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素衣音尘

16、招摇

　　周一，南人镜跑步到学校，自从研究透驾驶技巧后，他就对坐车上学失去兴趣，一贯都是独自跑步前去。

　　他在宣传栏的海报前驻足一会，目光停留在奥赛、编程等几项比赛所设的奖金上，计算了一下还需要多少启动资金，然后拽住旁边一个也在看海报的同学：“怎么报名？”

　　“温婉？”因为上周五的表彰大会，温婉已成学校名人，这个男同学挺激动：“你想报什么比赛？”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南人镜几乎把有奖金的全部点了一遍。这同学呆了：“可是，这几个的分量不如那一个诶。”他点了一个国家级，但是没有奖金的。
　　“那个不行。”
　　不行？男同学很迷惑，怎么就不行了，他就想报那一个呢！

　　南人镜带着一叠报名表走进教室，本来那些在聊天、在收作业、在看书、在擦黑板的同学，跟商量好似的，齐刷刷回头，那整齐度能比得上阅兵式。

　　有情况。南人镜警惕地环视一圈。

　　“温婉来啦！”班长挤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他的声音打破沉默，大家齐齐动起来，有人主动让道，有人给温婉的杯子倒水，还有人拉开椅子，非常殷勤：“温婉，坐。”

　　南人镜皱眉：“有事说事。”

　　“就是表彰大会的事啊，你说说呗。”吴韬自觉自己和温婉最熟络，主动把平板递给他，这次不是那个“八卦青山”公众号了，是学校内部论坛，要有学生证号才能注册ID，不对外。论坛目前最热的一条帖子——“量子波动速读转学生，带狗疾奔十公里打拐，一挑四，全胜！”

　　那个量子波动速读是摘不下来了是吗？

　　前前后后的同学围过来：“温婉，你当时不怕吗，对方有刀还有麻醉针诶。”

　　南人镜扭头，看吴韬，吴韬捂嘴：“不不不关我事，网上，网上的。”紧张得都结巴了。

　　七嘴八舌的人更多了：“温婉，你真一挑四，这么牛啊，在哪练的？”
　　“你们家的狗是不是经过训练啊，比警犬还厉害，什么时候带来让我们见识一下？”
　　“温婉，你体能这么好，下周运动会必须报名啊，起码三项。”
　　“温婉，你教我两招呗，怎么能三两下撂倒一个人？”

　　嗡嗡嗡嗡，像一千只苍蝇在他耳边飞舞。

　　“……”南人镜将手中的报名表放在桌上，有几项比赛需要组队，于是他问：“要组队吗？”

　　啊？
　　大家一看，是组队参赛，各种比赛，五花八门，有人沉思：“温婉，只有组队，你才告诉我们关于你的秘密？”
　　“不，是奖金平分。”

　　众人失望地散了，大家学习都很忙，家里又不缺钱，不是含金量很高的比赛，才不会浪费那个时间。
　　南人镜料到了，所以把表放在吴韬桌上：“你填。”

　　吴韬傻了：“这个我不会啊！”
　　“没关系，我带你。”

　　“但是这个需要三个人啊。”
　　这么麻烦？南人镜皱眉：“那这个不要了。”

　　“别呀，我帮你去社团找一个同好组队？”
　　“可以？”
　　“报你的名字，准行！但你可能得教他们两招，嘿嘿。”
　　这样吗？南人镜认真思索了一下，他原本是打算扮演一个小透明。现在的情形……和他的计划不一样，会不会有问题？

　　*

　　彼时， ER-1213正在大学里拉帮结派。

　　她先是打败了小区里的头狗，兽医家养的罗威纳犬，然后她成为了新的群狗之王，全小区的狗都要听她的。
　　再也没有狗敢跟在后面闻她的屁股了。

　　但是猫咪总是无视她。
　　所以她又跟小区里的头猫打了一架，完胜。

　　那些什么鹦鹉啊乌龟啊蜥蜴啥的，都是少数派，她就懒得理了。敢惹她，鹦鹉拔毛，乌龟敲壳，蜥蜴断尾，哼。
　　现在全小区的宠物里，她最牛。

　　然后，她很有志气地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要青山大学全部动物都听她的！

　　这个难度也不大，学校里的流浪猫狗再凶，在她面前也要服软。而她嘛，展现武力之后，开始给属下们良好待遇，吸引它们主动归顺。

　　她发现一个现象，流浪猫的待遇比狗狗要好。保安们看见狗就会驱赶走，看见猫就不管，而且学生也更喜欢喂猫咪。
　　那些没事就舔毛晒太阳、遇见人就喵喵撒娇的猫科动物，似乎比可能咬人的汪汪更讨人的喜欢。

　　出来闲逛的ER-1213，偶然遇见一只满身癞子的黄狗。它趁着中午人少，悄悄从草丛里钻出来，立起身子，前面的两只爪子扒住垃圾桶边缘，用力放倒，然后钻进去，在令人作呕的气味中四处翻找残羹冷炙。
　　发现她以后，癞黄狗十分警惕，扒一会就抬头看看她，生怕她抢食。

　　那种警惕的目光，令ER-1213一阵恍惚。她曾见过许多被驱逐到矿星挖矿的地球人，他们孩子的每日“游戏”，就是在废墟“淘宝”，并且要提防发现的“宝贝”被其他地区的孩子们抢走。
　　多像啊。

