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浮浪云》midnightblue

5、新的副官

　　于是，杨慢吞吞地检视起情报的储物柜，在偶然拉开其中一个抽屉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先寇布，你说有人在帝国打探消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亚斯提会战时，优秀的随军记者登上了无能的指挥者所在的旗舰，不幸地先你我来到了瓦尔哈拉。”先寇布一面露出坏心眼的笑容，一面继续若无其事地接道，“似乎是出于好奇与记者本能，在帝国那边不断收集着各种情报，啧、啧，和某人的行动力真是差太多了。”
　　“啊！你说的是该不会是．．．”拉普不自然地咋了咋舌头，愕然地看向先寇布，“丹佛丽丝亚典波罗吧？”
　　“没错，就是她。”先寇布抚着下巴，点了点头。
　　那是达斯汀亚典波罗最小的一个姐姐，比达斯汀年长三岁，秉承了亚典波罗家遗传的反叛精神，素来以让上司头痛而闻名。
　　过去有个编辑长恶毒地讥讽她“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纪，让你写什么就写什么去，别那么不识好歹！”而这句话成了引爆炸弹的导火线，“我才二十八岁！先前你还只会拿笔篡改事实，没想到现在连笔都省了，进化得可真够快啊！”当时丹佛丽丝象是好笑而非嘲弄地注视着编辑长的脸色由铁青涨成通红的瞬间，在简略地行礼后就转身离开了。

　　“比起吞掉税金的那些政客来，当面夸大女孩子年龄的家伙更加不可饶恕！”结果，丹佛丽丝由于坚决不肯道歉被迫休假整整一个月。在这段其间，同盟本土正积极做着了无新意的战前准备，没有什么有趣的丑闻揭发案。对丹佛丽丝来说，需要有工作证才能进行采访活动，试着申请缩短休假却没有回音，显然是上位的权利者觉得她还没有得到足够的教训。
　　在无所事实消磨掉假期之后，一纸派遣状落到了她的头上，‘兹鉴于丹佛丽丝亚典波罗个人能力优秀，于即日起调任随军新闻部，特此通告’。
　　“哦．．．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呢。”没有过多的抱怨，宇宙历七九六年，丹佛丽丝拎着简单的行李箱踏上了第四舰队旗舰莱欧达的舰桥，同年二月随着化为虚无莱欧达一起，飘向彼岸。

　　“亚典波罗的姐姐？”杨在心里描绘了一下学弟的模样，不禁怔了好一会。
　　“是啊，而且还是个美人哟。”
　　“我又没问你这个！先寇布，你不会还有什么没告诉我吧？”
　　“真不亏是心思缜密呢，提督。我想，象这样优秀的女性应该可以胜任杨元帅副官一职吧？”杨惊愕地看向先寇布，“什么？副官的话，有派特里契夫在就可以了．．．．．．”
　　当初在士官学校杨应该有见过丹佛丽丝几次才是，比如，当生活费提前用光的日子里她到学校里给亚典波罗送救急金的时候。比如，当杨厚着脸皮去他们家蹭饭吃的时候．．．可任凭他把回忆的收藏室翻遍，也没能想起丹佛丽丝的样子来。
　　一半是由于杨记性不好，另一半理由或许是因为他的懒惰吧，主动结识女性这种事发生在杨身上的可能性简直比零还低。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说不定他是明知道主动打招呼也会被当做视而不见，所以才没那么做的吧。”先寇布的解释似乎不太有说服力。毕竟世间品味独特的女子比比皆是，其中比起完美无缺的英俊男性来，更喜欢象杨这般的一定也在复数以上吧。
　　本来，对于常识性能力贫瘠的杨来说，副官的存在是极为必需的。以前在他身边有菲利特利加和尤里安在，无论‘不良中年叔叔军团’胡闹成什么样子，都能将善后处理妥当。
　　可是，续菲利特利加之后，任用其他的女性副官，这么一来，不会显得太轻率了吗？看在别人眼中未免有些薄幸．．．于是，杨那询问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一旁的格林希尔上将。
　　格林希尔上将笑了起来，洋溢着慈蔼和包容的微笑里明示着杨无需顾虑，“我也赞同先寇布中将的提议，你很需要位擅长收集整理的副官，不是吗？而且，我会在旁边替菲利特利加盯着的，你就放心吧。”
　　杨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对活着的人讲来，生前的誓言在一方死后就应该算是作废了，虽然杨也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自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菲利特利加会一生都带着杨这个后缀生活下去．．．．．．

　　“说的也是，真不能想象杨见异思迁的样子，大概会因为平衡感差，一下子就翻船了吧！”先寇布揶揄着，看不出他的内心到底有几分认真，“不过，假如对象是丹佛的话，我想这种场面是见不到了。她对男性免疫哦，嗯，正确说来是对男性没兴趣。”
　　“哎？丹佛．．．那不是男性的名字吗？”
　　“是啊，据说是亚典波罗的祖父想要个男孩子，连名字都准备好了，却发现新生儿是女孩，才不得已改成丹佛丽丝的。不过，本人好像是嫌太文弱了，坚持要使用丹佛的样子。真可惜，难得遇见个美人却争强好胜．．．”
　　“哦，是吗？”杨的反应相当的平庸，他感性的触角在这方面似乎成长得相当缓慢。
　　“总之，先见面看看吧，虽然性格不够温顺，但能力可是没得挑剔，很适合做你的副官喔！”
　　“随便吧，反正，就算我说不也没用．．．”
　　杨的口气有种故意的无可奈何，听到这句话的先寇布公事化地点点头，不慌不忙地打了个响指，随即那扇终年不锁的门被推开了。

