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弱柳我若牛》沐雪时节

9、第九章

　　程是否对众人笑道：“今日摆得虽是春日宴，但春寒还没退干净，单坐在这院子里还有些许凉意呢，我自己藏了些好酒，比起我爹私藏的佳酿也差得不远，诸位是要有兴趣不妨小酌一口暖暖身子，或是按老规矩一起玩两局投壶稍微活动一下筋骨？”

　　“你倒是准备充分，两样都拿来了，先说了我是喜酒不喜玩的，若把你这私藏的好酒喝光了，你可不要心疼。”

　　接话的是观阳城城主的独子杨令泽，与程家两位公子素来交好，因此对程是否说话也不客套：“你心疼也不许收回去，快让人上炉子吧！来来来，谁来陪我两杯，其他人要玩儿投壶的快去，我出一块玉佩做彩头。”

　　“早知道杨公子好酒，我就把从酒楼偷偷扣下的仙人醉带过来了，这样的酒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

　　众人偏头一看，说话的可不就是仙寓酒楼家的公子万朝金吗？

　　程是否“哈哈”一笑，说道：“仙寓酒楼是观阳最大的酒楼，能让万朝金兄弟亲自扣下的酒肯定是好酒，今天是没有口福了，改日一定要带过来给我们尝尝。”

　　“一定一定。”万朝金笑着应和道，忽而转头看向柳骁，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抱了一拳随后说道：“早就听说咱们观阳皇商柳家公子的气度如月华一般，结果直至今日才能一睹风采。听说柳公子旧疾在身，一月前又遇上山贼受了伤，不知道公子的伤可痊愈了？旧疾在身或是不便饮酒，但投壶却不用费什么功夫，不知是否能邀柳公子与我组队，我可是早就想试试程二公子这不同寻常的投壶了。”

　　又是恭维又是关心，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万朝金急于巴结的态度。

　　柳骁没说话，淡然一笑算是回应。

　　众人也不知道他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却觉得万朝金话说得漂亮，有句话却说得不错，他们身为男子也不得不承认柳骁气如月华，风采出尘。

　　“咦，投壶还能有什么奇怪的？”画情正闲得无聊，此刻来了兴趣。

　　见牛小姐似是有兴致，程是否更加积极：“哈哈，我这投壶是有些奇妙，准头不好的投不进去，准头太好的也投不进去，既然牛小姐感兴趣不如一起来试试？”

　　画情倏地站起来，偏着头看着柳骁：“来都来了，一起来玩玩儿呗。嗯，你叫万朝金是吗？我们和你一组，还有他们三个。”说完画情一摆手将曹章王三人一同划入这边的阵营里。

　　画情行事如此爽快，众人不禁感叹果然是将军的女儿，就是与平常人家的姑娘不一样。

　　柳骁话都没说一句便叫画情替他安排好了，只好懒洋洋地站起了。

　　麻烦事是躲不掉了，不过玩玩也好，听这群人叽叽喳喳还不如找点事打发时间。

　　“牛小姐和柳公子也愿意来玩投壶，那真是再好不过，不过我可要抱怨一声了，在座的谁不知道曹兄章兄和王兄是军中高手，若都跑一边去了这胜负可就是注定的了。按照老规矩依旧是分成两队，三位少统领可不能独占一边啊。”程是否话中带着打趣，笑道。

　　曹钧、章厉、王义安三人相互对视，随后齐声道：“我等不参与游戏，只在一旁观看即可。”

　　程是否道：“那便请三位少统领做个裁判如何？”

　　如此倒是称了其他人的意，连忙附和。

　　没多时，两组队伍便分的差不多了，除开不愿参加在一旁喝酒的，他们这边站了九个人，而另一边站了六个人，程是否犹豫了一下，迈到人少的这一边去了，随即说道：“这边还差一个人，不知道哪位愿意过来？”

　　和画情一组的，一半是冲着柳骁去，一半是冲着牛大将军的女儿，这会儿程是否开口了，却没见有谁挪动步伐。

　　程是否有些尴尬，刚要开口，只见一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摆弄着黑漆漆的投壶说道：“现在人齐了，快点开始吧，我很好奇你这投壶到底是怎么个奇妙法。”

　　画情把玩着手中漆黑的投壶，眼光扫着身后众人的表情。

　　这群人心里打得什么主意，画情一清二楚却是懒得琢磨，刚升起的兴致快要消耗殆尽了，此时有些后悔，想立刻走人。

　　她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投壶上，举着二尺高的双耳投壶从里到外仔细打量着，却什么也没发现。

　　许是涂料特殊，穿过细长的瓶颈只能看见黑黝黝的一片，画情心知内里有玄机却无法窥见，只得放下投壶幽幽叹了一句：“看不出来啊。”

　　画情竟然主动加入他们这一队，程是否控制好面上的表情，但却无法掩藏住言语的喜悦，语调上扬着说道:“牛小姐莫心急，一会儿便能知晓其中奥秘了。既然今日刺史府宴客，程某便尚自主张拟定规则，不再多费时间做那三请三让之礼，直接以三轮比分定胜负。

