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华章》天司沧霖

200、坟冢（2）

　　杨煣说着，又将旁边的一口箱子打开，里面尽是猝了毒的暗器，全部散发着幽幽的绿光，便是想苏琬这般精于暗器之人，猛然看到这些，也不免有些心惊。
　　“这些是我失败的作品，我也不知道这上面都是什么毒药，所以我也不敢动它们，便将这些都存在这里了。”
　　苏琬也不敢随意动那些暗器，看看便只得作罢。杨煣随后又打开了几口箱子，并且与他讲了没有放在箱子里的东西。最后唯独一口箱子，杨煣犹豫了片刻，又侧过头看了看苏琬，这才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道：“这些是当年你家给我的聘礼。”杨煣说着，便转过身去了。
　　苏琬看到这些，心头一时五味杂陈，不知作何感想，一时间竟压抑的胸口也憋闷起来。他没见过这些，当年从杨家派人说媒到苏家提亲，他根本不在洛阳，只是最后定下了婚期，才与他传了一封信。
　　“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你家的，在我这里存了这么多年，我从未动过，还给你吧。”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这些是我家给你的聘礼，虽然当年我没能娶你，但是以后……”
　　“苏琬。”杨煣打断了苏琬的话，转过身道：“我今日将这些还给你，就是想与从前告别，以后重新开始。所以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杨煣咬了咬嘴唇，转过身向外走去。
　　苏琬看着她的背影，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左右不知如何是好，他索性试探着打开了那口箱子。箱子中无外乎金石玉器，书籍字画之类，虽然不算是什么太过名贵的东西，但看的出，苏家当年是下了本的，毫不吝惜。
　　他望着那些东西，心下一片混乱。他自知此时不该如此，可却仍是难以控制。他不自觉的在想，若是当年没有出事，现在他是不是真的会和杨煣在一起。可转念一想，若是当年没有出事，苏家大概会推了这门亲事吧，左右他和杨煣都不会在一起。
　　苏琬的胡思乱想是被一道忽如其来的白光打断的，起初他也没意识到那是什么，但当他看到他映在墙上的影子上面，几道阴影正在落下，他才恍然一时到那是什么。
　　只可惜，此时已经晚了。
　　待他反身向外走的时候，一道自上下两端向中间聚合的栅栏铁门已经严丝合缝的聚在了一起。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外面的杨煣：“为什么？”
　　杨煣看了看那扇门，道：“虽然我仍是没有完全看透烬华章，但我知道那不是一件好东西。因为它，死了很多人。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唯一的感觉便是无比庆幸你还活着。我想，你若是不与我要那册烬华章，我便当做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只可惜，你接近我的目的，还是为了烬华章。”
　　“不是，我不是只是为了烬华章才接近你的。”苏琬晃动着铁门，铁门根本纹丝不动，他知道这道门根本无法用外力打开。
　　杨煣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自的接着道：“所以我给了你一册假的烬华章，我知道你一定会发现破绽，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发现的那么快，而且会用中毒的法子逼我给你真的烬华章。”
　　“我最初中毒不是想逼你交出真的烬华章，只是想要试探你给我那一册是不是真的。”苏琬在心中推想着杨煣将他关起来的目的，杨煣根本不会与陆伯求合作，所以她跟没有理由害他。
　　“不论你是想做什么，总之你用这种法子，让我不得不把真的烬华章交给你。你们想我这一次给你们的就一定是真的了，没错吧。”
　　“可是这一次你给我们，还是假的。”
　　杨煣听到这话，却哈哈大笑起来：“你明知道是假的，可也没有告诉岳箫。我知道你为什不告诉他，就像我不给你真的烬华章一样！”
　　“可你没想到我早已经把烬华章的真正内容全部还原出来了。”
　　“我知道你全部还原出来了，你以为你全部还原出来了，所以才敢放心大胆的骗过岳箫，也再没有与我提起过这件事。可你难道不觉得，你还原出来的烬华章好像少了些什么？”
　　杨煣如此一问，正是让苏琬一惊。他从前也曾经有过这般怀疑，可反复查验几遍，也没有发现异常之处，他以为是自己多虑了，可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少什么？”苏琬看着杨煣的眼睛，想从她的眼中看出她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
　　杨煣没有说话，只是伸伸手抚摸着铁门。
　　苏琬忽然明白了，是机关！
　　烬华章中没有机关的记载，苏父是个机关高手，而烬华章中包罗万象，怎么可能没有机关术的记载。
