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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老王子和小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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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看到礼辰显然很意外。
在她的潜意识里,大概早就把那头穿着袋袋裤、剃着板寸头、非洲华裔似的王研同志当作准女婿了。幸而一表人才的礼辰比王研帅得多,母亲只惊讶了0.1秒便笑容满面地把我们让进屋。
父亲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我们进来也没起身,只是用眼角斜乜了一眼,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了?”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已经习惯了父亲这样的态度,他能对我开金口说两个不是骂我的字已经给足面子了。礼辰显然有些不适应,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假冒伪劣产品的身份而心虚呢还是被同样假冒伪劣产品的“岳父”吓怕了,幸而母亲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递水果,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地把尴尬掩盖过去了。
母亲早就备下了一桌子酒菜,四个人按部就班地坐下了。席间,母亲扮演了户籍民警的角色,从生辰八字到血型星座,细细致致彻彻底底地把礼辰的隐私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他爷爷的爷爷的工作都过问了。礼辰始终非常耐心面带微笑地配合“丈母娘”的调查工作,让我不得不对他的敬业精神佩服得五体投地。父亲则只是吃他的菜,只有在礼辰说他刚刚从澳洲留学回来时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从他身上看出正宗的澳洲牛排和豪客来的澳洲小牛排有什么差别。吃饱了饭,父亲大人以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表情把碗一推,便去了书房。
跟女儿女婿共进晚餐之后的母亲显然无比愉快,洗碗的时候很有节奏地哼起了《南泥湾》,让我无语的是曾经接受过奈丽•梅尔巴(注:澳大利亚女高音歌唱家,是澳大利亚100元钞票上的人物)高音洗礼的礼辰居然也跟着她的节奏一起哼,《南泥湾》优美的旋律在他们的男女二重唱之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只要母亲高兴,我卑微的耳朵受点罪也是应该的,它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我对母亲的愧疚感。
我们出门的时候母亲一再嘱咐,要我和礼辰好好相处,不要吵架,同时数落了我的一堆不是,表面上是非常抱歉请“准女婿”海涵,实际上就是希望“准女婿”能够把我当心肝宝贝儿似的宠着哄着爱着。母亲根本没有想到礼辰是冒牌货,而我,更没有想到这个冒牌货后来竟然货真价实地成为我的法定夫君,让我在后来的日子里不能不感叹人算不如天算,“人定胜天”未必是真理。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此处暂且按下不提。
一离开母亲的视线,我就掏出手机看时间:晚上9点18分,我们在五一广场见面的时候是6点03分,也就是说,我一共租用了礼辰3个小时15分钟。我跟礼辰说第一次合作到此结束,让他确定下第二次合作的时间,我会把3小时15分钟一分不少地还给他。礼辰尚不能确定时间,只说就在这几天,到时候会提前一天通知我。
以为我就住在父母亲家里,到了楼下,礼辰就很客气地跟我说不用送了。我当然也没想送他,看着他那辆蓝色的不知道什么车启动之后,大功告成地松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走到公交车站等车。
偌大的公交车站只有我一个人在等,10路车司机很体贴地把车停靠在我面前。这个时段的车比较冷清,一半以上的座位都是空的。我走到了车后,在倒数第二排右边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是的,这是我最喜欢的位置了,可以清楚地看到一车人的表情,和车窗外的风景。
波罗蜜多正在做什么呢?很想发个短信给他。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我知道要有分寸,我不能影响他的家庭和事业,我只能躲在暗处,只能等他方便的时候,鬼鬼祟祟地偷点空闲来爱我。想想有些悲哀是不是?感觉就像路边的小乞丐,可怜兮兮地坐着等候好心人的施舍,不一样的只是好心人施舍给乞丐的是金钱,而波罗蜜多,施舍给我的是爱。
而我却不能埋怨,为了爱,什么都要容忍。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样的处境,选择了第三者的爱情。而第三者的爱情是没有尊严的。不仅仅是默认了跟另一个女人分享爱情的状态,还得处处提防另一个女人发现。从一开始就只能带着愧疚、卑躬屈膝地去爱,从一开始就是不平衡的。而爱情如果失去了平衡,只不过是一场光鲜亮丽的施舍罢了。但是尽管明知道如此,我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面对爱情,所有的人尤其女人都会变傻。
司机忽然来了个急刹车,在宝龙城市广场前面停下了,看样子是有人横穿马路。这一段路本来就不宽,商业圈开发起来之后,车辆越来越多,路的两边都是商业广场,马路上没有天桥或者地下通道,虽然前面一点就是十字路口,行人又不愿意多走几步从斑马线过,于是人和车玩起了游戏,经常有想不开的人明明看到车过来,还是一往直前义无反顾地往前冲。过往的司机骂骂咧咧地毫无办法,只能急刹车。
车又启动的时候,我才看到刚刚过马路的那两个人,身影好熟悉,一身白色西服的是赵中瓴,他右手搂着的,是我的同事“每周一哥”韩雪儿。这两个人怎么走到一块去了?赵中瓴胃口还真不小,也不怕肾亏。
这男人,指不定同时有多少个女人呢,正想着要不要告诉苏里木,波罗蜜多打电话来了,问我在哪里,说要过来接我。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有空呢,虽然心里纳闷着,我还是很高兴地就近下了车,乖乖地站在车站等他过来接。
不一会儿,一辆紫色的不知道什么车停在我面前,暗紫的颜色在路灯照耀下闪着魅惑的光芒。我在开封的时候见过一辆,当时我还对着它大流口水,眉飞色舞地赞不绝口,波罗蜜多却说这车很一般,不会超过十万,郁闷得我白了他一眼,批评他一点审美细胞都没有,只会研究车的价格不懂得欣赏它的美,真是个被金钱污染了的可怜虫,波罗蜜多也不生气,只是抱着我直笑。
“傻笑什么呢你?”车门嘭地一声打开了,波罗蜜多笑得一脸贼兮兮地看着我。
这算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还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儿?波罗蜜多开着我喜欢的车来接我,感觉就像王子骑着白马迎接他心爱的公主。幸福感就像潮水,一瞬间把我淹没。
“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还不上车。”
“哪里来的车啊?不是你贪污受贿的吧?”乐归乐,我还是很理智的。我不希望他为了我,做出什么愧对良心的事情。
“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朋友前阵子刚好买了一部,借过来让你过过瘾而已啦。”波罗蜜多拍拍我的脑袋,细心地帮我系好安全带,然后才启动车子。
“去哪里哎?”
“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去哪里?要不要去香格里拉?还是西湖大酒店?”
“西酒你要是敢去,我求之不得,说不定还可以碰上宝哥平哥之类的大人物,哇咔咔。不过你要是饿了,我推荐去香格里拉,好多秀色可餐的MM啊!”我说着,舔了舔嘴唇,做出垂涎三尺的模样。
“我干嘛要舍近求远啊?你一个就够我填饱肚皮了。”波罗蜜多一边开车,一边腾出一只手来牵着我。他的手心很温暖,惹得我的手指蠢蠢欲动起来,不停地挠他。许是被我挠痒了,他用力抓着不让我动。而我得意地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