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偃师不好当》Kiraffey

31、折剑埋骨

　　虽然温苍术答应了凌霄要救的是蔡茈，但他还是顺带为凌举重塑了一具身体。

　　看着两副初具人形的傀儡，花倚石十分不解：“温先生，为什么你还要多做一具傀儡？”

　　温苍术停下手中雕刻的小刀，看了眼竹屋棚外渐亮的天色：“他们俩分不开的，从化成灰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体了，我既答应凌霄救活蔡茈，就应尽人事，蔡茈活就必须让凌举活，凌举活就必须要蔡茈活。”

　　花倚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时不时帮温苍术递上材料。

　　“再说，我也有私心，我想知道这弃天师是如何操纵凌举的。学□□不是坏事。”温苍术说起话来温和斯文，但这话越到后头越有些瘆人。

　　温犹在走到温苍术身边，拾起他放在脚边的那枚骨钉，拿在手中把玩着，那骨钉似乎是感温的活物，颜色也在红黑间变化过渡。

　　温苍术见状，扔下手中的小刀就将骨钉夺了回来：“不可随意触碰。”

　　温犹在的手空悬在胸前，面色无异。

　　骨钉被温苍术捏在指尖，颜色已经褪成了纯黑。温苍术神色复杂地看了温犹在一眼：“此物阴邪，温兄少碰为妙。”

　　温犹在搓了搓手指，并无异议。

　　这十几日来，温苍术一直藏身于谷底的小竹屋里。这竹屋是温犹在盖的临时庇护所，专门给温苍术做傀儡用。倒目前为止，傀儡的制作已经大功告成。一大一小两具傀儡静静地斜架在谷底露天的光辉里，除了没有生机，一切都与真人无异。

　　花倚石帮忙将他们推到谷中的聚光最强的空地上，日光从高崖差互的缝隙中逃窜到谷底，只剩一道笔直的光柱，那光柱将蔡茈和凌举的躯体完全覆盖住，好像给睡梦中的人镀上了金辉。

　　“不出意外的话，三天时间就够了。”温苍术托腮自言自语道。

　　“什么三天。”温犹在截出他话里的一两个字。

　　温苍术也不隐瞒：“做这种死尸傀儡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吸收日月光辉，日为阳，聚灵气，月为阴，化神魄。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们就可以点睛睁眼了，换句话说，就是复生。”

　　“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吗？”温犹在摘了一片竹叶，夹在指尖，用嘴唇压住，吹出些婉转又清脆的小调。

　　“怎么？温兄觉得无聊了？”温苍术在两具傀儡的身边用竹竿扎了一圈围栏，挂了一圈纸人守着。

　　小曲儿中断，温犹在把叶子扔在地上：“我们去云霓城逛逛吧，我还想吃那一晚面摊子的汤面。”

　　“好。”温苍术拍落下摆的灰泥。

　　不知为何，今天日光着实明媚，这常年不见光的幽谷也得了一块亮堂的空地。

　　温苍术看向花倚石：“花姑娘可有意兴同去？”

　　花倚石畏于这灼目的日光，委身行礼：“多谢先生美意，花倚石无心外出，我留在谷底就好……还望二位玩得开心，平安归来。”

　　花倚石说到“平安”二字时，眼睛是压在温犹在的脸上的，好像二人的平安与否单单与他一人息息相关。

　　“那是自然。”温犹在笑着接过话茬，照在谷底的日光似乎更加刺目。

　　出谷之后，城中的太阳似乎并没有先前看到的那般耀目，只有浅浅的暖意投射在身上。

　　“今天的天气真好，出太阳了。”温苍术还是点了一碗馄饨。

　　温犹在没有点面，跟着温苍术也点了一碗馄饨：“对呀，这种天最适合……适合吃馄饨了。”

　　灯市街白日也是人来人往，店铺摊位挤满了石板宽道，各具特色的招牌道标在日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彩。云霓城是平凡商贾百姓的城，人们依旧按部就班地生活与谋生活。

　　摊主将刚煮好的馄饨放在二人桌前：“二位公子，今天馄饨加量不加价，不够再来添。”

　　温犹在用勺子翻了翻热汤里的馄饨，问了一句：“店家今天心情看起来很好啊，东主有喜大酬宾？”