　　“我是丹佛丽丝亚典波罗，杨提督，你好。”
　　出现在杨面前的女子有着和亚典波罗一样的铁灰色短发，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看起来非常有活力，非军人出身的她穿着设计简便的套装，大方地自我介绍完，神情没有半点拘泥。
　　“啊，你好。”杨忽然有种掉进圈套里的感觉，不禁怀疑起是不是除了卡介伦之外连先寇布的军裤下也藏有一条黑色的尾巴？
　　就这样，‘杨舰队’的人事部署以不多的时差在莱因哈特之后也完成了。杨透过窗户审视着瓦尔哈拉天空的一角，对于此后将在这空阔的界域内发生的战争，胜利到底会属于何人呢？
　　“不要输，就好了。”杨喃喃着自己的希望，收回了视线。

　　如果可以的话，杨其实是很希望能够把那些在自己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的名将们拉到舰队里来的。或者，说得更直接点就是杨非常期待能把那些历史教科书上的名将们逐一拖出来站在阵前，至于自己则顺理成章地留在后方。然而，在只是起着等待室作用的瓦尔哈拉里，他的计划算是彻底落空了。
　　最初，当杨刚刚来到这里，以为自己好容易摆脱了军人的义务与责任，正准备以一个三流历史学者的身分，去拜访一下传说里的英雄们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他们早已离开了。而事实上杨能够真正拜会到的只有过去就曾见过面的亚尔夫烈德罗查士提督一个人而已。

　　“命运的女神还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我明明都已经死了却还非得做讨厌的工作不可啊．．．？”旧十三舰队的幕僚们，最近常常都可以听到类似这种半真半假的抱怨。
　　“可是，提督，假如，布鲁斯阿修比、方秋林、又或者弗雷迪利克贾斯帕那样的人真的都加入进来的话，光是为了谁做司令就要折腾好久，甚至可能为此引发内战也不一定啊。”相对于派特里契夫这种比较正统的反驳，先寇布的理由则显得有些狡猾。
　　“命运女神吗？很明显，黑发不是她喜欢的那一型，你知道，女人总是偏心的。”
　　“那，我现在就去把头发染掉！应该不算太晚吧．．．”
　　“我说，杨啊，魅力这种东西可不是光靠后天努力就行了的哟。”
　　对此先寇布无情的批评，杨看上去有些沮丧，“是与生俱来的吗？我又没做什么不道德的事情，妈妈听说也是美女．．．嗯，一定是监护人的错。”不说是父亲而是监护人，在这里杨小小地绕了个圈子。
　　“你是想说，尤里安之所以那么受欢迎都是你的功劳？”
　　“你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分一点给你，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他的半个老师嘛。”
　　“我还真是荣幸呢！”
　　‘也就是说，尤里安只要以你们为诫，拼命往反方向跑就对了。’假如卡介伦在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说的吧．．．‘嗯，没错，如果尤里安受了那两个指导教官的影响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呢。’很明显，会这么想的杨并没有把自己算到那个‘你们’的不确切数词中去。

　　无论是在宇宙历800年之前或者之后，几乎每年都会有复数以上，考证杨文理生平的书被出版。800年以前，基于种种原因，出版商们总算还是会规规矩矩，装模作样一番，先将样书寄给杨过目，然后才再印刷贩卖。可等到800年以后，各种名目不一，内容迥异的传记好像爆水管般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
　　有意思的是，书中关于杨的相貌，各派作者的意见分歧相当的大。比较正统的说法是出自菲列特利加杨，即杨夫人之口的那句‘普通程度的英俊’，而对此表示怀疑的考证派们则提出各式各样的反论。托某些好事者的福，杨有幸读到了其中的几本。

　　「．．．缺乏护理，并且超过一般军人平均长度的黑发．．．使这位旧同盟领内伟大的魔术师看上去更象是个没有稳定工作的失业青年」
　　「根据资料显示，杨文理元帅本身有三次补牙和一次鼻骨骨折的记录。因此，我们有理由怀疑杨夫人所说的普通程度的英俊，到底是否客观可信。」
　　「．．．杨元帅常常会穿着好像是借来的茄克衫、趿着忘记系鞋带的便鞋，去路边那些形迹可疑的小摊子买炸马铃薯条和鸡块．．．」
　　“呀，连我五岁时的骨折都被查出来了啊，真是，真是．．．”杨挠了挠鼻子，似乎有点苦笑不得的感觉。

　　不过，杨对于自己的相貌原本也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执著就是了。相对于莱因哈特那仿若出自名画家之手的完美样貌，现在这种被说成是低薪游民般的长相反而更适合杨的精神波长也不一定。
　　“总之就是，比起拜托靠不住的命运女神来，还不如抓紧时间自己想办法的好。”先寇布笑得就像个给学生出难题的坏心肠老师。
　　“感觉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一样啊。”杨端起放在书桌一角的茶壶，慢慢地给自己倒了半杯冷茶，而左手则拉开了最下端的抽屉，吉尔菲艾斯送的白兰地正安稳地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