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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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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庆传回消息,尤杜年的确是活着。
苍海粟的心里说不清该喜该悲,心内下定决心,即刻入宫面圣了。
还未来得及动身,梅景行已经到了。
尤杜年活着得风声多少传出去些许,梅景行不敢大意,顾不得许多急忙去拜会苍海粟,再三纠缠后得到并不肯定回答,心内仍是忐忑。
梅景行走后,陶治捏紧拳头,被石菖蒲从屏风后推出来。
苍海粟叹道:“你不要急,为师必定会为你讨回来说法。”
陶治不甘愿的眼眸中,闪烁着愤怒。
梅景行风驰电掣的回到家中,嘱咐好了家里人,一定要守好口风,谁要是敢泄露分毫,祖孙三代的体面别怪他不客气。
周生平也收到了索兴国的来信,尤杜年还活着的消息传遍了京都内,听着京中的动静,周生平陷入深思。
“家主是有什么想法了?”景昭义试探性问道。
“将门之后也分为几种,有尤家的,高家的,颜家的,往下数有路家许家这等人家,再往下数更是不计其数,至于兵俑什长一类,即便世代为卒,也算不得什么名堂。”周生平的手掌在烛火上划来划去,离着远些,微微的热。
神思游离,周生平想着心事。
他算得上位极人臣了,手握兵部,还有什么不满足。但是人啊,还是想要赌一赌的。如若赌好了了,虽说仍为臣,但臣子中有梅景行之辈,也有顾家百年声名。
有李家的更迭绵延,也有无数人家的转瞬即逝。
尤家没有回来万事大吉,如若回来了,也不会活着站在军营内。
“不过一个尤家。”周生平嘴角扬起嘲讽,道:“只是一个尤家子孙罢了。”
“不值得家主高看一眼。”
大凤朝。勤政殿。
“兵营里沸沸扬扬的传着尤小将军还在世间,许多兵勇信誓旦旦的说见过。”苍海粟递上奏章,轻声道:“江庆带着人在边塞周边仔细摸索过了。”
“找到了?”慕容纪欣喜问道。
苍海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下来。
慕容纪站起身,爽朗笑道:“尤家的事耽搁到了现在,即刻让江庆去请回来!”
苍海粟微叹着:“陛下先看过江庆的奏章吧。”
越看神情越沉重,慕容纪跌坐在椅内,扶额叹道:“朕早该想到得。”
“陛下纵然思之甚详,也无法明白人能跌向何处。”苍海粟虽是唏嘘,按捺着心绪劝道:“堆积成山的尸海中侥幸逃命,对他来说,并不算是好事。”
慕容纪苦笑:“一场大战,失踪的人和被杀的人无法清楚的分辨,更是没办法分辨到底是有心失踪,还是被迫失踪。朕心存侥幸,如今发现都是侥幸罢了。”
“总归人还活着。”苍海粟感慨道。
慕容纪把玩了许久的笔,叫将话带给梅兰。
“看她的决定了。”慕容纪正一正衣衫,正色道:“如若尤杜年愿意回来,朕必定护他周全。”
“陛下为民为国慈心,臣敬佩万分。”
“既然是给梅家消息,没道理只给梅兰一人。”慕容纪淡淡道:“梅昭和梅景行也都要知道。”
吉安柔应了声喏,退去殿去办了。
听闻梅昭传回的喜讯,梅兰格外雀跃,即刻叫着去收拾东西。
她要去见他。
一叠声的叫女使们将尤杜年以前的东西都翻出来,趁着今天的日头好,她挑一挑,该清洗的清洗,该缝补的缝补。
婆娑着尤杜年旧时衣物,一件件整理心中都满是欢喜。
梅景行闻讯顾不得,提着衣衫一路小跑赶来,累得气喘吁吁。
见到欢天喜地的梅兰摆弄着满屋子的男子衣衫,忍不住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你手里拿的什么?”梅景行厉声上前,惊得梅兰倏然回头。
“睹物思人最伤人。”梅景行从梅兰手中夺过尤杜年旧时衣衫,痛心疾首道:“你难道不知,又何必要如此。”
又能如何,依然阻拦不了梅兰又鲜活的心情。
“父亲说的是,女儿让父亲操心了。”
“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都是别人胡说八道的,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何须理会别人?”梅景行劝阻道:“在家中不好吗?”
