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华章》天司沧霖

117、尸体

　　刺史府中此时正聚集了许多人，赵青筇也在，正是焦急不安的等着岳箫。因此岳箫过来之时，一群人便一下子围了上来。
　　岳箫只感觉一阵头痛，只拉了赵青筇一人，询问了几句关于发现两具尸体时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一下当时的状况。
　　二位大人的尸体并非是在同一处被发现的，许道英是在已经失踪的刘左醨府中被发现的，而董霂潇却是在三十里外的山上被发现的。二人的尸体虽不是在同一处，可经简单检验，二人的死亡时间却是很相近。
　　发现尸体的两处都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山上更是因为之前的大雨，被冲了个干干净净是，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所以他们便将两具尸体直接送到刺史府来了，赵青筇胆小怕事，如今又是此种状况，那二位大人论起官位比他还要高上半级，他便是越级将这件事直接推给岳箫，也不敢再多管些什么了。
　　事已至此，岳箫自然也推脱不了了，便是准备验尸。才走到门口，便被苏琬拉住了。他却推开了苏琬的手，道：“从前让你验尸是因为我的身体不好，可如今你的身体也不比我好，还是我来吧。”
　　苏琬又反手拦住了他：“你不是医者，对人体也并非精通。若是再碰到艳鬼那样的案子，你找得到死因吗？”苏琬来时易了容，又戴上了人皮面具，气色看上去比岳箫是在好了太多。不过如此，岳箫却是愈发愧疚了，想他从前便是这样瞒过自己，也不知受了多少罪。当即便道：“没问题的，若是我找不到死因，再想别的办法。”
　　“让开。”二人正争着进去验尸，忽然便被一人推开了，只见万大夫已经穿好了衣服，从二人面前经过，进了停放尸体的房间。
　　“万大夫？”岳箫有些诧异，想万大夫竟会主动帮他们去验尸，这事当真有些出乎意料。
　　“师父可比我高明多了，我找不到的东西他一定能找到，你放心吧。”苏琬说着，掩唇轻咳了几声，岳箫忙吩咐府中差役搬椅子过来，扶苏琬坐下。
　　赵青筇正巧此时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着实惊诧不已，想之前见岳箫之景，左右思索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但不论如何，他们二人的关系越是融洽，苏琬当初答应他，保他的话便是越能肯定，于他而言，自然是有利无弊。因此便是更加讨好二人，端茶送水，十分周到。
　　初秋午后的阳光还是炙热，二人坐在树下的树荫中，等了许久不见万大夫出来，不禁有些昏昏欲睡。苏琬还好，亲手烹了茶，手上仍是不稳，倒也不甚明显了。
　　“你为何会对赵青筇说，我会保他？”岳箫迷迷糊糊的接过茶抿了一口，是从未尝过的味道，入口只觉得有一丝淡淡的甜味，好喝得紧。
　　“你想要那座宅院不就是为了查那三位大人吗？他们彭城一手遮天，若不是经过他们的手，谁也不敢将宅院引荐给你。可他们之间也是互相提防，赵青筇若是没有你做靠山，他根本不敢这么做。”
　　“可是你真能保得了他么？”岳箫侧过头看着他。
　　“能不能保得了他你说了算，反正宅子在你手上，有的什么样的证据，治他什么样的罪，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苏琬为他斟了茶。
　　“许道英与董霂潇已死，只要找到刘左醨，赵青筇的事就不要紧了，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苏琬终于抬眼看了看他，扬唇一笑道：“解决了这四位大人，你就可以歇一歇了。”
　　岳箫接过茶壶为苏琬斟了一杯茶，点了点头。
　　“阁主，岳公子，万大夫叫你们进去一趟。”度望阁的属下跑过来，指了指停尸的房子请他们过去。
　　“师父应该已经解决了。”苏琬随手泼了杯中的茶，随后便被岳箫扶起来，一同往停尸房去了。
　　那二位大人死了几日了，在近来尚且温热的气候之下，又浇了大雨，因此腐败的比较严重。因此即使屋内开了窗，又带了面巾，那味道仍是让岳箫感觉眼前有些发黑。
　　“这个人是被割喉而死的，是用极锋利且极薄的武器造成的。生前没有反抗，下手之人动极快。”万大夫说着，瞥了苏琬一眼，这才接着道：“而这个人是被人用利刃在胸前砍了一刀而死的，像是斧子一类的武器。生前有反抗痕迹，应该是与人打斗过。”
　　岳箫感觉有些头晕，听万大夫的话也有些忽远忽近，可当他在听到割喉的时候，还是一下子打起了几分精神。走进了那具尸体仔细看了看那脖子上的伤痕，比之前所见的更为纤细的一条伤痕，虽然极深，却完全可以隐于脖子间的纹路之中，若是擦净了血，倒真的不容易被人发现。
　　“这倒真是比之前所见的做的更干净利落啊。”岳箫说着，侧目看了岳箫一眼。
　　苏琬挑挑眉，没有反驳，而是问道：“那岳大人可知道这二人的死法为何不同么？”
