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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希望一切就这么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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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亮光慢慢地从窗帘的缝角流泻进来,稀疏的人声,开始在远近交集着。我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怕他睡熟了忘记起身,心里嘀咕着是不是应该去把他叫起来,等晚了碰上陈超群就白费我心了,万一在外面碰到其他熟悉的人也不好。
听到他起来上卫生间的声音,我也迅速地穿了毛衣外套起来。
他从盥洗室出来,已经用水抹过脸,前额的几缕头发湿湿地耷着,兀自冒着水汽。我往厨房走去思忖该给他做点啥吃的:“我给你做点早餐吧。”他简短的回答:“不用。”
我想起来问他:“你有钱吗?”
他低下头,不说话。
切,相当年……这会怎么脸皮这么薄了。我随即发出一声冷笑。他蓦地抬头,脸上闪过一丝愤然的神情。我回房间去拿钱,只听见“匡当“一声,我迅速地把钱揣在兜里追了出去。在楼下张望,不见他的身影,我一直追到小区门口仍旧不见他的身影。不禁恼火,这人这会讲什么面子讲什么骨气。心里焦急,不知道该去火车站找还是去汽车站。
就在我犹豫的那一会,陈超群远远地走了过来。“真早。”我心想。看见我她加快脚步走了过来,远远地扬着声音问:“东西去拿了没。”我回答她:“这就去。”她顿了一下想问什么却又停住了话头,只是叮嘱我:“快去快回。”
我吁出一口气,只能放下许亮的事,心里暗暗希望他有钱买车票,但想着那会他的表情我又懊恼。匆忙地去拿了鲜虾拎着往家走的路上才想起自己起来后连脸都没洗连牙都没刷,真是够丢人的,摸摸扎着的辫子总算是没有四处横飞。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就又看到陈超群风风火火地走过来。她厉声问道:“他人呢?”我垂下眼睛,她手上捏着张纸。陈超群猛地抓着我的肩膀,摇晃着我:“他人呢?”
“走了。”我只能回答她。
她迅速地松了手,急走几步到马路边晃着手招计程车。
我手里的虾挣扎蹦跳着做最后的挣扎。这就是命,对吗?
水冰冷,碜人的扎骨头,我撸着菜叶子,不知道陈超群找没找到许亮。他会跟她回来吗?是她叫他回来的吗?还是他一定要回来?他们平时有联系吗?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回来?这么长的时间许亮是去了哪?我要告诉许超许亮回来了吗……我的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疑难问题。
我竖着耳朵听门口的动静。听每一个上楼的声音。时不时的有小孩上上下下吵嚷着,有零稀的鞭炮声,有楼上楼下扯着嗓子寒暄的,问啥菜准备下了没,在集市上多亏眼明手快买到了上好的肉真是运气……
我算好所有菜式需要的材料,都洗干净,摞整齐,用不同的盘子装着,配料也都准备着。扫完地后我又用拖把来回地拖了好几次。把垃圾都装了袋拿到楼下去。
又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整理了一下。
我一直看着墙上的挂钟。
但,陈超群一直都没回来。
……
过了晌午。我给自己下了点面条,炒了个番茄鸡蛋,盐搁多了,咸的不能下咽。只能统统倒掉。我开始洗昨个泡下的衣服。
……
外面是角岁前的鞭炮,响绝一个城。都该开始吃年夜饭了吧。陈超群,你在回来的路上吗?
……
夜渐深,灯火通明,有烟火在窗外盛放,时不时照耀整个天空。年糕变冷糊作一团,鱼身上的油结起来蒙着一层。陈超群,你在哪?
……
这一夜,要守岁。
我守到开始变的寂静,守到又一次的开门炮,守到新年的第一天。
陈超群,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
穿戴整齐,我下楼。空气里都是硫磺的气息,小区小径上扑满了炮仗的纸屑,等了很久公交车才来,空旷旷的没有人。天也阴阴的。
我敲许超家的门。没有人。
难道晚上住在姑姑家还没回来?我在楼下等了一会。看到有人手里挽着烛火冥钞才想着他或许跟他父亲上坟去了,公墓那么远,来回要到傍晚了。
走出他家小区,我四处晃荡着,大多数商店都关着门。我还是回家吧。
走了一段路,听到有人喊我名字,回头,是林想。她穿着大衣,戴着手套帽子,整个人圆圆的,跑上来,挽着我的手:“喊你好几声了。”“你去哪呢?”她仰着头问我。
“我去找许超,他家没人。”我回答她。
“那去我家玩吧。”她一脸笑盈盈,欢乐地看着我。
我回应她:“我还得回家有事。”我得回去等着。
“那我上你家和你玩儿。”她热烈地建议着,“你回家一个人呆着多没意思啊。”
她撒开我的手,跑回去跟在那等他的父母说了几句话又跑回来:“走吧。我跟爸妈说了上你家玩会。我家今天也没客人也不准备上亲戚家。”她的父母在远处对我们摆摆手。
“挖,这么一大桌菜没人吃吗。”她看到昨晚上我做的那一大桌菜大呼小叫,“你这也太浪费了。”
我脱下外套,把火盆拨开盖了点白炭上去:“陈超群本来要回来跟我一起吃年夜饭的。”
“她放你鸽子了啊?”她一把抓下帽子,把围巾和手套放在茶几上,伸过手来烤火。
“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不是。”
我们两坐在沙发上靠着看电视,把橘子搁在火盆上烤热掰开来吃。
时不时,我起来到窗户边张望下,我希望陈超群可以回来,至少让我知道她有没有找到许亮。
她会不会只是生我的气,不想回家来。
“非凡,你有心思?”在第一百零一次我又起来的时候,她忍不住问我。
我……
“你是在等许超吧。”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在这只是怕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呆着闷的慌,等他来了我就回家,保证绝对不干扰你们。”她像模像样地举着手。
“不是的。”我跟她说,“我在等陈超群,她说好昨天回来的没回来。”
“也许有事呗。”她拍拍沙发旁边的位置,“坐下吧。她要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不回来是真的有事走不开呢。平常她不就这样吗。”
我揉着手里的橘子皮,希望一切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