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素衣音尘

47、收获

　　无数火星升起、飘散，像森林里的萤火虫群飞舞那般美丽。

　　赤的身体消失在火焰中。

　　起风了，天上有细细的雨丝往下落。

　　“南人镜，我有点冷。”ER-1213望向飞扬的火焰星子，忽然感觉到一阵被抽空灵魂般的疲惫，明明精神海充沛无比，但是却连调动的力气都没有。
　　她身形一晃，被身后的南人镜接住，他从身后环住她，稳稳将她支撑住。

　　“反噬？”他低声道。
　　话音未落，剧烈的反应开始了。太阳穴连着整个头部开始一阵阵抽痛，她的胃里翻江倒海，猛地推开他，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反噬来得如此猛烈，她万万没有想到。大约是因为这次的命令超越了时空，所以格外危险。

　　“你……选中我……不是偶然吧……呕！”她一边吐，一边攥紧了南人镜的衣摆。

　　雨变大了，浇灭了火焰，雨点打在她的手背和南人镜的衣服上，湿冷，冰凉。

　　南人镜轻拍她的背，闻言，停顿片刻，答：“嗯，不是。”

　　“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是。”

　　“真是……缜密啊。”ER-1213吐得胃里空空，往后一倒，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了个正着。

　　“你不要再用那个能力了。”南人镜拿衣袖给她擦嘴，将外套罩在她头上。ER-1213偏过头去，撇开他的衣服，任凭头发被雨打湿：“但是，你们不就是因为我的这项能力，才选择我的吗？”

　　“有这一次，已经足够了。殿下需要试验品用于测试通道搭建是否稳定，议事会的人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不是他们急于阻止我们的任务，也不会被半真半假的情报骗到。”南人镜平静道，“唯一没有预判到的是，他们会选择你的旧友前来执行任务。”

　　“旧友？呵……”ER-1213躺在南人镜的怀里，望向星辰寥落的夜空，大滴大滴的雨砸在她头上，落入她眼睛里，而她似乎希望自己的视线能穿透苍穹，抵达另一个宇宙。

　　与此同时。

　　议事会实验基地。

　　“警告，警告，目标对象即将苏醒！”
　　监测生命数值的仪器忽然发出警报，实验人员以为任务失败，急忙按照预案快速升高舱内温度、注射药剂、补充营养物质……

　　舱门比他们预想的更早一点从内部打开。

　　只有赤苏醒。

　　“赤，只有你一个，青呢？”有研究员上前询问。

　　赤低头看着地板，恍若未闻。

　　“难道绝对零度造成了短暂的记忆障碍？”研究员皱起眉头，丢了一件外袍给赤，然后将手里光环状的东西伸出去，他要套上赤的脖子，带赤去做进一步检测。

　　在控制器即将触碰到赤的刹那，一只手极快地穿过研究员的左胸，又收了回来，在空中留下数道残影，研究员听见液体滴答滴答有节奏滴落的声音，他低头一看，胸口喷溅出大量血迹，染红了他自己的眼睛。

　　赤的手里握着一枚仍在跳动的心脏。

　　研究员轰然倒地。

　　有人立刻对外发出警报，但已经来不及了。在没有控制器抑制他能力的情况下，赤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随心所欲地杀戮。只要在他视线范围之内，谁也逃不掉。

　　确认没有一个活口后，赤站在满地尸体中，脸上浮现出厌恶、痛苦又畅快的复杂神情。
　　“十三姐姐，这个命令，你应该早点下给我……”赤喃喃道，从尸体里翻找出一台光脑，联络上他最讨厌那家基建公司。

　　他就站在觉醒舱前，在满地尸体的背景下，将自己所知道的，议事会关于灭绝公司的计划一五一十说出来。

　　等到做完这一切，他走进操作台，升起另一个觉醒舱，打开舱门，在舱门开启的瞬间，他直接挥刀斩断了舱内沉睡者的双臂。在冰冷的环境之中，一滴血也没有流，就像掰掉两根冰棱那样简单。

　　赤盯着同胞兄弟残缺的身体，忽然，嘴角挂起一抹奇异的笑。然后他回头，对还没有关闭通讯的公司的人说：“就这样了，如果你们觉得我还有用，就来接我和青吧，我们……应该还有用吧？”他望向光脑中那个故意模糊了面貌的人影，对方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忽然间，基地的大门被激光武器直接洞穿，一群全副武装的战士闯入。

　　赤扫视一圈，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快速奔向对方，在一片枪林弹雨之中灵活变换身形，取出他们的心脏，拧掉他们的脑袋，抠掉他们的眼睛，掀开他们的头盖骨。

　　在公司的救援到来前，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将永远忠实地把ER-1213的命令执行下去。

　　与此同时，歼星舰上，海默将一小撮头发咬到嘴里，肃着一张婴儿肥未褪的脸，反复观看赤发来的视频。

　　“这是ER-1213做的？”他问白术。

　　“当然。她的能力，绝无仅有。”

　　海默愉快地笑了：“虫洞通道总算稳定了。这下，我们终于有能力接他们回家了！”

