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弯初夏》轻睫

56、是该离去了

　　两天没洗澡换衣服，感觉浑身都腻腻的，很难受。一下班，就匆匆忙忙打的回家。

　　到楼下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很心慌。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有点失神地上了楼，防盗门完好地锁着，我稍微安心了一点。掏出钥匙开门，一双金黄色的高跟鞋突兀地闯入眼帘，我一下子愣住了。

　　客厅里没人。礼辰的房门是关着的。一种想哭的感觉从心底弥漫开来。其实我没有理由哭的对不对？我们只是假结婚，只是结伴生活而已，更何况，房子是他的，家具也是他的，我仅仅只是借居，想带几个女人回来，都是他的自由。

　　我轻手轻脚地脱了鞋子，没有穿拖鞋，光着脚溜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却还是忍不住难过。靠在门背后，始终有泪在眼眶里打转。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我让自己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喻想，是不是你回来了？”礼辰隔着门叫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而我不知道在门背后坐了多久。

　　“嗯。”

　　“回来了怎么也不开灯？”

　　开灯？我已经忘记了天黑了。我怎么会看不见天黑？我不想说话，不想解释太多。所以，我只是说：“我想睡一会儿。”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怎么鼻音这么重？”

　　“没事。睡醒了就好了。”嘴上在掩饰，我心里却是一惊。我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难过？难道我对他产生了感情？可是我还爱着波罗蜜多的，我还在为波罗蜜多担心忧虑的。我并没有忘记波罗蜜多，怎么可能爱上礼辰？波罗蜜多？礼辰？两个人的身影在脑子里纠结。

　　“那我先出去吃饭了。你吃了吗？要不要给你带回来？”

　　“不用了。”

　　礼辰没有再说话。

　　一撮头发掉下来，我才想起，该洗澡了。贴着门听了一阵，外面没有一点声音，礼辰该出去了吧。我打开门，却看见，礼辰和一个穿白衣白裤的女子在大厅里拥抱。听到开门的声音，女子抬起头来，一张秀丽妩媚的脸冲着我尴尬地一笑。

　　该尴尬的人是我。我抱歉地笑笑，转身去阳台取毛巾。我拿着毛巾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调整好表情，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喝水了。

　　“喻想，呃，过来下。”我想溜进浴室的，却被礼辰叫住了，只好磨磨蹭蹭地过去。

　　“你好！我叫杨潞！”白衣女子主动伸出右手。

　　杨潞？她就是杨潞？容貌姣好，体态苗条，落落大方，怪不得礼辰念念不忘等了两年，终于还是把她等回来了。我机械地伸出手，却忘记了搭话。

　　“杨潞，她就是……”

　　礼辰刚刚开口，就被杨潞抢下了话茬：“乔喻想，我知道，是你的假结婚对象。”杨潞冲着礼辰一笑，然后又转向我，“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呢。”

　　呵，原来她早知道我了，就像我早知道她一样。她回来，该是为了礼辰而来吧？

　　“你跟我想象的也不太一样。比我想象中的，更美。”我不能再让自己的思想跑野马了，越想，会越复杂的。说实话，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认识，如果彼此不是这样的身份，也许，我跟她，会成为好朋友吧？女人最大的魅力，不在于有多少男人喜欢，而是，能让女人妒忌但还是喜欢。杨潞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美貌和气质，都让我妒忌，但是，我并不讨厌她。

　　“喻想，你也还没吃饭不是？我们一起出去吃吧。”不知道为什么，礼辰有些慌张，忽然岔开了话题。

　　“哦，我不饿，你们去吃吧，我去洗澡了。”我这样的电灯泡，超大瓦数的，不节能不环保，为了给国家省点能源支持北京奥运，我还是不去了吧？

　　“一起去吧，喻想。”杨潞也说道。

　　“不了，你们去吧，Happy dinner time!”我怎么会听不出这只是客套的邀请呢？因此只是笑笑，进了浴室。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隔音效果太好，我听不见电梯停留的声音。只能透过浴室的窗户，看到楼下草坪间的小道上，并肩而行的他们。

　　杨潞挽着礼辰的手臂，慢慢地走向地下停车场。在停车场入口处，杨潞停下了脚步，礼辰走进去了。不一会儿，便看见那辆熟悉的蓝色车出来了，礼辰停下车，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等杨潞坐进去，再细心地关上。

　　我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按照礼辰的行事作风，如果我不走，大概，他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如果等他说什么了我再走，彼此，都很没意思吧。如果离开，我该去哪里？回家吗？家是肯定回不去了。一个人搬回我的小公寓？小公寓里的家具，之前都被母亲搬回家了，一直没有再搬过去，没法住。

　　这个时候，也只能找好友帮忙，看看能不能先借住几日了。打了个电话给黎舒畅，却是她娘接的，一听说是我，她娘激动得不行。原来，黎舒畅非要跟那个什么伍怡在一起，“赞助买车”事件之后，黎家二老对他很反感，坚决要女儿跟他了断。双方僵持不下，这会儿，黎舒畅赌气出去了，手机都没带。她娘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一会儿让我劝黎舒畅分手，一会儿又说我嫁了这么好的一个如意郎君，叫我也帮黎舒畅物色物色，有合适的介绍个给她。我找了个借口赶紧挂断电话。

　　不想去掺和黎舒畅的家务事，还是外面凑合着先住几日吧。慢慢再想办法说服母亲，把家具给我搬回小公寓去。洗完澡，我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物，把那本假的结婚证放在茶几上，又给礼辰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我出去了，东西过几天会来搬。

　　想着不知道要在外面几天，荷包有限，肯定不能去大酒店了。我拖着行李，在小区门口拦了辆的士，鬼使神差地，竟然叫司机去五一广场。

　　五一广场，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时候，他还是我租来的男朋友，后来变成了我名誉上的老公，从头到尾，竟然都是假的。现在，这一切的假象，都要结束了。

　　天气很好，看不到星星，广场上烟火似的灯光一闪一闪的，不时还有清风吹来，使得这个夜晚显得格外舒适。很多人在散步，手挽着手的，拖家带口的，悠闲地在广场上走。还有很多人在跳舞，正在播放着一首听得起腻却依然记不住名字的流行歌曲。

　　我知道暗处的回廊上几处椅子，以为那里会挤满人的，走过去却发现那里极为冷清。近了，才发现，一个乞丐，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咬着脏兮兮的手指甲，头发又脏又长，裤子破破烂烂，看不出颜色了。还有一个女子，穿着连衣裙，戴着一顶红帽子，正拿一个芒果塞到乞丐手里。那女子并不坐下，也不走开，只是就那么在回廊里站着。脚上穿着一双跟裙子很不搭调的人字拖，浑身裸露的皮肤，都是黑的。也是个流□□吧？

　　难道我也要这样流浪么？即使没有人能爱我，我也可以爱自己吧？不能因为心疼钱，就不心疼自己了。我猛然转身，打了辆车，让司机送我去就近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