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记》东尽欢

9、特产

　　几天后，估摸着仇恨值拉得差不多了，我给王思远打电话：“王总，最近过得好吗……我还要给你修剪四次草坪，这不也有半个月了，我应该来为你效力……明天？好啊，不过我得晚点，傍晚去你那儿行不？你的院子反正有灯，晚上我加加班好了……”
　　王思远说可以，我继续道：“王总，前几天我去了趟东北，顺便给你带了点特产……这不是扎了你的轮胎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吗？东西值不了什么钱，我就是想表达一下心意，你可千万得收下，我明天顺便给你带过去……”

　　我虽然没去东北，但我的确给他买了特产——东北大米两袋。
　　问我为何要无事献殷勤？
　　当然是为了把他引到公园。

　　翌日，我提着大米哼哧哼哧出门，哎哟，真沉啊，我费劲地带着大米进入公园，摸出手机，给王思远打电话，可怜兮兮的：“王总，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给你带的特产太沉，你家距离大门口那么远，我实在扛不动，你不是有车吗？能不能出来接我？”
　　王思远：“你到底买了什么？打车过来，我报销车费。”

　　“是这样的，你都知道我失业了，现在穷着呐，为了省钱当然是坐公交车。你那小区门口离公交车站远着呐，我下车后想抄近道，直接穿过公园。结果发现自己就是戏台上的皇帝，威风不了几分钟，刚才腿还抽筋了。目前我就在公园里，真走不动了，出租车开不进公园啊……”
　　王思远默了一会儿，最终妥协：“好吧，我来接你。”

　　我在心头暗暗比了个V字，举目远眺，哈哈，那个男人又出来遛狗了。
　　很快，我又接到王思远电话，他问：“我把车停在公园口了，你在哪儿？”
　　我站在高处凉亭，眺望远处的烈狗，道：“我在栖凤亭……对，这边有个大凤凰雕像……”
　　“我马上过来。”

　　不多会儿，王思远的身影在花道上出现，他朝凉亭的方向走来。突然，路边窜出来一只大狗，不叫，不哼，冲着王思远直直跑去。王思远发觉它时，大狗已至跟前，张开大嘴，王思远往旁边一侧，烈狗没能咬住他的腿。
　　它低吼两声，朝王思远猛扑过来，王思远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狗真咬人，而且采用凶狠的扑食方式。但他的怔愣只有一瞬，在狗扑过来时，他身子一侧，同时，出脚猛踢。

　　狗灵活闪开，扭头继续开咬，一人一狗厮打在一起，而狗的主人，不知道在哪里。
　　附近有小孩子早已被吓哭，旁人见狗异常凶猛，也不敢帮忙，全都躲得远远的。

　　我寻思着，我是不是应该冲过去假模假样助阵？喊两声“加油”意思一下，顺便近距离看看热闹，免得日后王思远追责，说我不仗义只会躲起来？
　　我跑下亭子，地上有根玩具金箍棒，不知是哪个小孩子遗落的，我捡起棒子跑过去：“王思远，小心……”那狗太凶悍，我也不敢靠近，隔着几米远用棒子砸它。
　　金箍棒击中狗，但空心塑料玩具，能把狗砸晕？

　　狗晃了下脑袋，准备继续攻击，但它似乎发现了什么，猛然调头，朝我扑来。
　　它越来越近，妈呀，它要咬我。不就是朝你扔了根金箍棒吗？又没打疼你，你咋转移目标了？
　　幸好我还有理智，看它跑过来，用脚又踢又踹。它与我周旋，王思远两三步跑过来，狗跟疯了似的，对着我俩不断攻击，身形灵活。这么大动静，狗的主人终于来了，他一看这情形傻眼，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喝止他的狗。

　　但那狗血性上来，完全不听劝阻。狗主人用手抓它，因为没狗绳，他根本抓不住……幸好附近的民警来了，一警棍下去，狗被电晕。
　　我瘫坐在地，好吓人！
　　“谢小安，你没事吧？”王思远关切询问，比起我的狼狈，他只是头发乱了些。
　　我哭起来，撩起裤脚：“我被咬了两口。”

　　王思远对狗的主人怒目：“你就这样养狗？出来溜都不要拴狗绳吗？这是大型犬，而且是条烈狗……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他也被咬了一口。

　　好在我俩一直与狗奋力搏斗，伤口不深，是搏斗时被狗的利齿划到，破了点皮。我们一起去医院，医生对伤口进行消毒，包扎。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有那么疼吗？”王思远皱眉。

　　我哭不是因为伤口疼，而是心里的委屈说不出，我的受伤程度居然是他的两倍！
　　而且王思远不用打疫苗，据说两个月前打过，时效一年。
　　我却要连续打五针！
　　本来要给他点颜色看看，结果受伤的人却是我。
　　我颓丧，难过，无语凝噎。

　　“虽然你笨了点，但挺够意思。”王思远对我投来欣赏的目光，“别人都躲得远远的，你还往前冲，和我站在同一战线。”
　　我就是想当个围观群众，看看你的惨样而已，结果被那狗生生拉入战斗中。我没好气道：“你以为……”

　　“看你这么讲义气，我就不为难你，扎我轮胎的事就算了，不用再帮我修草坪。”王思远一时嘴快，把我的话给截断，又问：“哦，你想说什么？”
　　那句“你以为我想和你站在同一战线吗”被我生生吞入肚中，我赶紧改口：“我是想说，你以为我没把你当朋友吗？我一直很崇拜你，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你陷入危险中？”
　　“你崇拜我？”

　　我硬着头皮道：“咱俩年纪差不了多少，你已经是上市公司CEO，我当然崇拜你。”
　　王思远面色变得喜庆起来，追问：“你就是觉得我这个人很不错了？”
　　是不错，不错到让我恨不得把你撕成一片一片。可我不敢这么说，又不想继续昧着良心称赞他，正为难，那个养狗的中年男人进来了。
　　他提了两袋水果，尴尬地笑：“呵呵……”
　　我和王思远同时对他怒目。

　　中年男人对着王思远讨好地笑：“王总，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那条狗平时很乖，我出来遛时也拴了狗绳，给它挠痒把链扣一解开，它就撒蹄子跑了……”
　　我戳穿他的谎言：“得了吧，出来遛时从没拴过狗绳。不信去查公园的监控。”

　　中年男人脸色一白，开始眼泪汪汪地哭诉：“它是我的朋友，家人啊，你说你也不忍心把家人栓起来，是不是？王总啊，医药费我已经主动交了，政府说我非法饲养烈性犬，要罚我五千块钱，五千块钱啊，我一家老小两个月的生活费。”
　　他想求王思远放他一马，不然，王思远往床上一趟，让他赔个误工费什么的，估计他会倾家荡产。

　　中年男人开始打感情牌：“我老母瘫痪在床，老婆体弱多病，儿子正在上高中，个个都要花钱……”他努力作出懊悔状，“今天真是对不起你们，我知道错了，改明儿就把狗送回老家，哦，对了，你们是不是还有东西落在公园？我也给你们带过来了，在我车上呐！”

　　他一溜风跑出去，两分钟后，提着两袋东北大米进屋，转向我：“听人说是你的东西？”
　　我：“嗯。”
　　中年男人主动献殷勤：“我待会儿帮你扛回家。”
　　“不用了，送给他的。”我转向王思远，“给你带的特产。”
　　看，我没骗你，真给你带了东西。
　　王思远看着那两袋大米，嘴角抽了抽，勉为其难说了两个字：“谢谢。”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觉得女主好可怜？不是受了伤，就是走在受伤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