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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与往事干杯 ...

  •   苏里木在二环路开了家酒吧,取名三楼。有些讶异于这名字的含义,苏里木神秘兮兮地让我自己想去。今天是开业第一天,苏里木非要我拉上杂志社同事们一起去捧场,意思也是希望帮忙宣传宣传,最好在时尚频道弄个专栏吹嘘吹嘘。

      先说一说报社里头的同事。

      韩雪儿,时尚版编辑。此女不仅仅衣着时尚,打扮入流,思想也超前卫。因为经常换男朋友,她自己美其名曰“男色消费”,有人给她送了个外号叫“每周一哥”。我是土人,自然跟她没有多少共同语言的,所以,也只是点头之交。

      庞大海,社会新闻版编辑。此人有些胖,因此又称“胖大海”。胖大海跟谁关系都不错,又跟谁都有些距离,就是很懂得拿捏和把握分寸的那种老好人。因为报纸定位为娱乐休闲方向,他负责的这个版块并没有怎么受重视,

      王飞,体育版编辑,此人有点像非洲难民,胃口大得惊人,还有事没事经常喊饿,因此号称“王老饿”。王老饿同志非常热爱他的工作,这不是停留在口头上和笔端的,还经常付诸实践,篮球排球乒乓球无所不能。跟我这样的体育白痴,当然也说不到一块去。

      文画,汽车版编辑。此人姓文,喜欢开车,并且技术不错,同事都叫他“莱温斯基”。莱温斯基比较内向,他跟汽车轮子一个月说的话绝对比跟所有人一辈子说的话还要多。因为不善言辞,不会甜言蜜语讨好女孩子,至今还是单身贵族。

      王研,旅游休闲版编辑,经常被我们倒装了叫“阎王”。“阎王”可一点都没有阎王严肃的样子,天天穿着袋袋裤,宽宽大大的裤腿上总戳着几个破洞,性格比较狂傲,整天就是一副唯老子独尊的自大模样,看到女孩子有事没事就吹几声口哨,或者用他的公鸭嗓吼几声“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我很讨厌他的这副德性,也就很少打交道。据说他的理想是骑着自行车周游列国,可惜总也没有付诸实践,到目前为止还仅仅停留于地图,不过,这家伙记地名的能力实在好,打开世界地图随便指一个位置,他就能说出那里的地名和地理状况。

      写到这里,我才发现陈方原来真的不简单,一个萝卜对准一个坑,还真少有打歪的,当然,除了我和接下去要说的这位。没有让我当记者也就算了,还好死不死让我做娱乐频道,赶毛驴拉犁,赶老牛上磨,幸亏我天资聪颖,总算没把地犁坏了;至于接下去要说的这位,要是换到民国之前,她随便去个什么怡红楼啊闻香院啊做个老鸨挺合适,生在现代她还真是屈才了。

      严格点来说,我前面的话很是大不敬。因为我现在要说的是唐婉,我们的编辑室主任,我的顶头上司,一个三十好几的老女人。唐主任有些白胖,喜欢穿花花绿绿又很暴露的衣服,我们私下里叫她“五花肉”,后来简称“花花”。传说中花花很喜欢陈方,有事没事老往总编室跑。

      编辑室里头我比较熟悉的只有黎编。黎编,大名黎舒畅,因为经常睡觉过头迟到,上班老打瞌睡,又有个外号叫“特困生”,比我早一年进的报社,目前正在筹划婚礼,准备下个月结婚,对象是她的青梅竹马,一个年轻有为很有些钱的小老板。她负责的是美食频道。因为工作上来往比较多,所以走得比较近。她是个吃遍大街小巷无敌手的美食家,只是只会光吃长肉,晓得什么味道却抓不住主题;她还是个彻头彻尾的追星族,从国外到国内老中青三代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甚至不男不女的明星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我经常帮她抓主题找亮点,而我在记者供不上稿子的时候,也找她捉刀代笔提供些信息。我把事情在□□上跟她一说,她立马就说:“放心,这事包我身上了!”还发了个拍胸脯的表情过来,那副神态,跟董存瑞炸碉堡似的,庄重而悲壮。

      “特困生”眉飞色舞天花乱坠地把苏里木的酒吧吹嘘了一通,又豪言壮语慷慨大方地说她请客(没想到她不仅会睡觉,会吃饭,还擅于借花献佛借鸡下蛋),于是除了胖大海和唐主任之外,其他人纷纷响应一致通过。当然,莱温斯基是不用举手的,只要有人叫一声“来文司机”,他二话不说就爬上驾驶座。

      大松了一口气,我打电话给苏里木,告诉她佛我请了,保不保佑就要靠她自己了。

      下班铃一响,编辑室前所未有地齐刷刷去打卡,惹得出来洗手的陈方看见,好奇地一直问,韩雪儿说了原委,大概是为了表示和下属打成一片的亲和力,也可能是一个人实在无聊,他居然破天荒地表示要跟我们一起去。

