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素衣音尘

60、画本

　　“姐姐？”南人镜也很在意这个信息，刘甜已经死了，他确认过，那这个人是谁。

　　ER-1213在，没有给对方和温柔单独相处的机会，而对方看起来似乎只是试探，和刘璞一起留下一堆宠物用品后，就离开了。

　　南人镜沉声道：“我马上回来。”

　　昏黄的路灯照在一顶棒球帽上，银色的碎发随风晃动，在灯光下散发出星子般闪耀的光。南人镜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神情沉静，偶尔抬头，冰蓝色的眸子望向城市夜空中少得可怜的几点恒星，映照出那仿佛恒古不变的闪烁。

　　他们还有时间吗？

　　南人镜进入大学校园，来到教授小区的院墙外，纵身一跃，轻巧落到墙内侧，熟门熟路往邵家院子走去。

　　“汪！”

　　一声不该在这个院子里出现的狗叫，让归心似箭的某人，猛地刹住脚步。

　　一只狗。
　　一只雪白的，长毛的，长得很讨喜的，宠物狗。
　　正蹲在邵家院子的狗屋前，用一双黑亮亮的狗狗眼，歪头望着他。

　　南人镜冷冷盯着它，锁定，精神力威压无声释放。

　　“呜~”萨摩耶委委屈屈趴在地上，吐出一点小粉舌，微笑唇张大，畏怯地搭着前爪。
　　在那一声短促的狗叫后，它迟钝地嗅出了来人身上的气味，记起这个气味在邵家的残留。同时感受到对方瞬间高出N个数量级的压力，迅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夹起尾巴，低声呜咽着祈求原谅。

　　南人镜不为所动，依旧冷冷地盯着它。

　　这时，一双手伸过来，将狗狗拎起，抱进怀里，轻柔地顺毛摸呀摸。
　　“不怕不怕啊，小白雪乖。”ER-1213一身毛绒绒的兔子睡衣，踩着室内的软拖鞋，将萨摩耶抱进怀里。

　　南人镜咬牙切齿：“小、白、雪？”小雪球，小白雪，取名还挺讲究一致性。

　　“这可不关我事，是刘璞主动买了送来的，我看它可爱，就留下了，”ER-1213一边哄狗狗，一边往家里走：“小白雪不怕，这是你大哥，他今天赶路累坏了，脾气不好，我们不理他就是。”

　　虽然萨摩耶也怕这位主，但是比起门外那个直接威胁，释放出善意的这位明显更好抱大腿。它聪明且狗腿地用脑袋蹭蹭对方柔软的胸，发出开心又依恋的小呼噜声。

　　南人镜的冷气快要可以实质化冻住人了：“它、大、哥？”他身形一闪，探手，要从ER-1213怀里把那只鸠占鹊巢的狗拎出来丢掉。

　　“喂！”ER-1213闪身一躲，横他一眼：“干嘛，想把邵家人都吵醒？你这张脸，邵飞认得，他会毫不犹豫把你送进警察局的。”看着南人镜冷得结冰的面色，ER-1213的心情好极了，让你出去浪不带我，哼，就给你穿小鞋。

　　眼看她晃悠着往家里走，大有将这条狗带回卧室睡他的窝的趋势，南人镜沉声：“滚出去。”胸腔共振，最后一个吐字的尾音带着低吼。

　　萨摩耶浑身寒毛一竖，猛地抬头，一种源于血脉的本能恐惧迫使它不顾一切挣脱ER-1213的怀抱，嗖嗖两下，迈着四条腿飞快跑远，躲到院子角落的灌木丛中。
　　它还嫌不够远，想继续向外逃，结果把自己夹在院墙的铁栏杆处，出不来，进不去，蓬松的毛毛都压扁了，它还觉得这样挺好，无论ER-1213怎么哄，死活不肯出来。

　　南人镜满意了。

　　“啧，不争气。”ER-1213气咻咻地站起身，回头，便见某人十分惬意地抄着双手，靠在狗屋边，一腿微屈，闲适地站立。与她视线相对，神情从容，显然完全不觉得自己吓唬一条小狗狗有什么羞耻，极自然地一跃上了她二楼卧室。

　　我答应准你上去了吗？ER-1213挑眉：“谁准你留宿了？”

　　“不行？”南人镜摸了摸自己头顶冒出的两只尖耳，“不行就算了。”

　　啊好可爱！
　　ER-1213疯狂想摸，一伸手，就被他挡掉。
　　“不行的话，我就走了。”南人镜作势要离开。

　　装什么装啊傲娇鬼！ER-1213跳上他的背，双腿勾着他的腰，死死抱住：“不许走！”

　　两人打了一架。
　　然后南人镜换了身浴袍，终于有空了解这个刘甜。
　　ER-1213捧着他的尾巴，顺势将脸埋了上去，软乎乎，带着体温，轻柔地扫过脸颊，舒服得她发出一声喟叹：“真不错。”
　　南人镜的身形一僵。