　　这是一个简单的试验。
　　在采取人工干预方式稳定虫洞通道之后，需要生物体再次穿越，做一次稳定性测试。

　　因为人工干预过程中有可能扭曲虫洞，使得它通往其他不知名的地方，所以测试比首次穿越还危险。白术不想牺牲自己的下属，于是瞄准了对公司虎视眈眈的议事会，干脆找他们“借人”。

　　公司里的双面间谍故意把情报透露给议事会，然后议事会派人前往拟态宇宙，刺杀主角们。

　　前提条件是，议事会不知道虫洞可能不稳定。
　　赤在拟态宇宙死亡后自动回归，说明他成功两次通过了虫洞，由此验证虫洞已经稳定。

　　ER-1213的特殊能力——绝对命令，可以指使赤将结果通报公司，由此，海默确认实验成功，但是，远在另一个宇宙的ER-1213和南人镜又怎么能知道呢？
　　所以赤折断了青的双手。
　　彼世界和此世界的青是一体的，原宇宙的青身体受到损害，拟态宇宙的青会受到同等损害。

　　只要找到青，验证他的手，ER-1213和南人镜就知道虫洞的情况了。

　　毫无疑问，这一次议事会完全被公司玩弄于股掌之中。

　　“只是没想到，还有额外收获，本来打算抓回来没想到人家自己找上门了，Lucky！”白术拿烟杆点了点光脑屏幕上的红发青年；“这个小家伙和他弟弟，先放你这儿看着吧。”

　　海默吓得小脸一白：“我我我不行的！”被ER-1213摸尾巴摸耳朵的阴影始终萦绕心头，他觉得改造者都是一群神经病，他害怕！

　　“他弟弟还在那头呢，不给你维护给谁维护，这两条手，回头记得接上，就这样，挂了。”

　　与此同时，控制室外有人贴在门外张望，嗓音慵懒又性.感，欢快地说：“咦？里面有只大猫猫！”

　　怎么来得这么快！我就知道ER-1213带出来的人都是一路货色……救命啊白姐姐！海默好苦逼。

　　*
　　拟态宇宙。

　　窗外是叽叽喳喳吵得要死的麻雀，ER-1213坐在酒店的大床上，望着外面的阳光发呆，手里揪着一撮软乎乎毛绒绒的毛，是南人镜的尾巴。
　　对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毛衣，圆领的口子很大，露出锁骨和白皙的皮肤，他双手搭在她的床边，整个人趴在她的床头，侧着脸，压着床单，安静地睡着。

　　头顶冒出一双尖尖的银耳，耳朵上有可疑的红印，原本雪白雪白的尾巴，居然被画得五颜六色，上面还有blingbling的金粉和亮片，像极了小孩子的涂鸦。

　　这是……怎么回事？

　　她把南人镜的脸拨过来，拨过去，这些画在他脸上乱七八糟的小乌龟，都是谁干的啊？

　　南人镜睁眼：“醒了？”他的声音带着起床后特有的沙哑：“你知道你昏睡了三天吗？”

　　“三天？！这次发动能力的后劲这么大？”ER-1213自己都惊住了，暗忖，确实不能随便用了，毕竟人家的特殊能力都是基因突变自带，她是老朋友送的，不是原装就是有后遗症。

　　“发动能力有没有后劲我不知道，酒的后劲很足。”南人镜把尾巴从她的手里抽出来，站起来，抱胸，居高临下看她。

　　ER-1213这才发现，满地都是各种酒精饮料的易拉罐、玻璃瓶，还有街边十元店买来的眉笔、眼影、口红、指甲油……零零碎碎，散落一地。

　　南人镜一只眼睛可笑地被画成了熊猫眼，额头上顶着一只小乌龟，鼻子上是一只史莱姆，嘴唇涂得鲜红，眉毛粗得像蜡笔小新，还有红红的耳朵和七彩的尾巴……

　　他冷酷而严肃地说：“ER-1213，以后，禁止你碰任何酒精。”

　　完全没有记忆的ER-1213一脸懵逼：“怎么，我酒量很差？”

　　“是非常差。”南人镜将手机丢给她。
　　里面录了一段视频，是她自己录的，全程记录了她喝完一罐啤酒以后就开始耍酒疯的样子，抱着南人镜要贴贴，然后像一只八爪鱼扒在他身上强迫他变身，用各种化妆工具在他脸上、身上乱涂乱画。

　　隐约记起来一点，好像她从后山撤下来之后，心情很差，吵着要喝酒，尝尝传说中的“一醉解千愁”是什么滋味。
　　酒精饮料在星际联盟绝迹了，议事会优化基因时压根没考虑过要设计一个海量王者，导致ER-1213对酒精完全没有抵抗力。

　　其实，她可以应用精神力控制身体，快速分解乙醇。
　　但是，本来人家就是想要喝醉，为什么要分解？

　　所以她就快乐地醉了，醉了还不睡，越醉越要喝，吵嚷着要化妆，要当全世界最美的女人，南人镜顺她的意思给她买回来，才发现她不是给自己画，是给他画。

　　“我都不知道，十三小姐还有绘画才能。”南人镜阴阳怪气，甩了甩他的七彩大尾巴。

　　“对、对不起，但是……噗，哈哈哈哈哈！”ER-1213憋不住，捂着肚子在床上疯狂打滚。

　　他现在这个鬼样子，也太可爱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