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素衣音尘

6、合作

　　“喂喂，互相伤害有意思吗，南人镜。”ER-1213吐出对方的名字。

　　“礼尚往来。”

　　“我倒觉得，你最好收着点，毕竟你连古地球语言都不太熟悉呢，侍卫长大人。”

　　“……”对方沉默。ER-1213就当他是心虚了，围着他上下打量转圈圈：“喂，点名要我来参加任务的人是不是你？”

　　“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就是瞎猜。

　　南人镜颌首：“是。”

　　出乎她意料，居然承认得如此果断，ER-1213追问：“理由。”

　　“女性，地球后裔，公司内综合数据排名前三，精通古地球常识，”南人镜淡淡道，“你合适。”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ER-1213上上下下打量这位和海默一贯形影不离的侍卫官：“那你呢，为什么要来参加任务？”

　　对方沉默片刻：“殿下要求。”

　　合情合理，毕竟这个任务是海默主导，夹带私货很正常。
　　但是选择南人镜，这个赌注未免过大。

　　ER-1213对南人镜的印象不深，他在公司里的存在感很低，像她这样爱与人“切磋”的，也只与他交过一次手——在她抓住海默、强迫他露出毛绒绒的大尾巴给她Rua的时候。
　　她喜欢对方出招的狠厉果决，那是和这个人的气质完全不相似的疯狂，带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令她战意蓬勃。

　　但遗憾的是，那场没打完，就被海默阻止了，小王子是科学家，不喜欢打架。

　　今天也不算尽兴，主要是双方的实力都被压制，ER-1213嗷呜嗷呜：“以后再来！”

　　南人镜犹豫：“凭你，现在的样子？”

　　怎么，鄙视她是狗？ER-1213就很气，变成狗狗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活泼了一点儿，很大声地汪汪汪：“你搞搞清楚，我为什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会变成一条狗？”

　　南人镜辩解：“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使用现在这个角色。”

　　我倒是也想换，能换吗？要不是因为另一个任务者是兽族，就算角色错位，她也不会被迫附身一条狗啊。

　　等等，南人镜和这条狗的频率相近？
　　ER-1213疑惑的小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你真身是什么？”除了皇族是公开的雪豹种以外，大部分艾尔塔人都不喜欢对外暴露自己的兽身，南人镜也不例外，他轻轻“呵”了一声：“你猜。”

　　……这人真的欠收拾。
　　ER-1213磨爪霍霍，越看他越觉得可疑。

　　公司的组成很复杂，并非全是地球后裔。海默是艾尔塔帝国逃出来的小王子，被白术收留后，和公司签了合同，或者说卖身契的。艾尔塔是星盟三大势力之一，海默出逃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一支舰队，舰队指挥官就是南人镜，他是艾尔塔皇帝为海默钦定的侍卫长。

　　南人家族，是兽族帝国十二支黄金家族之一。南人镜是家族长子，曾经最有希望承袭爵位，但是多年前一桩隐秘灾难致使南人家族损失惨重，后来南人镜突然脱离家族，上了战场，战功卓著，拿到过艾尔塔军人最高荣誉的帝国勋章，前途光明，可是他却成为海默的侍卫官，并且跟着海默出逃。

　　他是海默最忠实和信任的臣子，怎么会选择他承担这种风险高收益低的任务？

　　ER-1213直觉他没说实话。

　　但当她想逼问时，对面房门“咔哒”开了。

　　完蛋。ER-1213脑海里冒出两个字。

　　“笃笃”，温柔果然来敲门了：“婉婉，你在房间摔了吗？我好像听见小雪球在叫，它是不是伤着你了，我进来看看好不好？”

　　门外，温柔着急，门里，ER-1213和南人镜，一人一狗，眼神相激，火花四溅。

　　“你看看你，我说过的，会被发现。”南人镜以眼杀人，ER-1213嘿嘿两声：“没关系，我们可以打配合！”同伴是艾尔塔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她汪汪汪，对方也能听懂。

