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局》薛楠

13、章十一

　　章十一　维罗
　　源世三年八月八十一日
　　斯兰尔特·神都·神坊·帝国第一骑士骑士塔

　　维罗一回到自己的骑士塔就看见帝芙洛斯毫不客气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习惯性地皱起眉，同时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帝芙洛斯，你怎么又随便进来。这里可是我的骑士塔，为什么每次你来他们都会放你进来？到底你是帝国第一骑士还是我是？”
　　“那种事嘛，”帝芙洛斯摘下遮住半张脸的面纱，露出一张雌雄难辨的精致面庞来，“‘大陆第一舞姬’不会说话人尽皆知，守卫的骑士不知道我要来做什么，就只好把我放上来咯。”
　　维罗听着帝芙洛斯用他那好听但可以轻易辨别出性别的声音来解释只气得想笑。“正因为是‘大陆第一舞姬’才放你进来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那些流言。虽然我没阻止你，但我可也没让你越闹越大，越传越离谱。每次你来我这后，埃切罗萨家都能写出一本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现在可都已经成系列了。你说你是有多招摇？”他从房门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搞得好像神坊和我的骑士塔的守卫有多烂似的，来闹事的人也越来越多。骑士团里的人还总跟我抱怨工作变多了。说起来我最开始只是为了帮你处理一下其中的狂热分子，这可就有意思了，现在在新一卷中居然写我和剑圣因为舞姬对立，更可笑的是居然还真的有人相信了。”维罗举起手中的文件晃了晃，“这不，烈家大公子反馈了民意，‘希望第一骑士和剑圣公私分明’。”他将文件放在一旁，“要不是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也在看热闹了。”
　　“这不是没办法嘛，你自己也没少获利吧。”帝芙洛斯听着维罗有理有据的抱怨，无聊地玩弄起纱巾来，“况且还是你自己提出的‘三位帝国骑士相互独立’。要是你没说过这种话，我也犯不着为了避嫌每次都弄这么麻烦。”他见维罗又打算说教，就抢在维罗前面接着说，“我知道是因为彩绯蕾姬没办法才弄成这样的。哦，对，说起来我今天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帝芙洛斯看向维罗，“现在可以说吗？”
　　维罗耸耸肩，难得开起玩笑来：“他们为了让我们独处尽了最大努力。”
　　帝芙洛斯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维罗却又立刻恢复成平时谨慎的样子：“确实没问题。可以说了。”
　　“彩绯蕾姬又不见了。”
　　维罗皱起眉。
　　“她这次是光明正大地从神坊的传送塔走的，不过连留在神坊的第二骑士团的人都不清楚她究竟去了哪。七海玉楼和往常一样毫不过问，他乐得让我们忙着和她斗，这样他自己就能落个清闲了。”
　　“我看是闲坏了吧。”
　　帝芙洛斯没听懂，维罗也没解释，只是将眉皱得更深。
　　“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帝芙洛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啧，我知道。”维罗想了好一会后终于不再做无用功，“算了，这次就随她去吧，下次她再走还要告诉我。”
　　帝芙洛斯点点头，然后感叹了一句：“其实彩绯蕾姬也是挺不容易的。”
　　准备拿起下一份文件的维罗顿了顿，始终盯着维罗的帝芙洛斯自然发现了。他促狭地笑了笑，忍不住挪揄道：“你想她了？”
　　维罗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视线一偏看向帝芙洛斯。帝芙洛斯眼睛一亮，象征性地拍了三下手，毫不吝啬地表扬道：“真像。你这个表情简直和她一模一样。不过听说彩绯蕾姬还曾拉拢过你？她难道没提过自己的目的吗？”
　　维罗回忆后明确地开口：“没。她还是很小心的。”
　　“也是。”帝芙洛斯用手撑住脸，“对了，最近那个奇怪的事件也变多了，就是之前说过的那个人死后不会留下尸体的情况。”
　　“在哪？”
　　帝芙洛斯指着维罗身边的文件：“你应该也会收到报告吧。不过在这方面我可不是专家。当然，你也不是。别去做太危险的事。虽然对不起那些人，但现在最可能知道真相的搞不好会是法塔。是不是他们做的不清楚，但既然有可能扯上法塔，这种时候我们最好不要管。而且源世现在也越来越乱了。我们斯兰尔特内部那么多事不说，光彩绯蕾姬一个就够你头疼的了。”帝芙洛斯仍旧盯着维罗，“我们救不了。”
　　“嗯，我知道。”维罗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帝芙洛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还有两件事要说。不过在那之前，维罗，你这次去骑士塔例行检查怎么样？”
　　维罗对话题跳转十分意外，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讲述了自己的发现：“骑士塔没什么问题，或者说和以前相比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作为一个骑士塔，它太普通了，反而更让人怀疑。啊，说归说，我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我这次在看上代骑士的日记时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帝芙洛斯，你知道『隐匿骑士』吗？”
　　“有骑士名？是上位骑士吗？”
　　“是的，是两个很神秘的人。他们总在一起，其中一人叫藏轨，另一人叫藏迹，但不清楚两人中谁才是骑士。他们也有一个很奇怪的规矩，只有找到他们的人才能向他们问情报，而被找到后他们就会换另一个地方。他们总是藏得很好，因此能见到他们的人不多。上代骑士的日记中提到，她的丈夫告诉她，他在遗失一九八三年的祭神节时在黑羽山上见到了隐匿骑士。事后他对她说了很多，包括他一直以来的想法有了一点改变，也包括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惜更详细的她没有写。那年我才四岁，第二年两个人才开始让我接触相关事务，因此这件事就被他们顺理成章地瞒下来了。要不是我现在去翻那本日记，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不过我很好奇隐匿骑士究竟和他说了些什么，居然让他改变了态度——那个人的固执程度我可是一清二楚。”维罗回忆起某些不好的事情，忍不住露出厌恶的表情。
　　“该怎么说呢，”帝芙洛斯笑得促狭，“明明你以前一直都是为逃离那段日子拼命工作的，现在终于下定决心了？”
　　听到帝芙洛斯的话，维罗怔了好一会。帝芙洛斯自觉失言，苦笑着向他道歉：“抱歉。我不该拿这个开玩笑的。”
　　“啊，不。”维罗缓过神，走到窗边打开了一扇窗。一只银色的鸟从窗外姿态优雅地飞进房间，习惯性地站在维罗的肩膀上。维罗又将窗户关上，用手替它梳理起羽毛来，不时还逗弄两下。银色的鸟很是享受维罗的服务，只是在被逗弄时便灵巧地躲过，最后啄了一下他的手以示抗议。维罗失笑，然后乐此不疲地继续。
　　帝芙洛斯目瞪口呆：“你养银羽帝皇鸟？呃，不是，这只银羽帝皇鸟是你的？”
　　维罗显然已经沉迷于照顾这只绮丽的鸟了，对帝芙洛斯的疑问只随意地答了一声“嗯”。帝芙洛斯觉得维罗不想再谈了，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向外走。
　　“不会留下尸体的那件事，”维罗却出乎帝芙洛斯的意料，忽然若有所思地开口，“我倒是觉得与法塔没什么关系，大概与源师有关吧。”
　　帝芙洛斯顿了顿脚步。
　　“对了，还有剩下的两条消息。七海碧姬现在在绮尔赫拉境内，估计八王也已经全部知道了。”
　　维罗不为所动。
　　帝芙洛斯戴上面纱，走到门口时才微微偏过头，说出了最后的情报。
　　“有消息证实，就在但塔尼亚，本代银羽骑士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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