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华章》天司沧霖

185、灯会（2）

　　听罢这话，那妇人也不再提买花灯的事了，只是低头抿嘴含笑的看着他们。苏玘瞥她一眼，当即被她眼中的意味看得不好意思，提着花灯便拉着岳箫离开了。
　　岳箫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倒像是心情大好的样子。
　　“说来，洛阳的灯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倒是觉得还没有利城县热闹。”苏玘拉着岳箫走远了，可不过这么短的一段路，便已近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
　　“洛阳终究还是比利城县要热闹些的，只是你来的地方不对而已。”岳箫说着，微微一笑便拉着苏玘往热闹的地方走去了。
　　走过一条街，便有一处在猜灯谜，苏玘一见便笑了，与岳箫一同走上前去，笑着对岳箫道：“这种小把戏，对于你来说简直易于反掌，你可一定要多赢些才不枉你的名号。”
　　岳箫虽是对这种事情并无多少兴趣，却也依言走上前去，随手训了一张挂在绳子上的灯谜仔细看了起来。这谜面只有两个字：夏至，打一个成语。这倒是与他从前所见大有不同，他细细想了想，才有些思路，便一阵寒风吹过，将绳子上的纸条吹得东摇西晃，他顿时感觉面前清明起来，不过这片刻的空档，岳箫便远远的看到一个人，身形极像是杨焯。
　　纸条落下前一刻，他隐约又看到一个人，他没有看清，但很像是他熟识的人。岳箫用力的攥了攥拳头，那人不是苏琬，倒像是陆伯求。
　　这个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岳箫微微颦了眉，丝毫没有注意到手上用了力，已经将那写着谜面的字条扯下来了。
　　“箫哥，箫哥？”苏玘见他扯下灯谜，以为他已经猜出来了，可却不见他说话，便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岳箫回过神来，将那灯谜塞进苏玘手中，便挥开面前绳子上的灯谜字条，向他方才看到杨焯与陆伯求的方向而去。
　　这条街上没有灯会，相比前面的几条街，说是晦暗不明也不为过，岳箫贴着墙边，悄悄的向前走去。还未见到那二人的身影，他便感觉到了他的身后有人，而且还不只一人。
　　即使他武功不济，也听得出身后之人的武功不低，他心知不妙，暗道方才见那两人不会不会是故意引他过来，然后再借机除掉他。可稍一想，便觉如此漏洞百出，其实并不可行。
　　不过即使这些人不是来杀他的，他此时既然出现在这，也不知他们会不会临时起意，认为他碍了他们的事，因而一并杀了。
　　此事并非不可能，岳箫暗自握了袖中的匕首，心下定了几分，又暗暗叹道没有将苏琬送他的那把扇子带在身上。不过此时也无暇想那么多，他仍如之前一般，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前走去，暗自期望能快些看到杨焯。
　　果然，不多时岳箫便看到了杨焯的身影，与他同行的果真是陆伯求。这二人是想做什么？岳箫左思右想，忽而发现他们前去的方向竟是通向岳家旧宅的。
　　他心中顿时闪过无数念头，可还未等他出什么，眼前二人却又忽然换了方向。
　　岳箫百思不得其解，一路跟随他们而去，而他身后也一直有方才那些人跟随。
　　走了不多时，那二人便停在一处楼台之下，可此处不正是雀翎台么，也与他有些关系。
　　这二人究竟在做什么？岳箫见二人说了几句什么，陆伯求便独自一人向另一边而去，而杨焯则在原地转了几圈，便又犹豫的上了楼。
　　这雀翎台自苏玘从穆令城手上夺回来之后，便一直由岳家管理，若没有岳家之人所引，是不会有人上去的。苏玘方才还与他在一处，自然不会是她，而岳家其他人，与杨焯并不熟识，也没有必要独自与他在这里相见。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苏琬！
