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局》薛楠

56、章五十二

　　章五十二维罗
　　源世四年一月十日
　　但塔尼亚·黑羽城·黑羽骑士塔·传送塔

　　赛法琳娜被突然出现的维罗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银玲与乔恩不是要去见隐匿吗？”维罗神情恍惚却紧握双拳，“也让我去吧。”
　　赛法琳娜见状不由得狠狠地皱起眉：“你是从哪里开始听的？斯兰尔特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你在想什——”
　　“亚伦。”维罗鲜有地低头恳求起赛法琳娜，“为了亚伦，我要去见隐匿骑士。”
　　“为了亚伦是什么意思？”精明敏锐的极冰骑士没有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你拿亚伦作借口又是想做什么？”
　　可维罗只固执地看向她，没有立即回答。
　　“维罗，”赛法琳娜试图理智地劝说维罗，“我见到银羽骑士塞琳安丽的影子骑士海拉安丽了。她告诉我银羽骑士无时无刻都在遭受巨大的痛苦，几千年的记忆将她们压得喘不过气来，”见维罗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不忍地咽下了后面的话，简明扼要地表达了自己的猜测，“也许亚伦也在希冀着死亡……”
　　“可不该是那种方式。”维罗的双手忍不住用力抓上她的肩膀。他痛苦地摇晃起赛法琳娜，拼命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太惨了，那种离开方式实在是太残忍了，可她就要我那样看着。我不接受，赛法琳娜，我也不能释怀。即使她真的在那一天死在了银羽峡谷，我也要弄清与她有关的一切。我的人生的一切都是亚伦给的，我一生都不会放弃的。”
　　维罗的偏执吓到了赛法琳娜。她挥手挣开了维罗，他的话语却钻进了她的耳朵，与她心底的某处产生了微小的共鸣。那点认同星火燎原，一如遗失两千年的那一天，将赛法琳娜的心彻底燃烧起来。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将维罗的要求答应了下来。
　　维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无力地掩住了自己的面庞。
　　在赛法琳娜准备期间，维罗始终安静地坐到一旁。待赛法琳娜画完式、在各处摆好需要的物品后，维罗也已经自觉地用式将自己藏进了角落。最后赛法琳娜叫来了银玲与乔恩，自己则替他们掩好门，退出了传送塔。
　　气氛沉闷的空间中，站在祭坛前的乔恩忍不住担心地询问起银玲：“你好像不舒服……”
　　“不舒服又不会怎样。”银玲看向四周，口中不耐烦地随意应付着乔恩，“每天都不舒服的话，难道还要一直拖着事情不做吗？”
　　乔恩一怔，赶忙略带慌张地解释起来：“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硬撑不太好……”
　　银玲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两步走到乔恩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亚伦也这样做。”
　　“所以她——”
　　乔恩再说不下去，银玲也转过头，硬生生打断了这个话题。她检查起赛法琳娜的准备来——固体的、如宝石般晶莹的神之泪，地面上于祭坛内刻画的充满符号的复杂的式，铺好的细密银色绒羽，燃起的八方高筒烛台，以及以特殊方法焚烧的凛冽的银木香料。维罗因熟悉的氛围与味道镇静了些，这才终于能将注意力放到银玲身上。他想起银玲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乔恩显然也非常担忧，惴惴不安地紧紧跟在银玲身旁。
　　银玲实在看不下去乔恩的这幅样子，无奈之下就只好向他开口解释道：“我是不记得很多事情，但这不代表我没有相关知识。隐匿骑士始终藏匿在大陆各处，即使翻遍银羽骑士的记忆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找到他们的。历代银羽骑士的根本倚仗实际上是她们无比神秘的收集情报的方法，隐匿骑士的行踪则作为情报之一自然地进入到她们的脑海中。但她们也不会每天都要见隐匿骑士，因此事实上只有她们真的想见隐匿骑士时才会试图从她们得到的庞大的情报中将与隐匿骑士有关的那些找出来。对于诸位银羽骑士来说这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毕竟多少有些麻烦。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复杂的原因，最后就设计并完善出了这个辅助用的式。”
　　乔恩却觉得不对劲，他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银玲不耐烦，就干脆地将一切挑明：“我是没有记忆也没有那种收集情报的能力，正因如此才更要赛法琳娜弄这个。只要能充分利用这个式，一切就都会没问题的。”她再不多话，对着式专心研究起来。乔恩这次不敢再打扰她，便闭上嘴，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解决了乔恩的银玲没有了任何顾忌。她先是用短剑划破自己的手臂，手指蘸着血，在神之泪与短剑末端的式上涂抹了几下。而后她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脚下无比繁复的巨大的式上。维罗等了一会，突然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在某一瞬间毫无预兆且爆炸性地多出了大量信息。正在他努力地压制自己忍不住呼出的声音、还来不及分辨那些都是什么时，银玲手中的神之泪已然化为光斑彻底消散。塔内八方明灯亦同时熄灭，随即便是黑暗中的一阵银光大作。
　　维罗在银光消散后有些吃惊地看向四周，他们显然已经远离了但塔尼亚，因为这里正是他无比熟悉的斯兰尔特境内。荒芜的冰沙地上只有一间木屋，不远处便是他继承自上代蓝羽骑士兼虐杀骑士塔夫洛琳的蓝羽骑士塔。身为塔主他竟从不知晓隐匿骑士的存在……维罗颇觉震惊之下又忍不住思考——隐匿骑士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银玲，你还是休息一下——”
　　维罗因乔恩的声音看向银玲。银玲的脸色难看极了，但她还是倔强地不肯休息，再次将乔恩随意地敷衍了过去。这让他想起亚伦——亚伦也经常敷衍他。或许亚伦没有银玲表现得那样明显，她们采取的方式也大不相同，但她们确实在很多地方像得可怕。维罗知道再这样下去银玲一定会越来越像亚伦，或者说是一名“银羽骑士”，可他真的不知道哪个样子才是对银玲好。另一个人的人生太过沉重，他不打算随意地插手别人的人生又毫不负责地转身离开，如果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做……他为自己找了借口，同时苦笑着摇了摇头。
　　而后他忽然注意到了来自木屋内两人的目光。他们同时隐晦地扫了一眼维罗藏身的门外，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向乔恩与银玲自我介绍起来。
　　“请坐。”其中一人指着椅子，向两人笑眯眯地说，“我叫藏轨。”
　　另一人附和道：“藏迹。”
　　“我们就是隐匿骑士。”藏轨掸了掸自己青色长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至于隐匿骑士具体是我们中的谁这种问题就任君想象了。嗯，客套也免了吧。银羽骑士与隐匿骑士之间有契约，隐匿骑士为代代银羽骑士服务——当然这也由不得我们就是了。与此相对，银羽骑士则会在时机到来时从我们这里取走神之时。”他这样说着，笑容下的话语却并无多少恭敬，“那么，本代银羽骑士银玲与本代黑羽骑士罗尔扎特·乔恩，按照我们定下的规矩，每人一个问题，请。”