　　“这二人并非死于一人之手。”岳箫微微一笑，过去扶着他道：“此地不宜久待，我们先出去吧。”说罢，便扶着苏琬走出了停尸房。
　　“劳烦万大夫写一份详细的验尸记录给我，多谢了。”岳箫站在门前恭敬对万大夫道。
　　苏琬看了看岳箫却是有些不解，他好像对这二位大人的死根本不在意。
　　“是你说的，这二位大人已死，我只要找到失踪的刘左醨，这一案便算是了了。我又何必一定要将他们的死查清楚呢？”岳箫微微的扬了扬一边的唇角，这一笑竟叫人从心底一惊：“那个学你的人，也该让他收手了。”
　　苏琬挑挑眉，便听岳箫道：“不过，你可要与我讲清楚，那日你与苏玘在暗道中都经历了什么？”
　　“这好说，我们到那里去，我详细与你讲清楚。”
　　二人一路闲谈，又是胡乱的逗了几句，便到了岳府。多日不见夏氏，如今这一得见，免不了多问上几句。这几日夏氏担忧不已，如今见他们二人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总算是安了心。二人又安抚了一阵，又说要夏氏去苏琬的宅院去住，总算是让她放了心，回房去了。
　　“小玘进入暗道之前的事她都与你讲了吧，我就不说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确实已经在暗道中呆了一段时间。在此之前她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并不清醒，也许是受了入口壁画的影响。”
　　“她说她看打了鬼，与鬼打斗了一阵，最后夺了鬼的武器将鬼杀了。我想，她杀的应该是董霂潇。”岳箫仿佛早已料到，自从那苏玘与他说了这件事后，他便知那鬼可能并非是她的幻觉。
　　“没错，我见到她的时候，董霂潇的尸体就在她身边，她手里还拿着那把带血的斧子。我们靠近时，她差点连我都砍了。”
　　“那壁画的影响愈发严重了，我们一定要尽快将这件事解决，否则还不知会出什么岔子。”岳箫颦了眉，伸手撑着额角揉了揉。
　　苏琬轻咳了几声，接着道：“好容易让她清醒过来，神志不清的许道英又向我们冲过来。不过说是神志不清也不对，他认识我，也认识小玘，看到董霂潇的尸体，扬言要让我偿命，还要杀了你。一边喊着，一边举着斧子向我们砍过来，我躲闪不及，就出手……”说到最后，苏琬的声音也低的几乎听不到了，他掩唇咳了几声，倒了一杯水慢慢饮下。
　　“是他们先要杀你们在先，怪不得苏玘会如此害怕。”岳箫阖目回想着这件案子，想赵青筇反复提到的宝藏，这案子的症结还是那宝藏上。
　　“对暗道中的宝藏，你可有眉目？”
　　“宝藏。”苏琬又是咳了一阵，以帕子掩了唇，好容易停住了，这才道：“我让小玘给你的夜明珠，你可看出了些什么？”
　　“夜明珠，那夜明珠有何玄妙？”岳箫霎时睁开了眼睛，惊诧道：“你是说那宝藏的秘密藏在夜明珠中？”
　　“夜明珠又很多颗，分别藏于暗道的不同之处，我猜想如果能将夜明珠凑齐，也许就可以找到那传说中的宝藏了。”
　　“你能否推算出那夜明珠的数量？”
　　苏琬听罢，又是咳了一阵。岳箫本想拿过他的杯子为他倒一杯水，可手还没触到杯子，便被苏琬躲了过去，一手泼了杯中的水，拿过壶倒了水。
　　“我不知道夜明珠是如何开启宝藏的，所以也无从推算，但是我猜测，有可能是八颗。”
　　“八颗，为何？”
　　“枯井下墓室的中有八根柱子，一旁桌上的八卦图可以推算八根柱子的位置，而现在那八根柱子动弹不得，我想应该是缺少了相对应的夜明珠。”苏琬一面咳着，一面断断续续的说道。
　　“可第一颗夜明珠不是在位于生门的柱子上，用来打开出去的机关的吗？”岳箫起身走过去，慢慢帮他抚背顺气，手触在他背上，只觉得满是骨头，竟有些硌人，
　　“那个时候我确实推算了八卦图，可是没有真正的解开阵法，只有那颗夜明珠掉了下来，我以为那是打开的机关的钥匙，因为我随后便找到了青铜棺下那条出去的路。那个墓室实在太过诡异，我至今也无法确定出去的机关究竟如何开启。”
　　“你先别说话了。”岳箫伸手去将杯子拿过来，无意间瞥见杯口染着一抹淡红色痕迹，心下一沉，手紧紧地握着杯子，顿了顿还是不发一言的抹了，将水递于苏琬。
　　“没事。”苏琬慢慢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咳声也缓了些：“我开始拿到的那颗夜明珠，有可能是被人刻意放在那里的，但他们没有料到我会把夜明珠拿走。第三颗夜明珠是在许道英身上发现的，这就证明了有人确实是在找夜明珠，而它也是有用的，所以，可能有夜明珠在那些想要得到宝藏之人的手里。我们若是想要破解宝藏的秘密，一定要拿到所有的夜明珠。”
　　“我明白。”岳箫即使不懂机关，但那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接二连三的在暗道中出现，如何也能想到宝藏的事上。因为这件事，让他身边的人都受了这些苦处，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查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