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华章》天司沧霖

201、对决

　　苏玘将岳箫扶到床上躺好，便悄悄走出门外，仔细的关好了门。
　　她面对着那扇门顿了顿，随后便下定了决心离开。行至门口之时，她忽然站住了，转过头去最后的看了一眼，终于离开了岳家旧宅，登上了门口已经等待多时的马车。
　　不用她吩咐一句，马车便载着她离开了。
　　如此一走，她怕是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她想这三十年，从来都是生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下，即使她武功不弱，却终是没有能够保护的了别人。而这一次，她应该真的能够为哥哥和箫哥做些事情了吧。
　　马车行的飞快，不多时便停了下来。她知道是到了地方，便不问什么，径自下了车，此处是在一片树林中，若非刻意，怕是找不到这个地方。
　　“时候正好。”苏玘看着眼前杨煣，听她问道：“可办妥了？”
　　苏玘点点头，反问道：“煣姐姐那边呢？”
　　“我们想保护的人，都不会出现了。”杨煣微微一笑，看似是松了一口气，却隐藏不住其中的决绝。
　　“如此，我们走吧。”苏玘看了看天，今日天色甚好，是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
　　“好。”杨煣看了一眼那车夫，示意他离开，便与苏玘一同向前走去。
　　“煣姐姐，我们如此做法，他们会不会恨我们。”苏玘看着眼前根本没有路的树林，叹息问道。
　　是了，杨煣在岳家的内应便是苏玘。当年苏家出事之后，苏玘便与杨煣亲近起来。而杨煣也只将烬华章之事告诉了苏玘。但当年她们都不清楚烬华章究竟为何，因而便在一起研究。两个弱女子同病相怜，走得近些也不会有人起疑，而她们也有的是时间。她们修建了那座衣冠冢，躲在其中一页页研究，从头学起了机关术，研究毒物，默不作声的准备好了一切。尽管那个时候，她们并不知道烬华章中隐藏的最终秘密是什么。后来苏玘离开洛阳，杨煣便一人接着研究。直到岳箫与苏琬回来，她们才知道，烬华章原来还有下册，而下册中隐藏的秘密便是去做这件事的人，必死无疑。无论如何，她们不希望所爱之人去死。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替他们去做，左右她们也知道该如何去做。因而苏玘便暗自复制了下册烬华章交予杨煣，并将岳箫与苏琬所知道的事全部讲给她。同时，她们设计不将真的烬华章交给他们，让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究竟该如何去做。
　　苏玘在岳箫身边十八年，若是算得出事之前，他们相识三十余载，这是她唯一一件骗了岳箫的事。
　　“大概，不会吧。”杨煣抬手按了按自己的手腕。
　　而此时，仍被关在暗室里的苏琬依然站起身，手上捏了飞镖警惕正在向他靠近的人。他想到杨煣在他们身边的内应该是苏玘，只有她有理由，也有这个能力去帮她。可此时正向他接近的脚步声，听来却是个男人，还懂些武功。可什么人，会在此时到这里来？
　　他静静的听着来人的脚步声，听他越来越近，终于在他目光所及之处现了身。
　　“杨焯？”苏琬仍是警惕着，待他走近了才开口问道：“你怎么回到这来？”
　　“是你？你怎么在这”杨焯的神情看起来比他还要惊诧。
　　“是杨煣让你来看着我的？”看来杨煣是不给他留一点逃出去的可能了。
　　却不料杨焯听罢，神情更加不解了：“什么看着你，我姐姐在哪里？”
　　“不是你姐姐让你来的？”苏琬不禁吃了一惊。
　　“自然不是，我是看我姐姐今日有些不对劲，这才跟着她到这来的。”杨焯说罢，左右看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是我姐姐把你关在这里得？”
　　“没有时间说那么多了，你快放我出去，你姐姐有危险！”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姐姐有什么危险？”杨焯对此事所知甚少，此时听来自然是一头雾水，但此事说来话长，苏琬也无法从头与他讲一遍，只道杨煣是将他关在这里独自赴险，他若是能够出去，或许能救她一命。