　　“跟我来。”她汪汪两声，转身就走，癞黄狗有点傻，还扒在桶边边上不动。
　　这么蠢，难怪混成这个鬼样子。

　　ER-1213左右探查，确定四下无人，心道不如试一下特殊能力恢复得如何，于是眼睛闭上，再睁开，瞳孔竟然呈诡异的金色。她望进癞黄狗的眼睛里，再次重复：“跟我来。”
　　这一回，阿黄懵懵懂懂跟上了。

　　到了小区墙根边上，ER-1213回头：“在草丛里等着，别让人发现。”然后两三步，窜上墙头。

　　癞黄狗躲进草丛，趴下，仰头，张大嘴吐着舌头，样子呆呆的。

　　不一会，ER-1213叼一个狗罐头出来。温柔给她买的狗粮和狗罐头有一大箱，她不吃，都积灰了。

　　“行了，吃吧。”ER-1213的语气柔和。这条大黄狗如梦方醒，不知道自己怎么来了这里，警惕地四处探头张望，后知后觉自己遇到了什么好事。

　　罐头！癞黄狗知道这个好吃，他以前也是家养的宠物，围着狗罐头激动得直转圈，就是、就是不会拆，它牙口也不好了，咬罐头盒子咬不动。

　　“笨啊。”ER-1213恨铁不成钢。她叼住拉环，牙齿和前爪配合，亲自演示，一下就撬开了。
　　癞黄狗蹲下，望着她，一脸激动，舌头伸出来，直流哈喇子，就是不动嘴。

　　还挺乖。
　　ER-1213很满意，把罐头推到他脚边上：“吃吧。”
　　得到指令，癞黄狗这才狼吞虎咽起来。

　　这时，有路人经过，讶异：“这不是邵教授家的小雪球么，怎么和流浪狗混在一起？”

　　ER-1213斜睨对方一眼，傲然挺胸抬头，从对方面前走过。癞黄狗叼住罐头，摇着尾巴，非常狗腿地跟在她身后。
　　就这样，她又多了一个小弟。

　　没几天，她又用这种方式收下了三只流浪狗，五只流浪猫。
　　无论猫狗，都有傻的弱的，抢不过其他野猫野狗，就眼巴巴等人家吃完了，舔一舔罐头底。一身毛被雨水一浇，一点肉也没有，全是骨头，瘦不拉几。

　　ER-1213把它们养起来，自己家的存粮不够，就去找小区里其他猫狗收“保护费”，顺便教它们怎么捉老鼠、捉鸟、捉鱼，告诉它们什么样的是家养的，不能捉，什么样的可以捉了吃。这样等她走了，它们还能靠捕猎为生

　　这些猫咪以前都是家养，没学过怎么捕猎，现在被一只狗教导，画面十分魔幻。那群狗也跑过来凑热闹。猫狗之间，她是翻译官，按头让双方和谐相处。
　　学校池塘的鲤鱼、树上的麻雀因此倒了大霉。

　　她不让它们去碰实验室里丢出来的小白鼠，被学生喂得膘肥体壮的猫狗，也别想来她这里蹭吃蹭喝。
　　不听话的，被她打一顿就听话了，有乖巧的会向她提供情报，告诉她学校里有个流浪宠物救助社团，会定期投喂，给宠物驱虫绝育，联系领养。

　　ER-1213直接带着小弟们在路上堵住了这家社团的社长。
　　社长刚从食堂打完饭，目睹一大群猫狗集体从路边草丛里钻出来，拦在他面前，井然有序排成两列，猫一列，狗一列，领头的是……邵教授家的小雪球？

　　社长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哪里知道，这两列猫狗由邵教授家的牧羊犬领着，走到他面前后，齐齐蹲下，用小动物湿漉漉的眼神可怜巴巴望着他。

　　而邵教授家的狗，朝他扬了扬下巴，那意思好像是“学校里没登记的流浪动物我给你送来了，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然后甩甩尾巴，走了。这条狗一走，那些猫狗好像事先得到过指令一样，哗啦啦一下子全部围在社长身边，也不蹭他，就是靠近，蹲下，继续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

　　有路过的同学看见这一幕，很吃惊：“它们在干嘛？”
　　当然是求收养啊！
　　社长本来就是爱宠人士，被众多湿漉漉的眼睛一盯，心一下子就软了，饭都不吃，连忙给社员打电话。让他们带猫粮狗粮还有笼子来，赶紧联系兽医，什么洗澡绝育驱虫速速做起，还要更新学校流浪猫狗的资料库。

　　当然，他还没忘记给现下场景拍张照，一会要让社员发微博，以“通人性的猫狗集体求收养”为主题，蹭蹭热度！

　　诶，等等，邵教授家的狗呢，是它故意将它们带到自己面前的吧？

　　于是，学校里的学生都知道最近校园里出现了一只领头的狗，无论家养还是流浪的猫狗，都听它的。
　　这狗抓过人贩子，老厉害了，是邵教授家的。
　　现在是校园一霸。
　　不能欺负它的小弟，不然它让小弟去你宿舍阳台，在你内裤上撒尿！

　　上章那个剧组，好不容易从热搜找到学校，向学生一打听，得知了小雪球近来一系列光辉事迹，又亲眼目睹ER-1213领着一群小弟大摇大摆招摇过市，选角导演一拍大腿：“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