      于是韩雪儿、王飞坐陈方的车,我们剩下四个一部车,直奔苏里木的三楼酒吧。

      “你这娃运气不错,大老板也一起去了噢,搞定了他,你爱咋咋地都没问题。”我赶紧给苏里木发了条短信。

      “是不是你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位优雅的陈总?哇咔咔,帅哥到我手上,没有搞不定的道理。你就看我的吧!”苏里木非常得意地发了个OK的表情。

      三楼酒吧进口形状有点类似海螺,我们到的时候天还没黑,酒吧暗紫暗蓝的灯光已经亮起,透过玻璃门,隐约可以看到一条十来米长的狭小走廊,尽头是灯光璀璨。苏里木不知哪里找来一个黑人侍应生站在门口,操着有些生硬的普通话领我们进去。

      走廊两侧都是暗褐色的墙,上面用黑色笔画着些简笔漫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画着什么,苏里木就迎出来了。苏里木穿一身蓝色的长裙,戴了蓝色的隐形眼镜,妖魅的妆容肯定少不了的,卷发还特意拉直了,随意挽在后面,别一支黑珍珠发簪,窈窕而鬼魅,胸部没有裸露太多,领口只开到锁骨处,性感却不轻浮。

      “这位先生就是陈总吧?”苏里木很妩媚地看着陈方,嘴角微微翘起,看着她那副勾人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流口水。

      陈方却只是笑笑,并不搭话。

      “城市的夜生活还没开始呢,大家不妨先到吧台坐坐,尝尝本店特色的鸡尾酒。”苏里木又是勾人地一笑,袅娜地转身把我们引了进去。

      把那些人全甩给苏里木去招呼,我这才得空好好打量酒吧的布景。整体的格调以紫色和蓝色为主,地板和墙壁上画了很多金色的大圈,有些地方挂着一两幅画,跟走廊的墙壁一样,都是简笔漫画,有些角落里挂着些简单的饰品,皮革的,金属的,或者稻草的,造型比较奇怪,都是很简单的线条,看起来什么都像,又什么都不像。舞台的地板是用许多特殊处理过的镜子拼接起来的,紫色和蓝色的灯光打在上面,看起来有点鬼影朦胧。一个长头发的男孩站在舞台边缘,闭着眼睛,抱着吉他,很投入地唱着歌:“海鸟跟鱼相爱,成就了一场意外,太阳跟向日葵相爱,成就的则是一种等待……”。吧台设在角落里,桔黄色的灯光,看起来很温暖,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小男孩坐在那里开心地笑。

      三楼酒吧,莫不是取三层楼的意思?我到处找不到楼梯,转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楼梯就藏在吧台的后面。楼道的墙壁风格有些变了,墙壁是鹅黄浅绿相间的大格子,掏了许多各种形状的墙洞,每个墙洞里面都放着些小玩意儿,小雕塑,金属工艺品,或者精装的书。

      二层的舞台设置比较简单。背景是一块很大的幕布,正投影播放着卓别林的无声电影,和着舒伯特的曲调,初听起来有些诡异,听一会就觉得很自然。吧台后面的墙整堵都是木质的,墙壁上挂着些泛黄的黑白老照片,也有新电影的剧照,墙洞里,放着各色的酒水和饮料,在各色灯光照射下闪着光。

      转到三层,风格又变了,竟然完全不像酒吧的样子,就是个古代的书房。灯光比较柔和,有点暗,点着许多蜡烛,每张桌子上都有蜡烛和形状各异的台灯。四面墙都是书架,分门别类地放着一些书报杂志.书并不是很多,也不是像图书馆那样一本紧挨着一本放在一起,而是有的摊开,有的折叠,有得横着放,有的竖着放,有的直立起来,给人一种很立体直观的感觉。吧台是一个很长的书案,上面没有放酒具,只陈着些笔墨纸砚,酒和饮料都错落有致地放在背后的书架上,吧台里一个穿着白色汉服的长发女孩正在摆放那些书籍。没有放音乐,角落里摆放了一架古筝,轻轻地拉拉弦,铮铮作响。

      随手在书架上取了本书,一看,却是陈染的《与往事干杯》。

      往事,陈染和安妮宝贝,都曾经是我们的往事。那时候,我和苏里木都是陈染和安妮宝贝的书迷,枕头底下经常压着《私人生活》,或者《蔷薇岛屿》。这两个女人,都是极具个性写作的作家,喜欢描述深处暗处的人性,喜欢把死亡描述成曼妙的罂粟花。有一天晚上,苏里木看着《七月和安生》,就用修眉的刀片,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一滴一滴的血,在白色的塑料地垫上染下了一朵鲜红的梅花,至今还刻在我的记忆里。

      角落里找了张桌子坐下,让服务生点燃了蜡烛,重温《与往事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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