　　杨焯仍是不明所以，但却知事情紧急，便也不再多问，只顾问苏琬如何见他放出。苏琬依照方才的推论指挥杨焯破解机关，可无奈毕竟不是普通的机关，加之苏琬无法亲手触碰，因此耗费许多时候，也未能将机关打开。
　　“难道我真的打不开烬华章中的机关？”苏琬反复思索着所有的可能，尽尘山庄所有的机关术他都学过，即便这真的是为了东甫征中的机关，也不可能的是完全不同的法子，他一定能够解出来。
　　依照方才的推断，这机关的关节之处是在外面，但所有的机关都不可能将所有的关节全部放在外面，这里面也一定有。只是两面的墙也是机关的承载体，若是错了，他怕是会有危险。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寻出一处可能的，便找了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了上去。这墙面颇为坚固，砸了数十下，才砸出了一个洞，但向里面望去，倒确实是一处关节所在。他狠命砸了一阵，关节终于露出了大半，他观察了机关运行方法，便取了一枚飞镖，插在关节之处。
　　只听“咔”的一声，外面的墙上慢慢伸出一张石刻的图来，这才是机关的开关。
　　那图形颇为复杂，寻常人见了定会认为只是一张繁复的图案罢了。但对于苏琬来说，找到机关便好说了，他指挥着杨焯拨动着上面的纹饰，不多时便破解出来。
　　外面的那道门慢慢打开了。
　　如何说外面的那道机关还算好解开，可里面的那道机关，却是连苏琬也感觉有些吃力了。他想方才他背对着，只感觉猛然亮起了一道团光，身后那道门便落下了。杨煣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
　　他四下打量着，忽而便想到岳箫在利城县时所破的骷髅换新娘案，那轿中的香囊里放的是白磷，而白磷燃烧会发光产生火焰，这一定是借那一刻的亮光来触动机关的。苏琬想到这一点，便在两侧的灯上寻找，果然看到白磷燃烧后残存的白色粉末。在灯上细细一看，那灯上的蜡烛，推算时间大约能够燃烧三个时辰。看来这机关是靠蜡烛的亮光来维持的，若是蜡烛熄灭，机关便会打开。而那灯的上方，果然有一个小洞。
　　苏琬便让杨焯将蜡烛熄灭，可待蜡烛熄灭之后，他面前的那道门却并没有丝毫动静。而且就在蜡烛熄灭的那一刻，苏琬听到“咔”的一声轻响。此时眼睛尚未适应黑暗，什么都看不到，苏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变故，但想杨焯还站在那盏灯之前，也提醒了他一句“小心”，便就地俯身躲避。
　　该是有短箭一类的暗器飞出，但紧随其后便听到一声，像是暗器射进墙中。期间没有别的声音，苏琬便知这暗器该是没有伤到人。
　　他还未来得及站起身，手便被人按住了。
　　“杨焯？你没事吧。”苏琬没有对他此举多有诧异，只是如常的问了一句。
　　杨焯迟疑了片刻才问道：“我没事，方才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约是蜡烛还未烧完，可烛火却灭了，灯上的重量不对，如此来触动了机关。”苏琬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
　　此时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苏琬便见杨焯起了身，直接将灯上剩余的蜡烛取了下来。
　　苏琬尚未来得及开口阻止，不过好在此举并未再触动什么机关。
　　杨焯摸索着找到了那小洞的位置，不知从什么地方撕下了一块布塞了进去，随后又将蜡烛放在地上点燃。待暗室中重新亮起来，他们这才看到那盏灯下又出现了一张石刻的图。虽然看起来与之前那张相似，可却是完全不同。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题，苏琬既然能解开一幅，这第二幅自然也不在话下。苏琬便如之前一样，由他指挥着杨焯去做。
　　这幅图比之前那幅接的还要快些，苏琬看着这开关马上便要开启了，竟是更急切起来。可不料杨焯却在最后一步之前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