　　杨焯虽然不知道苏琬的真实身份，但凭他与杨煣的关系，他们的关系也定然不浅。而且苏琬行事，有时连他也看不透，此时在此处与杨焯相见，也是有可能的。
　　岳箫想了想，又感觉身后之人并没有随着陆伯求而离开，仍是虎视眈眈的在他身后。他现在机会能肯定，那些人不是冲着他来的，因为刚才有很多机会能够让他们杀了他，既然他们那时没有动手，此时应该也不会动手。不过他们现在与他一同望着雀翎台，难不成是想对杨焯下手，还是很可能在其中的苏琬？
　　他少有这样拿不准注意的时候，左右思忖片刻，便决定还是上前一探究竟。若真的只是苏琬与杨焯在此相见，他随口客套几句，其他事回去问苏琬便是。若不是，能到这里来的，也应该是他熟识之人，横竖这雀翎台也是岳家的，他何时去也是正常。
　　如此想定，他便走出暗处，往雀翎台走。
　　“岳大人！”才走到台下的街上，身后便响起一声唤他的名号。
　　他转过身去，眼前所见竟是陆伯求。
　　“岳大人也是杨大人请过来的么？”陆伯求仿佛走的很急，此时虽是冰天雪地，他额上竟也覆上了一层薄汗。
　　岳箫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人，看样子年龄已逾花甲，一路走来，已是气喘吁吁，手上提着一个药箱，看起来应该是个大夫。
　　陆伯求看到岳箫的目光，便道：“岳大人，这位是京城的名医，从前是宫里的太医，后来告老还乡，正巧过年回来探亲，就被我请过来了。”
　　“大夫，这好端端的，请大夫过来做什么？”岳箫见这人果然是大夫，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顿时紧张起来，难不成真是苏琬，他的身体不会又不好了吧？
　　“杨大人没有与大人说么？”陆伯求擦了额头上的汗，道：“想来也是杨大人怕大人着急，所以才没与大人说吧。”
　　岳箫越发紧张起来，直言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速速我说来！”
　　“是玉先生，也不知为何，忽然鼻血不止，又晕了过去，杨大人这才匆匆出来找大夫。”陆伯求话未说完，岳箫已经走上雀翎台。他暗自想着，难不成是苏琬的毒还没解清？如此想着，便更是急迫，直接走上楼，上前将门一把推开。
　　屋内杨煣与杨焯正与杨焯分坐在苏琬两侧，而苏琬靠在墙边，已经清醒，看起来已经无碍了。
　　“岳大人？”杨焯先站起来，走到岳箫面前行了礼：“岳大人怎么到这来了？”
　　岳箫与苏琬相视片刻，确定他身体应该却是无碍，这才看向杨焯，道：“这雀翎台是岳家的地方，我逛灯会逛的累了，便过来歇歇。”岳箫如何说，旁人也不会反驳，虽然此处距离灯会并不近。
　　“自然是，我们也只是因为玉先生忽然不适，所以才上来休息。”杨焯垂着头，悄悄看向杨煣。
　　陆伯求此时才走上楼来，分别扫过屋中之人的脸色，便让让大夫先去为苏琬诊治。大夫还未靠近一步，苏琬便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休息片刻便好，不必劳烦大夫了。”
　　“大夫既然已经来了，就让他为玉先生看一下吧。”陆伯求也上前了几步，正要将大夫扶过去，便又被拦下了。
　　岳箫抬手拦下他们，看着苏琬道：“玉琰既然已经醒了，就让我带他回岳府吧，府中自有了解他身体状况的大夫，该是会方便的多。”
　　苏琬阖目深吸了口气，颇为费力想要站起身来，杨煣忙扶着他起来，又恍觉此举不好，又忙松了手。
　　岳箫向其他人点头示意行礼之后，便直接走出了门。
　　苏琬也向其他人行了礼，便跟着岳箫离开了。身形动作也不见有何异常，不过是稍慢些。
　　目送他们离开，此时在雀翎台中的几人没有一人敢出言说些什么，待他们离开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随后便是面面相觑，更是感觉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