　　温柔在外面“笃笃”又敲了两声：“婉婉，婉婉？我进来可以吗？”

　　“怎么回事？”走廊的另一头，邵飞不悦的声音响起。

　　“没、没事，我想进去看看婉婉。”

　　你想进来看什么，看你妹妹破布条似的旧校服和一地狗毛？

　　“她又怎么了？”邵飞走过来，语气不耐：“走，我陪你去。”
　　温柔刚要拒绝，邵飞已经开始砸门。然后，房门被打开一点儿，从上到下，依次、谨慎地露出两个脑袋，一人一狗。

　　温婉浑身上下什么也没穿，只裹着一条大浴巾，抱着狗狗，低头，轻声细语：“在洗澡，抱歉。”然后飞快关门。

　　邵飞在瞄到她光溜溜的肩膀时，就已经飞快移开视线，站到一边去了，难得安静。

　　“没事吧？”温柔在门外追问，门里嗡嗡回答：“我很好，请让我独自待一会。”依然是奇怪的腔调。

　　“有事一定叫我哦，小雪球还乖吧？”

　　“嗯。”

　　温柔不放心地走了。回到房间，她继续发呆，心想，刚刚怎么看到，婉婉的头上有狗毛？

　　嘿嘿，就知道脱光有效！应付完男女主角，ER-1213愉快地从南人镜怀里跳下来，趴在床上舔爪爪，开始一二三四提要求。

　　“第一，我要吃人类的食物！他们家的饭菜很好吃，狗粮一般，我要在你们用餐的时候和你们吃一样的，剩菜剩饭的味道还是差了点。”

　　“第二，不要这个项圈！你可以带我经常出门逛，要让他们知道我很聪明能找到家，不要拴住我。”她指指脖子上的皮带项圈。

　　“第三，我要学兽语！你能听懂我说话，其他动物的也可以吧？我是不是也可以听懂其他动物讲话，不能吗？狗叫我总能听懂吧，反正你必须负责教会我。”

　　“哦对了，还有……”

　　真不该暴露自己能听懂她说话的能力，南人镜揉了揉太阳穴，深感对方难缠。
　　不愧是无论到了哪里都能迅速适应环境的，改造者巅峰啊。

　　他没有告诉对方，他选择她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项任务的技术风险很高，他需要一个身体素质过硬又没有亲族的同伴。
　　改造者是地球人议事会非法改造基因的成果，他们生来无父无母，其诞生是建立在无数兄弟姐妹牺牲的基础上，是最适合的人选。

　　如果实话实说，她会生气的吧。南人镜想起那次阻碍她揉搓殿下的毛，与她交手时，她那双明亮得像是要燃烧起来的凤眼。
　　好看极了。

　　她的身手的确不错，不过他没有打过瘾，就被殿下叫停了，有些遗憾。

　　身手好，以后完成任务会轻松点，他的选择应该没有错吧？南人镜神游着，被ER-1213一爪子拍到脸上：“喂，喂，南人镜！你听见我说的没有，我不要住那个臭烘烘的狗屋，我要住你的房间。”

　　得寸进尺，她用实际行动让他学会了这个古地球成语。

　　他抱胸，盘坐在地，与她平视，“你的要求，我可以满足，而你需要为我解答疑惑。”

　　“疑惑，什么疑惑？”

　　“古地球常识。”

　　ER-1213用嫌弃的表情瞥他一眼：“南人镜，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派你来。”

　　“我阅读过古地球的一些历史书籍。”示意他有做功课。

　　“但却不会说地球话？”

　　“……”沉默。

　　也对，反正当条狗，哪里需要懂这些。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呐，啧啧。

　　南人镜再次开口：“我清楚穿越原理和运行机制。”

　　“所以？”

　　“你会有需要我的地方。”

