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素衣音尘

15、锦旗

　　经过调查和笔录，可以确认，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拐卖人口案件，从对方的作案手法能看出，绝不是第一次，到底牵扯了多少户家庭，还需要继续深入调查。

　　【本市警方破获重大人口贩卖案】的新闻很快登上本地大大小小各种媒体的头条。

　　南人镜、邵飞、温柔、左鸣全部都要做完笔录才能走，介入最少的左鸣走得最早，南人镜最晚。
　　趁着温柔上厕所的功夫，邵飞抓住南人镜，把今天一直想说的话讲出来：“我警告你，不要对我有不该有的想法！”

　　……他在说什么？南人镜奇怪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ER-1213躺在南人镜怀里，慢条斯理分析：“男主角是不是以为你喜欢他啊？”

　　哈？

　　邵飞还在继续警告：“我有喜欢的人，你能看得出是谁吧，收起你的非分之想。不然，邵家容不下你！”
　　那意思，就差直说“喜欢我你不配”了。

　　ER-1213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堂堂南人家族长子，帝国勋章获得者，皇子殿下的侍卫长，多少艾尔塔女性的梦中情人，星盟榜上有名的黄金单身汉，居然被地球上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拒绝了示爱，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唔唔唔！”放开我！

　　南人镜捂住她的嘴，防止她继续胡说八道，冷冷对邵飞道：“我喜欢一条狗，都不会喜欢你。”

　　……这是在讽刺我？邵飞本来想骂回去，但想想，算了，温婉发出这种誓言，顿时他就放心了呢。

　　刚聊完，关琴高跟鞋的蹬蹬声从门口传来：“飞飞，妈妈来了，你有事没？”夫妻二人一起来接三人。接到警方通知说自家孩子在局子里，关琴吓了一跳，以为孩子犯了事，推迟了一个重要会议才赶来。
　　听警方介绍了前因后果，还被表扬一番，关琴在高兴之余，心里犯嘀咕，他们家那条狗能制服那么多人？温婉的胆子怎么那么大，也太危险了。于是路上她就决定，要给孩子们配保镖。

　　ER-1213舔舔爪子：“事情闹得有点大。”她担心被人拍下，她是无所谓，不过南人镜嘛……
　　“没关系，除了那一拳，其他在车里的，很难被拍到。”南人镜很淡定，“就算拍到，又怎么样？”难道能因为他力气大就逮捕他？

　　警方在后续取证时发现，那个十字路口本来有一个高清的监控摄像头，角度正好能完整拍到现场，但是却只拍到警用摩托阻拦面包车、面包车加速意图逃跑的画面，然后画面就“刺啦刺啦”黑屏了。
　　经检测，线路烧了。

　　这是最近刚换上的高清摄像头，怎么坏得这么快？刑警们都觉得很纳闷，缺少监控画面，但还有周围群众拍下的小视频可以作为证据。不过手机拍摄的角度很差，晃动极多，很难看清面包车里发生了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是，是那个女孩先跳上车、击碎挡风玻璃，然后控制住司机。
　　她当时，手里拿着工具吗？警方将视频画面定格、放大，这条从后往前拍摄的视频，因为距离远，放大就显得模糊。

　　“拿去做一下技术处理。”这是一个与主要案情无关的小细节，本来可以不用过于关注，但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本能觉得，里面有些古怪。
　　那个女人为什么突然跳车，一口咬定温婉是“怪物”？

　　处理后，警方看到，温婉是赤手空拳击碎了前挡风玻璃。
　　这是防爆玻璃啊。

　　“这个温婉，是被拐卖后解救出来的孩子？”老刑警翻了一下温婉相关资料，发现这个女孩心性坚韧，除此之外，没有看出她在体能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将进度条往后拉，看到那条狗以看不清影子的速度蹿入车内与犯人搏斗，不由点了点头，这几乎赶得上训练有素的警犬了，这条狗真不错。然后，进度条继续往后拉，拉到温婉单手抓住司机脑袋，徒手将其拽出去的画面，沉吟片刻，吩咐徒弟：“这段视频，传给Z的人，请他们鉴定一下。”

　　徒弟愣了愣：“给Z？这么小一件事……”Z组织是一个神秘的部门，专门处理各种诡异事件，碰上那种奇人异事，调查后发现有地方很难用科学规律解释的，才会请Z的人介入。
　　但，这是一件脉络清晰、证据确凿的拐卖案啊。

　　“让你去，你就去！”老刑警说，“关于这个路口的所有视频都截留，叮嘱目击者，不要对媒体透露讯息。”

　　但是警方动作还是慢了点，不少本地自媒体已经开始铺天盖地炒作这件事，没有现场视频，他们就采访目击者，引导对方夸大其词。

　　不想让自家人出现在传播链上，关琴动用关系，提前将那些大号中关于温婉等人的内容删除，最多只允许放出小雪球咬犯人的画面，打造成“神犬救人”的故事。

　　但是青山中学还是收到了锦旗，是被解救的孩子的家人一起来送的，一口气五面！

　　“我也有？”吴韬意外极了，他只是打了一个110，没干什么呀。

　　“我也有？”左鸣摸摸后脑勺，略感惭愧，他也就帮忙看了个监控而已，白得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学校还为此专门开了一个表彰大会，授予他们“见义勇为好少年”称号。