　　被人抓住尾巴是很ming感的，即使她的动作很轻柔，他也觉得浑身不自在，紧绷着身体，一双兽耳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轻咳一声：“说吧，她什么情况。”

　　ER-1213将刘璞对他姐姐的介绍陈述了一遍：“不如让Z的人再查查她？”万一是他们情报有误，她真的是刘甜呢？因为她的表现实在是……太正常了。
　　南人镜沉吟：“也好。”

　　“观测怎么样？” ER-1213知道他要寻找的是海默的信号，她躺在他的膝头望向他，南人镜低着头，两人四目相对，房中没有开灯，只有一点路灯的光透过纱帘照进来，雪狼种的蓝色眼睛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明亮，蓝得发绿。

　　他摇了摇头。

　　ER-1213皱眉：“我们还有时间吗？”

　　*
　　“你给我们一点时间。”大晚上收到查人要求的吴覃，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他真想说自己不是保姆。他扫了一眼发来的邮件信息，简单干净到只有一个人名、住址和一张照片，点开照片，女孩长发飘飘，皮肤白皙，微微笑着，却显得有些机械，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空洞无神。

　　队长凑近：“一个姑娘？”他奇道：“他们自己查不到？”有本事黑他们系统，查不到一个小姑娘的隐私信息吗？

　　有古怪。

　　吴覃的动作很快，他一进系统查询就发现，网络上缺乏对方的资料。刘甜当年失踪时互联网没有普及，她的报案记录只有纸质版，调阅需要去刘家老家的派出所，她被掳走去了境外，大部分资料不在国内，记录很少。
　　这么多年成长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透明人。

　　难怪要查她。

　　吴覃沉吟片刻，拨通队长的电话：“队长，我申请出趟差。”
　　“去哪？还是查那个小姑娘？”
　　“嗯。”吴覃将目光锁定在那个刘甜停留最久的境外组织驻扎地，报出那里的地名。

　　*
　　次日，刘家。
　　一直在自己的房间埋头写画的刘甜，似有所感地抬起头，闭上眼，静静待了一会，然后放下画笔，抱着素描本走出房门。

　　“姐，你饿么，要吃什么？”刘璞从书房蹿出来，很积极地围着她转。

　　刘甜抱紧的素描本，怯怯地抬头：“想去邵家。”

　　“啊，还去？”不是昨天刚去过吗，刘璞挠头。

　　“狗狗可爱。”刘甜抱紧画本，重申，“我要去。”

　　“去去去！”刘璞立刻道，“我来安排！”

　　同一时间，邵家，正在仓库里整理狗狗用品的邵飞，发现纸箱子里有一个素描本：“这个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温柔的，不小心落在了宠物用品里。

　　他取出来，随手翻开，发现：“怎么是漫画？”
　　这不是温柔的画风，而且漫画名字好狗血——《霸道少爷放我走》，谁是霸道少爷，哈哈，一听就很傻逼。

　　他极随意地浏览了几张，然后，渐渐笑不出了，脸色微微发白，飞快将本子合拢，定了定神，打算离开这里。
　　可是，走到门边，那个本子如同有魔力一般吸引他返回，他匆匆将它拿走，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可能。
　　那里面画的居然是他小时候跟踪温柔去墓园的故事。
　　这件事连温柔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是偶遇！

　　谁？
　　这个本子是谁的？

　　邵飞回到自己房间，心扑通扑通狂跳，他定了定神，再次翻开画本，飞快浏览。
　　一样，一样，都一样。
　　这都是他和温柔的记忆，有些是他几乎都快忘了的事情！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随着翻阅，他渐渐发现后面的剧情和现实衔接不上了，但是直觉告诉他，画本画的才是对的。这时，有些不应该存在于脑海中的记忆忽然翻滚起来，他的头开始剧烈疼痛。
　　就在这时，他感觉后面似乎有人，猛然回头，看见一双冰蓝色的眸子，银灰的短碎发柔软而有光泽，下一秒，他脖颈一凉。失去了意识。

　　邵家院门前，那条本该在院子里撒欢的萨摩耶蜷缩在狗屋一角，紧紧闭着眼，仿佛睡着了，又仿佛在装死。

　　刘璞带着他姐按门铃，却无人回应，他挠头：“师父的电话总是正在通话中，家里好像确实没人。姐，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刘甜望着二楼拉着窗帘的两扇窗户，似乎能透过厚厚的遮光帘看见后面那双不寻常的眼睛，她的唇角诡异地向上牵扯了一下：“好。”

　　下一秒，一股铺天盖地的精神力威压如潮水般涌来，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刘璞整个人直接压在地上晕了过去。而刘甜却只是单膝跪下，眼神依然在定定盯着窗帘后的人。

　　“这份能量，有点熟悉呢……”她舔了一下嘴唇，“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