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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全年糕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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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约定的日子,老人家在晚上的时候,才带着他的妻子过来。
那已经是接近打烊的时间了,箫木他们原来还讨论着老人家是忘记了这件事,还是说出了什么事故。正说着,他便扶着自己的妻子出现在门外了。
他的妻子看上去很是年轻,站在他身边更是显得娇嫩。虽然也是都有知晓老夫少妻这样的事例,但是相差这么大的还真是不多见。如果不是他们几个提前知情了,也肯定要闹笑话出来。
“想不到这老人家,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想不到也是一个老色鬼。”殷柳儿小声地和身边的苏可倾说道,苏可倾听了很是赞同地直点头。
“欸,你们也不必这样说罢,你们还不了解情况呢……”箫木还没说完,就被苏可倾和殷柳儿的白眼打断了。
“什么情况?无非就是男人好色,永远喜欢最年轻的女人。”苏可倾一边说着,一边直瞪着箫木。“你看看,这年龄差距大得,都跨了一辈人了。”
然后又用怨恨的眼神,看向那个四处张望酒楼的年轻女子,“一看那模样,就知道他是抛弃了原配,找的这么一个狐狸精。哼,等着看吧,等他年纪大了,就知道狐狸精爱的是她的真心还是他的钱了。”
箫木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反驳,就看见老人家刚扶着他的妻子坐下,便笑着向他们走来,“请问一下,厨房里的年糕宴准备好了吗?”
想是觉得这位老人家有些为老不尊,苏可倾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勉勉强强只能算没用重话的程度回答道,“给您备下了,生怕您老人家忘了时间呢。”说完,也不再看老人家,施施地就往厨房走去。留箫木一脸尴尬地陪笑脸,“她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老人家,你不要介意啊。”
谁知老人家只是笑笑,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没关系的。”
“你知道?”箫木不由吃惊道。
“无非就是觉得我老牛吃了嫩草吧。”老人家显然是经常被这样看待,笑容也是显得正常淡定,在箫木惊讶的眼神中,又继续说道。
“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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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我了!韩竟,你知不知道,箫木居然说有苦衷?那个小伙子脑袋是被驴踢了吧。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人心还没见惯么,一幅天真模样,以后被人骗了可怎么办啊!”苏可倾说着,狠狠地咬了口手里拿着的萝卜。
这是韩竟打算等会儿煲汤用的,见被苏可倾咬了,韩竟只好转身再去削一根了。
“你可不准像他们那群臭男人一样!要是你敢像他们一样……哼。”苏可倾看了不寒而栗的韩竟一眼,然后转过头,又咬了一口萝卜。
“你放心吧,我不会像他们一样的。”光一个你就够有的我受的了啊,我怎么可能去招惹两个回来。韩竟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为苏可倾难得的孩子气而笑了笑。
苏可倾转过头,嚼着口中的萝卜,视线却渐渐的飘远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她那个靠洗十几户人家的衣服把她拉扯大的母亲,还有她那个为了和富门小姐成婚便抛妻弃子的,勉强可以父亲的男人。
她曾经一度厌恶男人,什么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他们的爱只是肤浅而短暂的。偏偏她生的美艳,上门讨亲的媒人不在少数。可她从未动过一次心,也从未爱过一个人。
好在她的母亲早亡,不然看见自己因为自己当年那一段错败姻缘而迟迟不肯成亲,该有多难过伤心啊。
直到她遇见了韩竟,这个背负了满身故事的男人。他在流氓混子手上把差点儿被□□的她救了回来。她原以为他会要求些什么,可他只是帮她整理好衣服,然后拍拍她的头,“小姑娘,回家吧。”
她呆在那儿,看那个笑得温柔的男人。
他很不一样。他是一个她在这个南方小村庄从没有见过的男人,他和村口教书的那个满口仁义道德却养了三房姨太太的李先生不一样,也不像村西那个一看见她经过就目光猥亵的二混子。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衣服,然后叫她回家去吧。
韩竟不知道,他的那个微笑,给予了苏可倾多少。
他也许只会记得,从那时起,苏可倾便要跟在自己身后。那个一直在他身后的苏可倾,从少女,长成女人,而她的眼睛中,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知道,从他帮苏可倾把衣服穿好的那一刻。从未动心过的苏可倾,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心跳加速的感觉。而这十几年来,纵使她见过再多玩弄感情的人,只要韩竟还在她身边,她始终多一份相信。
她不相信男人,她只信任韩竟。
哪怕如今,她的武功已经不至于受人欺辱,但她始终不会忘记,那一天,韩竟在赶跑了所有欺负她的人之后,走向她时,脸上挂着的那个微笑。
她转过头,韩竟还在削萝卜皮,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便抬头冲她笑了笑。
就是这个笑,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改变。苏可倾想着,也回给他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正当气氛刚好的时候,箫木却莽莽撞撞地跑了进来,打破了所有微妙的氛围。
“可倾姐!我就说你误会了那位老先生了!”粗神经的箫木还没有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一进门就大声地嚷嚷。倒是他身后的萧青察觉到气氛的尴尬,微微扯了扯他的衣袖。
“好,你说说看,我怎么就误会他了。”苏可倾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叉着腰坐在菜台上看着箫木问道,一旁的韩竟也笑着一边准备食材一边静静听着这边的动静。
“那位老人家,啊不是,不是老人家。是陈公子,他今年才二十有三,他这副模样,是得了早衰病的缘故。”
“早衰病?!”连韩竟都大吃了一惊。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可能才二十出头啊。
“我之前也从未听说过,但白掌柜的说他曾经也在书上听过。所以应该是真的了。”箫木说完,不由有些感慨,“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老态龙钟了。这位陈公子也真的可怜啊。听他妻子说,刚嫁过去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的小书生。谁知才过了几年,就得了这病症……”
听箫木这样说,苏可倾不由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如此说来,看来是我误会他了……只是我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病症,也不可能往这方面想昂啊。”
这样说着,苏可倾又不免感慨,“那看来,这位陈家夫人,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了。自家相公变成了这副模样,居然还不离不弃的。”
“那你也不看看,陈公子对她是多上心啊。不仅是生辰,哪怕是饭桌上哪样东西多吃了几口,他都会想法子给她买来。这样体贴入微的男人,天底下可是难找的呀。”
听箫木这样说,苏可倾也不住的点头。顿时忘记了刚刚是谁在生闷气,转身就和韩竟说,“那我们可要拿出看家的本事来了。这对夫妻这样难得的恩爱,更是应该把陈夫人的寿宴做得紧致。你,可不许给我偷懒啊!”
……刚刚气到不想做的人明明是你才对啊。
当然箫木萧青都安静地仿佛墙壁,韩竟自然也没有说什么,很是捧场地笑着,点头就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