　　章五十二维罗　ＥＮＤ

　　＃源世的小知识（国家区域及版图按源世算）
　　·源世是没有季节变换的。光源与热源均为神像。
　　·斯兰尔特冰沙地区
　　斯兰尔特离神像虽然在八国中并不是最远的，但相对来说靠近大陆边缘的区域要冷很多。该区域降雨量极少，再加上各种神奇的因素，最终诞生出沙石与冰粒混合的奇特景象，几乎无植被。以法塔为中心相同距离的其他区域中维埃科迪一侧部分地区受维埃科迪影响稍好一些，由草甸等逐渐向维埃科迪的情况过渡。
　　冰沙地区具体面积不明（因各种原因未能探索）。
　　·供水问题
　　以法塔及界河－环河为中心，除维埃科迪外有七座大型水道桥主要解决日常用水等（用途不唯一，如绮尔赫拉捷神神坊外人工河流的水源便是绮尔赫拉境内大型的水道桥）。除此之外各河流（无论天然还是人工）也是用水来源。等等。
　　·港口问题
　　因实际上只有维埃科迪及但塔尼亚部分区域与斯兰尔特部分区域为群岛，从大陆外侧绕行的就只有这些国家及地区（这些地区也因为一些原因无法向外探索，如维埃科迪有龙绮谷）；其余大型船只大多沿界河行驶（如七海碧姬当时乘坐的沿界河北上至绮尔赫拉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