　　摊主布满老茧的手在腰间的麻巾上擦了擦，眼睛乐得眯成了一条线：“说起来也算是一件乐事吧，北边的凌家总算要倒了，他们定的收守路费的规矩也就没了，我这不就可以多赚点钱了嘛！”

　　温犹在饶有兴致地表示了好奇：“我听说凌家不是天定的云霓之主吗？怎么这会儿就要倒台了？”

　　“怎么？二位公子还不知道吗？这云霓界的三城五市早都传遍了，凌家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恶鬼潭啊！”摊主索性坐了下来，看来这故事说来话长，“你们二位是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云霓界的由来。封魔之夜你们肯定都听过，当时我们这云霓界也不过是这场大战后的一片破烂地，但胜在地理位置好啊，五湖四海的人就都聚到这儿了。起初他们凌家也只是聚居在这里的一户小门小派，马家才算得上里头翘楚。只是后来城里总是出现有人失踪的怪事，就是他们凌家带头发现的马家藏尸的事。当时就是那个凌云带人去掀了马宅，从他们马家的地下翻出成片的尸体。那个惨哟……光听人说就怪瘆人的……哎呀，我是不是坏了二位公子的胃口？”

　　温苍术一直没有动勺子，见摊主停下来才拿起瓷勺，舀起一个大肉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吹热气：“没事，只是听得太入迷了，店家口才真好，故事讲得挺引人入胜的，都可以去说书了。”

　　摊主似乎很乐意听别人夸他口才好，乐不颠地接着说：“还真别说，我以前还真爱听人说书，只是以前没钱上书塾识字，现在也只能干这种活计。”

　　温苍术咽下一个馄饨：“马家那事我略有耳闻，凌家在这件事上应该算是功臣，和他们今日要倒台有什么关系？”

　　“唉，就是这件事。我们都是被他们凌家人给骗了，这事儿根本就不是马家干的，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凌家！”摊主突然就义愤填膺起来，给自己还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大口才继续说道，“这几天凌家不是闹了好些事嘛？有些反对他们的人就一直寻衅滋事，支持凌家的人就总拿凌家多年以前的这件事来堵他们的嘴，可谁知道后来去凌家修缮的坟地祭祖的人发现这些坟一夜之间塌了大半，而且这些坟里都空有一卷草席，连尸骨的头发丝都找不到。其他没塌的坟里也是一样的情况。他们凌家根本就没有按约为他们超度建坟，可这成百上千的死人也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啊？就算他们当时只是一把火烧了尸体，好歹也有烟吧，可奇了怪了，什么都没有。”

　　温犹在边听边吃，中途还要插上两句：“凌家要这么做确实不地道。”

　　“这哪里是不地道的事啊！前些天从凌云城跑下来一个侍女，说是在栽树的时候挖出了好几具人骨头，凌家要杀她灭口，这才跑下山来。这好事不出门，坏事肯定要传千里，没几天整个云霓界都传遍了。方家和陆家一直说要代表云霓百姓找他们凌家验证这事儿呢！这事儿要是是真的，凌家可就犯了众怒了。”

　　温苍术放下勺子：“可道听途说也不能全当真吧，毕竟也有可能不是真的。”

　　“哼，他们凌家一直用前任家主头七没完拖着不回应这件事，今天正好过了头七，方家主和陆家主无论如何是一定要向他们讨个说法的。”摊主嗤笑一声，“等把他们凌家的地也像当初他们扒马家的地一样扒开来，自然就会真相大白。”

　　“今天刚过头七？”温苍术没想到凌云已经死了有七日了。

　　“对，今天应该会有很多人上凌云城，二位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看个热闹。”又有客人来点单，摊主连忙起身下面，还不忘补上一句，“未时去看的话，应该时间正好。”

　　温苍术微笑着点头，重新拿起瓷勺。碗中还剩的大半碗馄饨已经没了热气，被瓷勺搅了几下，包裹着鲜肉的面皮像破棉絮一样烂糊成一团，看着就让人食欲全无。

　　温苍术看了一眼温犹在：“现在当家的是凌霆。”

　　温犹在光挑出馄饨的肉馅吃：“他毕竟也只是个二十不到的孩子，兄长和父亲短短十几日先后离世，就算是动物野兽也会悲伤。凌家的重担才刚落到他的肩上，只怕这件事要把他打得措手不及了。”

　　温苍术看得出，凌霆是个心性单纯明朗的人，品行无过，如果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大家，应该是个值得结交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