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素衣音尘

54、清除

　　地狱谷是个火山口遗迹，灰白褐的岩层交叠，地热从地壳深处喷出，是个泡天然温泉的好去处。但在寂静的雪夜，喷水孔怒吼的轰鸣宛若来自地狱的咆哮，单手刹住一辆越野的纤细姑娘，则真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了。

　　她若无其事地与他们继续寒暄：“这里风景这么好，三位不下来看看？”

　　车内是万年冰山一样的死寂。

　　这一瞬的时间那么短暂，却又漫长如同永恒。

　　一枚子弹破空，打破了这凝滞得化不开的空气。ER-1213轻轻偏头，却惊讶地发现这枚子弹竟随着她的动作而变向。

　　它会拐弯！

　　这当然不符合物理学定律，除非是有人在它的运动中施加了额外的力量，ER-1213将目光投向后座的那位黑衣女子，朝她勾唇一笑，伸出两指，宛若慢动作一般，轻巧夹住那枚子弹。

　　“哒哒哒！”见她有能力闪避，女子不再顾忌，抄起冲锋枪直接扫射，ER-1213灵活如一尾鱼一般在枪林弹雨中翻转腾挪。

　　简直是黑客帝国现实版。

　　“喝！”一声巨吼，那驾驶车辆的壮汉大喝一声，震耳欲聋，如泰山般向ER-1213扑来，拳拳破空，在空气中摩擦出阵阵火花。

　　哦呀呀，不止一个呢。ER-1213越发欣喜，轻轻向后一跳，略一侧头，撞进一双摘下平光眼镜的眼睛，深邃黝黑如没有光的幽/谷，漩涡般吸人意识，瘦削的青年轻启双唇，平静地说：“爆炸。”

　　“轰”的一声，ER-1213刚刚站的地方爆开，紧接着是呼啸而来的拳头，步步紧逼，子弹如一把把利剑直指要害。ER-1213笑得越发开心：“你们还真不赖！”

　　她好久没有畅快打过架了。

　　只可惜，他们的能力提升有限。

　　精神力对脑域和体质的极大提升，是高等智慧生命向宇宙终极奥秘探索必不可缺的“硬件”。

　　可惜，他们将精神力的不同表现特质当做了特异功能，继而专心发展这项特质，而忽略了对整体能力的提升，导致瓶颈很快来临。

　　这是走偏了路子啊，ER-1213感到惋惜，如果人类提前洞彻精神力规律，文明加速发展，最后是否可能避免那次灭绝性的大星灾？

　　ER-1213漫无目的地思索着，应付对面三人的动作便慢下来，三人以为她力竭，加快速度，他们各有所长，配合默契，一旦加速，给人的压迫感愈重。可是很快，他们发现对面的女孩动作虽然慢，但却总能精准避过他们的攻击，就像电影里的太极那般，以四两拨千斤的架势，轻轻松松化解他们的手段。

　　越不留情，越发现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因为无论他们将力量提升至何种程度，对方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这意味着对方的能力比他们高出不知道多少个量级！

　　持枪的女子心惊地想，之前自己还怕子弹会不慎伤及对方，现在想来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能堕了组织的名头，起码要试出来对方到底有多深的实力，是什么来头！

　　他们拿出拼命的架势，身形如鬼魅，随着战场转移而转移，在雪地、冰层和喷着滚烫水蒸气的出水孔间穿梭，若有普通人经过，一定会为他们非人的速度和力量感到惊异。
　　对面的少女却连呼吸节奏都毫无变化。

　　更奇怪的是，这一片却像是被什么屏蔽了一样，安静得诡异，连偶然路过的野生动物都没有，三人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面前的对手几乎已耗去他们全部心神，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如果打不过她，他们就得死在这里！

　　他们无暇，不代表ER-1213没注意到。

　　“差不多了吧。”她仰头看了一眼天空。
　　没人知道她这一眼是在看什么。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目光，全神贯注观摩这场高强度的激烈战斗，越是有力量的人，越是对她的游刃有余感到心惊胆战，然后逐渐流露出恐惧、贪婪、嫉妒等种种复杂情绪。

　　ER-1213并不打算一双双去分辨。

　　夜空中传来呼啸的轰鸣，过路的红眼航班，在天上划出一道白色的直线。

　　若有人视力超群，或者拿着望远镜，便可惊奇地发现，一个不起眼的小点从飞机的机身上落下，以加速度飞快下坠，如千斤坠般砰然落地，不带停滞，如一道白色闪电霎时席卷整个地狱谷，击中每一个可以隐藏住眼睛的地方。

　　“终于到了。”ER-1213勾唇一笑，忽然间对面三人感觉到极强的压迫感，他们的能力被一种神秘的能量波动死死压制，三人瞬间变成了普通人！

　　“游戏就到这里吧，我要回去了。”伴随着轻描淡写的声音，举着枪的女人感觉到胸口一凉，低头，原本应该射/向对方的子弹，不知道何时拐弯，贯穿了她的胸膛。
　　这枚子弹同时穿过三人心脏，鲜血染红了地狱谷。

　　他们到死都没有弄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远处，有人从冰雪堆积的沟壑中走来，左手提着一串伪装过的信息传输载体和各种身份识别芯片，那是窥视者们的个人物品。
　　金属质地的物件跟随他的步伐，叮叮当当地响，像是雪女吹动了风铃。

　　风吹起粉雪，扬起一层层白色烟尘，那人步履不疾不徐，看着不快，却在几个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低头看着红衣少女，南人镜冰霜一般的脸上浮现出柔和来，他将她的兜帽拢起：“冷吗？”
　　ER-1213摇了摇头，面色古怪地望着他，原本以为他是开玩笑，结果还真的：“你居然真的正儿八经搭航班‘偷渡’……”

　　他的证件是伪造的，过不了海关，要游过海峡，倒也不是不行，但南人镜不走寻常路：“没坐过飞机，试一试。”

　　你这不是坐飞机，是扒飞机。她忍笑： “好玩吗？”
　　“风太大，”顿了顿，他不太高兴地补充，“不好玩。”
　　“噗！”想想他一脸严肃坐在飞机尾巴上的样子，就觉得，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