　　哼。

　　ER-1213读过星盟里很多半吊子地球人写出的所谓的文明史纲，提了几个问题后，大概估计出了南人镜的水准。他像一个读过历史课本的中学生，知道事件走向和历史脉络，但你要问他古人一般几点钟吃饭，春夏秋冬分别吃什么，吃饭用什么工具，吃饭前要祈祷还是要干杯，他肯定一问三不知。

　　ER-1213不同，她在议事会长大。作为地球人唯一的官方组织，议事会垄断了来自古地球的超算机“盘古”， ER-1213借助“盘古”阅读过无数非公开资料，为了这次任务还专门做过研究。

　　打个比方，南人镜是个啃粗粮的中学生，而ER-1213则是精细到连一粒米都要用显微镜研究的历史学家。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好吧，我同意和你交易。”ER-1213伸出小爪爪，南人镜愣了一下，想起来古地球是有这么一种仪式，伸出两指，勉强捏住，笨拙地摇了摇，又忍不住说：“你爪子有点脏。”要洗。

　　闭嘴！“你现在快教我听它们讲话。”她看见窗外树上有只鸟可以抓来。既然当了动物，那她一定要学会动物的技能点！从南人镜身上她明白了，自身的天赋能力不会受到穿越影响。

　　“现在？”他挠了一下头，掉落一地狗毛。

　　呃，应付男女主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ER-1213矜持点头：“那你去洗澡吧。”

　　结果这货根本不会用花洒，ER-1213作为一条小狗狗，承担了狗狗不该承担的使命，手把手教他使用沐浴露洗发水，发现他很不好意思看镜子里的自己，ER-1213嗤笑：“胸前没有二两肉，飞机场一个，有什么不敢看的？”
　　南人镜再次默。

　　好不容易折腾完，ER-1213自己也湿乎乎，甩了甩毛，教他怎么用吹风机，先指使他把自己吹干净，然后才教他吹头发。末了，南人镜抱起散乱在地的一堆衣服，挑挑拣拣，迟疑着抬起头，问：“……怎么穿？”

　　他传送来的时候，就套着那身校服。校服穿脱很简单，但是温柔给他拿过来的衣服，有好多复杂的带子，难度超标。

　　“先这个！”ER-1213左看看右翻翻，叼给他一块单薄的布料。南人镜拎起这件崭新的少女内裤，上面的小草莓图案可爱地晃来晃去，迷惑：“布这么少？”

　　噗！ER-1213的小尾巴愉快地摇晃起来：“套头上。”然后就看见南人镜真的一本正经把内裤套在头上，还问她：“对吗？”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在床上直打滚。
　　南人镜沉默地望着滚来滚去的雪白团子，直觉她在唬人，默默将那条内裤取下来，套在她头上。

　　“唔唔！”被包成一团的雪白团子挣扎无果，笑得气喘吁吁：“好好，我错了，我说实话。这个东西是内裤，用两腿套进去，贴身穿的。”

　　指挥完穿内裤，她又指挥穿文胸。星盟的衣服都是一体成型，自带支撑，不需要文胸，南人镜当然没见过。她坐好，挥舞小爪爪指挥他将带子套进肩膀，束缚感让他不适：“不方便。”他一边想脱，一边怀疑地盯着ER-1213：“真是这样穿？”

　　“同样的骗术我才不会重复两次！”她强调：“不许脱！你想凸/点吗？今天不穿，以后温柔也会教你做人，她的嘴……我觉得你不会想领教。”如果让温柔看见，绝对会念叨一天，伤害不高，但吵呐。

　　怀念星盟轻薄、亲肤、透气、吸汗、不脏、防寒保暖、自带防御效果的服装。

　　南人镜受刑一般套上。

　　地球上的衣服容易坏，不耐脏，磨皮肤，穿脱麻烦，还要随温度变化增减，麻烦。

　　“珍惜现在吧，”ER-1213指挥他把衣服一层层套好，发现对方嫌弃土著星球的落后技术，她同情且怜悯地望着他，“等到你每个月都流血的时候，你会感到现在的时光无比幸福。”

　　每个月都流血，不会死吗？南人镜更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