“父亲…父亲说的是。”梅兰咬紧牙关,本不想辩驳,但是还是忍不住道:“但女儿不仅是梅家的女儿,还是尤家的媳妇。既然已经是尤家的媳妇了,就应该从一而终,这些都是父亲教我的道理,女儿并不敢忘记。”
“他若还在世,与你情深,又怎会不回来见你。”
自小的情谊啊,只是怀疑都觉得心痛不已。
“过往已经数年,何必再想起。”梅景行反反复复道:“尤家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不好吗?你就当没有见过尤杜年,更没有嫁过他,不好吗?”
面对梅景行的诘问,梅兰哑然说不出辩驳的话,又不想承认,自己于他而言不过尔尔。
“所有子女中,唯你最像你母亲。”梅景行想要嗟叹又是难过:“许多事,为父无能为力,只盼着你平安顺遂,而今都是奢望了。”
梅昭迈进院内,二姐还没有问候出口,见到梅景行,心内不愿正想着要不要装没看见,被梅景行扑头盖脸的一顿排头。
“你混哪里去了?如今回来做什么?”梅景行压制着火气,没有直白的骂出口:“你同你二姐胡说了什么?”
梅昭只觉得莫名其妙,口气也不好了几分,道:“什么叫胡说?我同二姐说了什么让父亲如此兴师动众的指责?”
梅兰忙想要打圆场,笑道:“梅昭来,是想请我出京都踏青散心,父亲不要多虑。”
“算起来,是要去京外的庵上奉香的,若是你想,暂住几日回来也好。”
有梅昭作保陪同,并未说明是去寻尤杜年,只说是出去散散心。梅兰已经下定了决心,笑呵呵的哄着梅景行,梅昭气鼓鼓的侧过身子,不愿意看见梅景行。
梅景行虽然不放心,也未疑心梅昭,梅兰这些年一直困在宅院内,想着出去转转散散心也是好的。
既然梅景行松口,梅兰大喜过望,承诺最多几日内必定回来,绝不贪玩。
梅景行有心想要再嘱咐梅昭几句,看见他一副被欠钱不还的样子,一甩袍袖走了。
当日傍晚,梅昭带着两名军内什长充作护卫,护卫梅兰出门。
自从尤家出事后,梅兰遣散了尤家旧仆后,连自小跟着自己长大的丫鬟们也一并遣散,独自一人幽居在梅府的内院里。
马车缓缓的出了城门,出城后不到十里的官路上,上官沐带了三个护君等着。
见到梅昭到来,上官沐跳下马,向马车拱手道:“陛下命我等护好你们姐弟周全。”
听闻声响,梅兰跳下马车,神情中英姿勃发,对上官沐笑道:“有劳。”
“二姐上马车吧。”梅昭坐在了马车上,对梅兰笑道:“我亲自为二姐驱马执鞭。”
梅兰坚持要骑马赶路。
梅昭无法,对着两位什长歉疚道:“烦请二位躲避等着我们回来。”
两位什长都是被雀鸿义嘱咐过的,自然是明白的,没有什么异议的应承下来,对梅昭笑着承诺着:“翰林放心,我们都是粗人,别说在野外住上半月,就是一年也没有事情。”
梅昭过意不去,将手里的钱袋塞了过去,陪笑道:“荒郊野外,偶尔吃点什么都是极费的,还忘莫要推辞。”
两位什长笑呵呵的收下了,牵着马车缓步向旁边走去。
“说起来,骑马还是杜年教会我的。”梅兰翻身上马,嘴角扬起温柔笑意。
马儿马儿,带我快点找到他,接他回来。梅兰轻抚着马匹,心内反复地喃喃着。
深闺弱质女眷,披星戴月的赶路。
梅昭心疼道:“二姐多少停一停,休息一二。”
梅兰喜气洋洋道:“没事的,早点见到他,比什么休息都重要。”
昼夜兼程几日,肉眼可见梅兰瘦了一圈。
梅昭心里发苦还要强撑着,没办法说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比不过常年幽居内院的姐姐。
越是靠近边塞,梅兰的眸眼越亮,像极了当年的灵动,笑的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