　　“没想到，居然沾了你的光。”左鸣上台前，偷偷靠近温婉，凑近在她耳边说。
　　他的鼻息吹拂过来，痒痒的，很不舒服，南人镜皱眉，侧头，扫了一眼他的膝盖。
　　左鸣立刻退后三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知道了，离你远点。”

　　吴韬见状，缩了缩脑袋，小小声问：“温婉，你是不是，练过呀？”

　　这个问题，温柔早问过，南人镜给了吴韬同样的回答——“嗯”。言简意赅一个字，剩下的就让提问者发挥好了。

　　学校表彰完之后，警方又召开了一个小型的表彰会，很简短，二十分钟，不过……有奖金！“我也有！”ER-1213幸福极了，作为领奖者中唯一一条狗狗，她高高兴兴把奖状咬在嘴里叼上台，趾高气昂占据了C位。她对学校只给奖状没有奖金的表彰非常失望，还是警察叔叔实惠！

　　为了领奖金，邵吟川专门带温婉去办身份证、开银行卡，郑重其事地说：“这是你的奖金，你自己决定怎么花。不过，邵叔叔希望你将它用在对自己有益的地方。”
　　唔，什么叫对自己有益？
　　“当然是买吃的啦！”ER-1213不假思索。

　　狗狗的奖金也打在了南人镜的卡上，不仅如此，关琴还打了一笔五位数给温婉，说是家里给温婉的奖励。
　　站在一个中学生的角度，南人镜现在可以说，非常有钱了。ER-1213打滚卖萌要求去临波几个著名的美食地标打卡，她把见义勇为的奖章挂在项圈上，理直气壮拒绝牵引绳，一口气横扫几条街的夜市，哪儿好吃，她一闻就知道，把所有想吃的点了个遍，从早到晚，一直到吃得撑不下才罢休。

　　“也太快乐了。”ER-1213躺在南人镜怀里，翻过肚皮让他摸，懒洋洋发出一声感叹：“我觉得我这样下去，很容易不思进取呀。”
　　……你知道就好。

　　周围的顾客和老板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中，满是好奇和疑惑，给狗喂人的食物，好多人都这么干，但是这条狗是不是吃得太多了一点？甚至有爱狗的路人站出来提醒：“狗还是要是狗粮比较好。”

　　ER-1213一扭头，将屁股对准路人，懒得理对方。

　　“谢谢提醒。”南人镜将她用毯子一裹，起身离开了这里，他对ER-1213说：“以后你还是喊外卖吧。”
　　“不要！”外卖不如店里的好吃。
　　“你自己叼着银行卡去结账？”
　　ER-1213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略感诡异，不由蔫了：“算了。”相较之下，还是做人更自由，她又想和南人镜换身体了。

　　“难道我要这样子过一年？”ER-1213思索着这个问题，感到前途无聊至极。

　　邵家。
　　客厅里亮着灯，温柔窝在沙发上睡着了。邵家夫妻带着邵飞去赴家宴，自从前几年一次在家宴上闹得不愉快之后，温柔便主动要求不再去了。

　　邵飞本来想留下来陪她，但是温柔假称要陪温婉去逛街，将他赶走了。

　　偌大的客厅里，少女孤零零缩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枕头，睡觉时也微微皱着眉头，显得很不安稳。

　　ER-1213见状，有些心虚：“啊呀呀，她怎么不裹毯子，会着凉的。”说着便从南人镜怀里蹿出去，把自己的小毛毯叼给她，盖上。
　　本来今日温柔想一起去，但ER-1213觉得，她要是去了，一定会阻止自己吃那么多好吃的，所以要南人镜必须找借口拒绝她。

　　南人镜也没想出什么好借口，他就说“我想一个人带狗狗出去逛逛”，温柔很容易就同意了。

　　这个女孩，好像习惯于听从别人的命令，不知道什么是坚持。

　　他的目光扫到茶几上摊着的一个笔记本，黑色的封面有些掉漆，看得出有年头，是温柔的笔迹，上面写着日期、数字和人名。
　　ER-1213也发现了，她跳上茶几，用嘴翻了翻前面，全是一样的格式，日期横跨数年，数字大小不一，人名主要就是邵家夫妻。她判断：“这是账本。”

　　她的叫声虽然尽量放轻，不过温柔本来觉轻，听见声音，顿时醒了。看见温婉，先是高兴，又看她盯着桌上的本子，不由紧张地将本子收起来，抱进怀里：“婉婉，你、你回来啦？饿不饿，还要不要吃宵夜？”小毛毯从肩头滑落，她这才发现身上盖着小雪球的毯子，心一暖：“婉婉，你给我盖的？”

