吗？”顾夕觉得觉得这个人的口气很像笨蛋一号，因此她推断他肯定没有任何希望。顾夕往下看去，最佳答案是这么说的，“我估计你八成是没戏了，因为大部分人都能全部答对，但是你要说是完全没戏，那也倒不一定……”这就跟没说一样，顾夕对这些人们的反馈十分不满。顾夕翻来翻去，翻了好几页，最终也没有搞清楚到底这数学题都长啥样。
最后，顾夕决定再发挥一下自己的长处 －厚脸皮。她在linked上搜索了一番，锁定了几个现在在这个公司工作的女生。顾夕酝酿了一封热情又不失矜持的站内信，信中提到自己收到了这个公司的面试邀请，但由于自己并非工作于金融业，希望和“业内人士”交流交流。顾夕十分擅长浑水摸鱼，她幼稚的以为没有人能看出自己其实只是想知道那五道数学题是什么内容而已 －对，顾夕翻了几页谷歌搜索结果，把面试的内容又缩小了一下，她已经大概知道了要考五道小学水平的数学题，但是鉴于她自己的数学实在太差，她其实不太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小学水平。
这个活动的一个副产品就是，顾夕悲哀的发现，这些就职于大公司，做着自己正在申请的工作的女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她们全都比自己小好几岁。她们往往在还不错的大学博士毕业，就来到这家银行上班，很多人两年就升了一级。还有的人已经升了三级，完全到达了一个顾夕望尘莫及的高度。在面试的压力下，顾夕放弃了对自己情绪的关照，她甚至没有感觉到太多失落，再读了两遍之后，顾夕不顾一张老脸，把这些站内信都发了出去。
顾夕早已不再是一次考试考得不如别人就默默哭泣的顾夕。顾夕早已接受了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自己不如很多“别人”的事实。对顾夕来说，职业规划早就一片模糊，工作也只是养家糊口而已，她对自己的定位和评估早已不再像十年以前那样虚幻。别说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就是她自己的同学朋友，比她过得好，干得好，嫁得好的也比比皆是。
人嘛，还是要知足常乐。顾夕又一次为自己的豁达和能伸能缩点了一个赞。
常言道，世上还是好人多。果然，有一个十分好心的女生接受了顾夕的邀请，表示愿意和她聊聊。顾夕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位可爱女生是一个数学博士（为什么数学博士总是出现在顾夕的生命中呢？为了时刻提醒顾夕永远也无法改变的弱点？），她毕业两年，在一个中部城市搬家到了这里。心里有数，顾夕和她攀谈了起来。“这份工作真的还不错，有很多培训和提升的机会，对刚毕业的人十分适合。”可爱女生这样告诉顾夕，然而此时孩子从楼下爬上来了。“妈咪！”她一看见妈咪掏出了一直藏着不让她看见的手机，马上就扑了过来，“手机！手机！”
奶奶赶紧过来抱走了孩子，马上，地下室又传来了孩子，老公，柯基疯狂奔跑叫喊的声音。
顾夕充分发挥了她的顾夕气质，她心中充满尴尬，但是哈哈的笑道，“啊哈哈，我都拖家带口了，哈哈，不是刚毕业了……啊，对了，你们忙不忙啊？”
可爱的女生马上表示自己岁数也不小了，对于工作强度，她说，“还是竞争比较激烈的。”
顾夕又有一种这个工作不适合自己的预感。但是，她深深的感谢了可爱女生的帮助，还自以为俏皮的说，“都是在这附近工作生活的，有空我们约一约呀？”挂上电话，她都快被自己恶心吐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顾夕脸皮再厚也没好意思问那五道数学题的事。
送走了孩子，眼看都快九点半了。顾夕为了这两个面试，今天豁出来请了一天的病假。她刚刚吃了点东西喝了口水，手机就响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声音快速而尖利的女生，顾夕觉得她也比自己小，顾夕对自己的年龄现在十分的敏感。一上来顾夕就觉得很不妙，因为她最不习惯这种快速而尖利的女声，而且更糟的是，对方的信号似乎不太好，电话一直吱吱啦啦的。她一开口，顾夕感觉她似乎很着急，仿佛还有很多人等待着和她交谈。
“我看看你的经历吧。”她说，“嗯，你似乎有一些我们所寻找的人的特质。来介绍一下你现在工作的主要内容吧。”
顾夕咳嗽了一声，以平静自己的心情。顾夕赶紧给她介绍起了现在的工作。可是顾夕还没说几句，她就打断了顾夕：“说说你现在用的是什么软件。”“啊，”顾夕赶紧跟上，“我们现在用的这个软件，它是一个…… ”顾夕刚介绍了几句，她又打断了顾夕，“你不用向我解释这个软件，”她说，“我很了解这个软件。”
这时候，顾夕觉得她的态度有点粗鲁了。顾夕深知自己的玻璃心早就在八百年前碎成N块了，所以这应该不是自己想多了和玻璃心的结果。你了解你干啊。顾夕在心中给这个银行扣了一万分 －亏的她的钱还都存在这个该死的银行！
谁知道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更让她不开心。
“你的工资期望？”
“至少比现在高百分之十到十五吧。”顾夕感觉自己给自己留了很大的余地。“我们是一个教育机构，我现在的工资你看到了，但是我们每天只需工作七个小时。而且，我们的福利……”可恶的是，这个女生又打断了顾夕。“让我来告诉你吧，顾夕。”她说，“你申请的这个职位，当然了，我们后面还要看你的水平和条件，到底适合哪一级，但是通常来说，不会比你现在的工资高太多。这是我们对于这个级别的工资范围。”
顾夕脱贫致富的梦想破灭了。但是顾夕好歹还是一个体面的职业人士（顾夕不知道用中文如何表达professional这个意思）。她还是想要完整的结束这场谈话 － “我理解，我还是对这个行业还有这份工作很感兴趣，我相信它有很好的前景。工资可以商量。”
顾夕觉得自己的姿态已经很低了。这个女生却又抛出了一个更无法想象的问题 － “你会python吗？”她说。
什么玩意儿啊！顾夕在心中骂了出来。你看看我的整篇简历，有一个地方像是我会python的样子吗？！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凭着自己多年跟犹太老头斗争的经验，她勉强的说道，“我在上一份工作的时候接触过一些，应该很快可以上手的。”
“嗯。”这个女生说，“顾夕，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急着招的，就是有实际的python经验的人。这样吧，我劝告你去学习一下python，网上有很多免费的教程，然后三个月后，我们再联系！”
你想找“有实际的python经验”的人，然后给我们这种非赢利的工资，你想的可真好。顾夕毫不犹豫的挂上了电话，当然，那个女生早就比她更快的挂断了。顾夕气的在屋里转圈。我都拖家带口，工作了这么多年了，你让我再去学python？！
去你的吧！ －这就是顾夕对这次面试的总结陈词。五道数学题还没有问，顾夕就被刷了下来。
“幸好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准备。”顾夕在跟跟老公的电话中，十分释然地说。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八个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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