　　似是见苏琬想通了，杨煣笑道：“我第一次给你的烬华章，根本没有一句关于机关的记载。而你又是从毒药中察觉那本烬华章是假的，所以你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机关术这件事。所以我第二次给你的烬华章，还是没有半句关于机关术的记载。虽然你知道那本还是假的，可却根本不会往这方向想。”
　　“没想到，我竟然会中你的计。”苏琬苦笑几声，他从来没有对杨煣心存多少防备，便是知道她给了他假的烬华章，也未曾想过她会做什么，如今想来，还真是疏忽了。
　　“因为你根本没有防备过我。”杨煣笑着说道，似乎这是一件美好的事：“烬华章在我手上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没有研究过，何况这是你家留给我的最重要的一件东西。我不只反复研究那册烬华章，还修了这个地方作为研究之用。这个机关，便是我按照烬华章中所记载的修建的，与书中一摸一样。”杨煣对这个机关十分满意，伸手在栏杆上反复摩挲着。
　　“你原来什么都懂。”苏琬知道他大概是没有机会翻盘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烬华章上究竟有什么，又何谈其他。
　　“最初我也什么都不懂，不懂机关、不懂毒药、不懂计谋，我只有这一本根本看不懂的烬华章。可是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有的是时间学。整整十八年，我学会了这里面所有的东西。”杨煣说着，便将烬华章从袖中取出来，拿在手上看着。
　　“你学会了，又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因为我根本没想到你们还会回来。这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个念想。”杨煣抚着那册烬华章，抬头看向苏琬：“但是你回来了，既然你能活着回来，我就不会再让你出事。”
　　苏琬忽然意识到了不对，杨煣不是没有看懂烬华章，而是比他都要了解。杨煣配出了里面所有的毒药，修建了里面所示的机关，学会了里面的一切。所以她也参透了烬华章中隐藏的秘密，她偏偏选在今日引他来这里，根本不是想害他，而是想替他去死！
　　“杨煣，我既然能够活下来，自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去死。我已经想出了保命的法子，你放我出去，我和小竹一起去，一定能活着回来。”
　　“岳箫么？”杨煣若有所思的念了一句，半是自言自语的道：“既然如此，你便安心在这里等上半日，到时候一切都可了结了。”
　　“什么？”苏琬一时竟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正要问她，却见她转动了一旁墙上的灯座，他面前便有另一道铁门随即落下，两道机关同时拦在他面前，他便更是逃脱无望。
　　“再见了，苏琬。”杨煣看着他，忽然笑了，只是这笑让苏琬只感觉心下一沉：“这机关三个时辰后自然会打开，你无须担心。”杨煣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杨煣！杨煣！”苏琬不甘的喊了几声，可却未能换得她回头。
　　苏琬只慌了片刻，在杨煣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暗道中时便镇定了下来。杨煣定然不是今日才设下的这个局，她既是早就定好了，便不会在此时改变主意。所以此时没有人能救放他出去，他若是想要救杨煣，只能靠自己了。
　　他虽然之前一直忽略了机关之事，但烬华章毕竟是尽尘山庄所出，他从小受到严格训练，山庄中的机关之术早已烂熟于心，左右师出同源，他未必不能破解这里的机关。
　　开动外面的那道机关的开关在外面，但机关往往做工庞大，在门内也定然有机关的关节暗藏与墙中，他只要找到这一点，无论什么样的机关都能打开。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烬华章中所记载的机关，他无论如何推算，也找不到门内墙中暗藏的关节所在。反而最终算出来的结果，那关节也在门外。
　　难不成这机关真的无法在门内打开？他自恃精于机关之术，此时竟也对此无计可施。
　　苏琬懊恼的靠坐在墙边，想到此时他若是不去，岳箫一人前去，定是会遇到危险的。但若是他与杨煣一同，也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
　　他反复想着也许会出现的结果，忽然一个念头在脑中炸响，方才他提到他与岳箫一同前去便定然能或者回来，可杨煣却根本没有理会，那是不是证明了岳箫也去不了？而她分身乏术，即使将他引到了这么远的地方，那岳箫又是被谁拖住的？在他们身边，一直有人再与杨煣里应外合。
　　想到此处，苏琬更是感觉心惊，那个最可能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他只感觉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更甚方才。便是在此时，暗道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正在向他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