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贸易》半世行走

5、战斗序幕

　　从天中路到海港坐车有两个小时的距离，张庚趴在姜未辛肩上眯了一会儿，刚刚入睡便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张庚恼火地看了一眼来电人姓名，眸中冷意更甚，按下静音后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却无法再入睡。

　　张余老家在首都旁边省的致知县，并不是独生子。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叫张大宝，一个叫张小财。张母第三胎的时候，张爹和一个小三私奔了。从张余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他有多不受欢迎。他卖过烧饼，进过赌场，做过木匠，十三岁的时候自己弄了个兽医桩，生计稳定下来。

　　偏在这时，他那没见过面的老爹在外面发了点财，嘚嘚瑟瑟带着小三儿和新儿子溜了回来，要和张母办离婚。张大宝和张小财哭着去认爹，张余在亲爹新家门口泼了一大盆狗血。张母第一次抱了抱自己的小儿子，把积蓄的一沓红票子塞到他手里，用一瓶农药要了张爹三口人的命，在警察到来之前逃之夭夭。

　　张庚不清楚后来的具体细节，只知道张母还是被抓住了，死在拘留所里。张大宝和张小财继承了张爹的那笔钱和张母的继续。老爸和两个哥哥断绝关系，兽医桩也丢了，一路流浪加乞讨到了首都，这才真正站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上。

　　张余在江湖上素来是重恩重义的代表，但对后来找过来的两个哥哥看都没看一眼。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张余死后积极地参与到遗产划分中来。只是两个人在徐戎面前完全是蚍蜉撼大树，最终一个字儿都没拿到。

　　他们不成气候，却怎奈张小财有一个叫张城的好儿子。
　　连张余生前都说过，张城在很多地方很想年轻的自己。他曾经考虑过让张城在手下做事，只是看着病怏怏的亲儿子，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把他完全排斥在庚安集团之外。

　　张城却没有露出半点怨言，低调地在以致知县为中心划拉自己的小地盘，从没有打过张余的旗号，倒也做得有声有色。即使在遗产争夺中，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染指之意，还积极地劝说自己的父亲和大伯不要再胡搅蛮缠。连徐戎都有几分赞赏之色，允许他的势力扩展到全省。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现在谁也不能信任，让他们争起来，你才能保护好自己。”徐戎是这样给他解释的。

　　张庚噙着泪说道：“我明白了，谢谢干爹。”很好，从单机游戏里的NPC升级到多人模式了，以后他们可以轮着来打。干爹，你也是不能信的。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要不然久居上位的徐上将也许会一巴掌把他呼啦在地上。

　　远远地听到大海的声音后，张庚回过神来，放下车窗，才不慌不忙地接起来刚好打过来的第二通电话。

　　“喂，哥哥。对不起啊，刚才在车里睡觉，没听到电话响。”张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甜甜的。

　　“没事儿，抱歉，是哥哥打搅你了，我后来才想起你应该是在午睡的。小庚，我好像听到海浪的声音了。”

　　海面上蒙着一层雾，张庚隐隐约约看到地平线的痕迹，答道：“对。我放暑假了，过来避暑，可能要待一段时间。哥哥，有什么事儿吗？”

　　“是有个事儿。大伯和我爸想去祭奠一下三叔。你知道，老家这儿的风俗就是这样的。你看是不是合适？”

　　“当然合适。麻烦哥哥帮我谢谢大伯和二伯，记得给我爸爸带点冰镇西瓜，他夏天最喜欢吃这个。”

　　“好的，你放心。好好玩玩儿，不过别荒废学习啊。”

　　“哈哈，我知道。哥哥再见。”

　　张城的身家依旧远非从前，但他依旧固执地住在一间破旧的公寓里。

　　“喂，爸。张庚去海边了，应该没法见你了。”张庚好脾气地和自己的老爸解释，“是，我要求他回来参加祭奠了，但是他说没时间。……对对，您别生气。……嗯，我没有和他闹翻，我知道。……哎，既然已经到首都了，不用着急回来啊。就顺便去逛逛吧，也算是把话说圆了。……好的，爸爸，再见。”

　　致知县和首都的面积差不多大，人口不足其三十分之一。全县总产值还没有那里的一个楼盘多。楼下曾住着一个能唱能跳，比多数明星还要耀眼的少女，如今每天早起去小学门口卖手抓饼。同样的人，就因为不同的位置，命运就会拐个大弯。

　　他和张余都是不信命的人，也许还要加上他的小堂弟？

　　姜未辛始终保持着沉默，拿着手提电脑处理自己的事。张城还不值得让他引为对手。

　　张庚鬼鬼祟祟地凑到他耳边说道：“大哥，借点钱。”

　　“给他转一万。”姜未辛吩咐水货。

　　张庚并不满意，“这钱是算祭奠费用给张小财的。”

　　“难道他还会给你爸烧什么奢侈品？也许一千就够了。”

　　“可这会显得我爸很没有体面。”

　　“你在乎他死后的体面吗？”姜未辛平静的问道。

　　当然不在乎。张余在的话，就从来不搞这些弄给活人看的玩意儿。

　　只是谁也不嫌零花钱多。

　　“如果是在小说中，我也许已经匿名投资了很多成功的项目，就等你们轻视我的时候，狠狠地打你们的脸，吓不死你们。”张庚感叹道。

　　水货“噗嗤”一声笑了。

　　于是张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水货假装很害怕。

　　“哦。凭借你数学卷子上蒙对的六道选择题吗？还是凭借你的卷面分？”姜未辛懒洋洋地说道。

　　“十二道选择题，我能蒙对一半，足可见我的幸运值有多高了，写进小说里绝对是主角。”

　　他们并没有真的住进林家的别墅，而是安置在度假山庄的总统套房。

　　水货尽心尽责地汇报工作。

　　“这次船队队长是羔羊，按约定，当天有六个三横会的人过来验货，两个人在晚上坐飞机返回三横国。

　　我们一共有三班人值守，失窃的箱子集装箱都是三号里的，发现箱子消失是在次日的凌晨三点，一共有四个监控死角，目前还没有在港口打捞到相关物。

　　因为这两天有雾，只有三艘船出发，两个是我们禹国的，一个是运钢铁的货轮，一个是旅游客轮，还有一个是阿波罗国的返航船。”

　　姜未辛给自己冲了杯茶水，“确认当晚值班人员的所有资料和那两个三横会的全部行程，直到证明他们确实离开禹国国境。让羔羊先来见我。二十分钟后去接一下林小姐，顺便请三横会的队长过来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