　　"第一轮比的是贯耳，双方八人依次将箭矢投入双耳，每人三支箭矢，无论是弹出或是投进壶内皆记为不中，中则记一分；第二轮比的是入壶，同样也只记入壶的箭矢；而第三轮则没有限制，无论是入壶还是贯耳都记一分，但此轮却有淘汰，未中者不得再此参与，一曲之后哪方计分最多则为最终胜利的一方，不知众人觉得如何？”

　　程是否眼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见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又将目光停留在柳骁身上。

　　柳骁微微颔首，笑道：“我没什么意见，无论规则怎定最终看的依旧是准头。”

　　“哈哈，柳公子说的没错，程二少定的规则自然是公平公允，可我这手j就做不到不偏不倚了，一会儿还请程二少手下留情啊。”万朝金笑着说道。

　　“哪里的话，即使程某仗着主人的身份对这投壶多熟悉几分，但诸位当中定有更强手，我这点优势也就算不了什么优势了。”说完四下打量着，继而继续说道：“此处不够空旷，还请大家移步前方小径。”

　　画情也跟着四下望了望，眼珠一转开口道：“你这亭子够长，只要搬开其中一套石桌便可。”

　　“这……”程是否看了一眼整块青石雕刻成的石桌，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走几步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搬开石桌？

　　却见画情原本搭在石桌上的双手不知何时滑到了桌子边缘，眼中的笑意转瞬即逝。

　　曹钧三人最是能懂大小姐心思的。

　　周围盯着大小姐的眼光有钦艳有不怀好意，似乎都被大小姐现在的装出来的温婉假象迷惑了，大小姐肯定是觉得不爽了，想掀个桌子椅子好让这群人清醒清醒。

　　于是乎三人站在画情身后，连忙喊了声：“大小姐冷静。”

　　柳骁突然迈步走到画情身边右手搭在她肩膀上微微捏了一下，赶在她开口前说道：“今日无风，亭内亭外都是一样，无需让刺史府上的人费那般力气。”

　　画情眼神转了个圈，压下心中那一丝烦躁。

　　她放下手的同时那三人也松了口气，就见他们家大小姐温婉的看了一眼柳骁，微微颔首应道：“听柳公子的，是我唐突了。”

　　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升起了不同的心思，原先还在观望的公子哥们这回终于确定将军府和柳家的亲事大概是板上钉钉了。

　　牛将军兵权在握却只有一个独女，依天朗律法戍威侯的爵位不得传给女子却是可以削减两级世袭给外孙的，柳家作为天朗第一皇商短期内也定不会衰败，如此一来此二人将来若生了个男子，那可是一出生就钱权在握的金贵人物啊！

　　心思活络的已经在考虑怎么与两位攀上关系，但不乏有些人心中后悔，不该听坊间传言轻信牛画情是个空有美貌却凶恶泼辣的姑娘。

　　程是否就是其中最为后悔的人，他可是听闻将军夫人两个月前有心让牛小姐与自己相看，虽然是听说牛小姐拒了所有人最后不了了之，但他若主动争取一下说不定还能有几分机会？

　　就瞧着牛小姐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而且一言一行比寻常闺秀不知大方多少。

　　要知道她可是戍威侯牛将军的独女，堂堂侯府千金就算举止外放一点他也不觉地有任何问题，当初城内怎么会传的沸沸扬扬，说人家背景雄厚又霸道难惹，所以不能娶个祖宗回家呢？

　　要知道牛夫人着急女儿婚事，这几年观阳城条件不错的世家子弟都被她明里暗里打听了一番！

　　曹钧三人惊讶于大小姐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因为画情的表现而放松警惕，反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们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对人露出过这样温柔的笑容，更何况对象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若非知道一个月前发生的逃跑事件，他们还真以为大小姐看上了柳家公子。

　　三人偷偷瞥了眼柳骁，却见他和煦一笑，丝丝柔情展现在那张漂亮的脸上，让人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要不是早就得了令必须密切监视柳公子的一举一动以便撮合两人，恐怕他们也看不出来柳公子的变脸功夫也是一流啊。

　　程是否不再多想，引着众人来到亭前小径，差人将两只投壶放在十尺开外，前有两位小厮负责收回箭矢，起点处另有两位小厮抱着箭矢负责分发。

　　程是否命人先将箭矢分给牛画情和柳骁，笑着说道：“二位是稀客亦是贵客，这第一箭自该交给二位替双方赢个好彩头。”

　　画情二话不说接过箭矢，嘴角一弯，柳骁就知道她又有什么主意了，果然，画情说道：“程二公子客气了，箭矢越多空隙越小，既然让画情占了这个优势，自然是不能让大家失望，就是不知输赢之后可有奖惩，不如让胜者在败者中挑一人命其答应一小事，也好增些乐趣。”

　　说完环视一周，柳骁看出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时那明显的小算计，见众人赞同后依旧带着不浅不深的笑意。

　　柳骁手指轻轻滑过箭矢，淡淡一笑：赢了后，到底是叫画情自己想办法离开呢还是让她赶紧挑个人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