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弯初夏》轻睫

14、你这么温暖

　　又是周末了。

　　我是个懒散而没有计划的人，周末从来都是没有计划性，睡到自然醒之后，往往是心血来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不出干什么就发呆。有人找我玩就出去，没人找我玩就一个人呆着。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并且是诺基亚和摩托罗拉一起响。《寂静之声》夹杂着劳动的号子，听起来格外的诡异。因为诺基亚就在枕边，随手拿起来接了。

　　“谁啊？大清早的吵我睡觉。”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我就没好气。

　　“我，手机没电了，所以用别人的电话打。我和几个朋友自驾游，来不？有帅哥美女哦。”

　　“呀，当然，算我一份。”苏里木最后一句话真有诱惑力。虽然我对帅哥免疫力比较强，并且坚持不找帅哥男朋友，但是，如果有帅哥美女可以欣赏的话，我是非常乐意去养养眼的，没准儿有一天能把我0.8的近视眼养成1.5。

　　“那就快点哈。半小时后我去接你。”

　　挂掉苏里木的电话，我已经非常清醒了。劳动号子还在不屈不挠地响，从抽屉里摸出摩托罗拉，是波罗蜜多。

　　“丫头，还没起床呢？”

　　“嗯。刚刚被电话吵醒了。”

　　“哎，那我可真是罪过了，惊扰了你的好梦。”

　　“嘻嘻，一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好事？”

　　“这个周末刚好没有安排，想问问你有没有空，一起出去兜兜风。”

　　“兜风啊，好啊，你什么时候过来？”我承认我开始重色轻友了，已经全然忘记了跟苏里木的约定，没有经过大脑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半小时后见。”

　　“嗯，好。”我应着，没有挂电话，想等着他先挂。可是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听到挂电话的声音。

　　“丫头，怎么不挂电话呢？”

　　原来他也在等我挂电话。

　　“嗯，我在家等你。”摁掉电话，我竟然有一种小小的幸福的感觉。

　　我幸福地发呆了十分钟，才忽然想起，刚刚已经答应了苏里木一起出去玩，于是赶紧给她打电话。

　　“重色轻友是可以理解滴，也是应该支持滴！”苏里木非常善解人意，虽然语气里有些怪腔怪调，“为了我们家乔乔的幸福，我甘愿当一回被放飞的鸽子。”

　　“你哪里是被放飞的鸽子，你是笼子里的鸽子好不好？”因为是死党，我们并不避讳说某些话题。

　　“我倒是希望久居樊笼里呢，只是赵中瓴没有本事关住我啊。”苏里木在电话里很没形象地大笑着，“好了，不打扰你甜蜜了哈，还没梳洗吧？赶快去打扮打扮，邋里邋遢的，谁要你啊？”

　　“是，干娘！”我很严肃地答应着。

　　“死丫头。还有，要记住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挂了。”

　　上上下下前后左右地扫视了一遍，才发现我的小窝跟地震后的鸡窝似的，乱七八糟。母亲两天前出国旅游了，欧洲巡游半个月，最快也要下下周才能回来。看来我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干活的劲头一上来，我就把什么事情都抛在脑后了。系上围裙，戴上袖套，以刷马桶为开幕典礼，我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豌豆公主变身为一个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的劳动人民。以至于当摩托罗拉响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谁在为我唱劳动号子，还跟着节拍哼了起来。唱了两句才发现不对劲，赶紧接电话。

　　“丫头，下来吧。我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波罗蜜多改口叫我丫头了。丫头，丫头，这称呼，怎么听怎么亲切，很有些宠溺的味道，像慈祥的父亲呼唤着女儿。

　　我看了看自己的围裙和袖套，就这样出去兜风，估计会把福州人民笑死掉。给自己丢脸没关系，要是笑死了全福州人民，罪过可就大了，数百万条人命，涛哥宝哥追究起来，我往哪里躲去？可是这副尊容，要改变的话，按照我的速度，至少也得半小时，总不能让波罗蜜多一直在下面等着，于是让他上楼坐一会。转头一看一片狼藉的客厅，赶紧丢了马桶刷子清理茶几和沙发。

　　波罗蜜多进门的时候，我刚刚把沙发上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

　　看见我的样子，波罗蜜多忍俊不禁：“是不是八国联军刚刚来扫荡过啊？看来我来迟了，来不及英雄救美，失去了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

　　“没事，现在就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我顺着他的话道。

　　“女王有什么吩咐？”他站直了身子，双手垂放两侧，却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滑稽的样子让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的任务就是去冰箱里拿罐饮料，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监督本王把活干完。”

　　“保证完成任务！”他居然庄重地行了个军礼，立正转身，正步走向冰箱。

　　笑得我五脏六腑都快爆炸了。真看不出来，他会有这么强的搞笑天赋，让我不得不感叹，自己三斤四两的幽默细胞，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闪，不过，与其打败了落荒而逃，不如现在弃械投降。于是我赶紧躲进洗手间，继续完成未竟的刷马桶大业。

　　等我完成小窝的“灾后重建”工作，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窝是干净了，而我，却像二战中逃难的犹太人似的，一身脏兮兮也就算了，因为忘记吃早餐，加上体力劳动开胃，已是饥肠辘辘，很不客气地说，可以吃得下一头牛。大概是我狼狈的样子引发了波罗蜜多的同情心，他居然没有学习希特勒，用语言谋杀难民，而是起身进了厨房。

　　等我收拾完自己，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横空出世飞来一碗泡面。

　　“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怎么不跟你父母亲住在一起呢？看看你的厨房，除了泡面还是泡面，我把冰箱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两根火腿，先凑合着吃吧。”

　　“没想到你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不感动是假的，嘴上在打趣他，心里早已酸得冒泡，怪不得有人说容易感动是女人的致命伤，说女人往往会因为感动而爱上男人，“对我这么好，假如我爱上你，怎么办？”

　　波罗蜜多叹了口气，把我拥在怀里，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没有再问。走到这一步，半个月前给自己定下的赌局，我该算是赢了吧？虽然他对我的爱也许只有那么一点点。至于结果，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跟他，不会有结果。可是何必要追究一个结果呢？有爱你的人，是幸福；有你爱的人，是幸运；假如，你爱的人也爱你，那便是上苍的眷顾了。而爱本来就是没有永恒的，一生一世到永远的爱情只是神话里美好的传说。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之所以成为爱情传说里的主角，只是因为双双化蝶殉情的凄美结局，而世人也正是被这样的凄凉和美丽所感动。

　　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午后的阳光透过薄薄的蕾丝窗帘照射进来，可以看到金黄色的光线落在茶几上，落在沙发边缘，落在我的脚边。假如时光可以停止多好，就停留在这一刻，我们相拥而坐，倾听彼此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