　　说是狗盖的，是不是略扯？南人镜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拎着的盒子递给她：“给你。”是几家比较好吃的店出售的速食装，ER-1213非要买，结果买多了。产品保质期短，ER-1213很机智地出主意，多余的都给温柔。

　　“你送我的礼物？”温柔喜出望外，双手接过盒子，扫一眼包装她就知道：“这都是本地很有名的店呢，你今天去吃了多少呀，肚子有没有撑坏，要不要消食片？”

　　南人镜避开她关心的目光：“我很好。”

　　“哦，那、那就好。”她干巴巴应道，本来就不太熟的两人，顿时没了话聊，场面一度尴尬。

　　ER-1213说：“你问问她，记账干什么？”她对这个点很有兴趣，因为原剧情中根本没有提过温柔有一个账本。

　　南人镜一问，温柔顿时紧张地结结巴巴起来：“也没有什么，只是，随手记一下。”
　　ER-1213；“哦？打算将来还给邵家吗？”那一笔笔，是邵家给她的学费、培训费、生活费，是邵飞买给她的衣服、化妆品、电子产品等等费用，从她被邵家收养那天起，她就在记录了。

　　这么多年下来，这个数字已经累积成一个非常可观的金额。

　　温柔没有否认这个猜测，她抱紧了那个本子，低头道：“你千万不要和邵家人说，谁也不行，尤其是邵哥哥！”邵飞如果知道她把钱算得这么清楚，一定会生气。

　　“你还得起吗？”南人镜淡淡道，“你打算怎么还？”

　　温柔语塞。

　　的确，如果她毕业后只能找到一份普通工薪族的工作，这笔钱对她来说就是天文数字，她打一辈子工都不一定能还上。
　　南人镜看到，在账本最后几页，她还将温婉的学费生活费等等，都算了进去，居然是打算帮温婉一起还？真是，不自量力。

　　“你知道什么叫量力而行吗？”
　　温婉冷淡的嗓音，仿佛一把冰锥扎在温柔心里，一直独自背负的沉重恩情，在这一刻似乎化为有形，压得她喘不过气。

　　“能还一点，是一点。”她低头，小小声道。
　　“还不了，就用自己来代替吗？”

　　温柔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婉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没有想到，妹妹居然是这样看自己的。

　　“如果你一直对邵家有过重的负疚感，迟早会被压垮。到那时候，他们想让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
　　“我、我……”温柔用力攥紧了账本，却不知如何回答，讷讷道，“不会的，总能想到办法的。”

　　“这么多年，你想到了吗？”
　　温婉尖锐的质问，让她再次语塞。

　　“办法当然有，但你不去想，它就只是弱者的托辞。”南人镜不容拒绝地抽出温柔怀里的账本：“这个交给我。”
　　“什么？”温柔没想到温婉力气这么大，自己使劲按住，她却轻轻松松就单手拿了过来，一点不费劲。

　　“我来还。”南人镜从容道，仿佛说的是“今天天气不错”，然后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抱着狗，上楼了。
　　“你有办法？”温柔不敢相信，“不可以做违法的事呀！”

　　“放心，你说的，办法总是有的。”
　　可是、可是……是什么样的办法呢？温柔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个妹妹，不过，她有种神奇的魔力，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就相信她。
　　她说能救被拐孩子，就真的能救。

　　“婉婉，不要有负担，我们一起还！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她踮脚，对上楼的妹妹嘱咐。
　　“嗯。”依然是冷淡的回答，但温柔却觉得安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账本被抽走，这么多年压在心底沉重的包袱似乎也被抽走了。虽然她不知道温婉能不能做到，但有人支持她这件事，足矣让她心生感激。

　　有个妹妹，真不赖呀，她想。

　　另一头，ER-1213舔爪爪：“怎么，你还是有愧疚感？”所以要代替温婉帮她。
　　“算是吧。”
　　出乎南人镜意料，ER-1213居然没说什么冷嘲热讽的话，他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发现她兴致勃勃：“我倒想看看，如果温柔自己有钱了，她还会不会对邵飞言听计从！”

　　哦，南人镜懂了。
　　ER-1213跳上他的膝头，仰头问：“打算怎么赚钱？”她伸出两个小爪爪：“绑票？抢劫？走私军火？”诶呀，爪爪不能扳动，不够用了都。

　　南人镜无语：“你正经一点。”
　　“这是正经的来钱法子呀，”ER-1213理直气壮，“我都干过呢！”

　　“……”好了，我知道你厉害。南人镜在手机里搜索起金融相关词条，ER-1213凑过去，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闭嘴。让他想想，启动资金怎么来，手头上的这些，还差一点……

　　两人还不知道，这时候，网络上关于ER-1213追车咬人救娃的视频已经满天飞。“神犬救人”上了热搜，一个正愁找不到宠物替身的剧组，选角导演在网上看见她的视频，两眼放光：“这个不错，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