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灵者》阿民

10、第十章 灵属表达

　　大屏幕显示东方紫玉把姜依静送进一个直立的内圆外方形玻璃房，打手势要她站立在中央,姜依静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东方紫玉关上玻璃门就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在候检大厅里,学生们只看得到影像,听不到声音,仿佛在看无声电影。
　　姜依静孤立在密闭的玻璃房中,乳白色灯光包围着她,那白光仿佛粘稠的乳液浸漫她全身,仿佛光雾要把她吞没融化掉。没有电缆线或触点与姜依静的身体相连接,连衣服都没有换,她整个身子浸润在光雾里任凭光芒对她身体的解析。
　　楚怀英看着姜依静被光雾紧紧包围,他紧张得心跳加速,气喘吁吁的,他在担心姜依静透不过气来,但他却不知道姜依静是否需要呼吸。
　　“素素,依静很难受吧”
　　“哥,不用杞人忧天,别扰乱大家的兴趣!”
　　片刻后,乳液般的白色光雾围绕着姜依静旋转起来,速度越转越快,白色光带渐渐变幻成缕缕光线,显出七色光谱来,姜依静的身体也在七色光线中慢慢旋转起来,与七色光线的转动方向相反,七色光线和姜依静的身体相互作用,逐渐融为一体,忽然,姜依静的身体在七色光线的作用下分解了,雾化成无数闪光的粟米那么大小的粒子,粒子在玻璃房中逐渐隐灭,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姜依静的身体消逝了。
　　玻璃房里空空的,几个学生看得惊呆了,失声惊叫起来:
　　“姜依静哪里去了,粉身碎骨啦？”
　　“天哪,姜依静失踪啦!”
　　“姜依静去了哪里,她变成了许多小星星!”
　　……
　　大屏幕转换为蓝屏,没有了影像和音响。
　　大厅里顿时张扬起浓厚的不安情绪,一些学生变得恐慌起来,虽然检析前袁晓莉和东方紫玉都做过一些讲解,但面对姜依静在瞬间化为乌有的景象,学生们依然禁不住流露出了惊恐的惶惑神色,检析员和教官们都表示理解,并没有责怪学生。
　　“依静同学,你去了哪里”楚怀英情不自禁地问。
　　“楚怀英,不得高声喧哗！”薛超斥责道。
　　袁晓莉摆摆手要大家安静,接着往下看,画面很快转换出来,姜依静又出现在了画面中,大家才安了心，发出一阵轻轻的感叹声。
　　“真美,姜依静遇上了一只小白兔!”
　　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一只小白兔蹲在草丛里,阳光照亮了小白兔全身,它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灵光,姜依静漫步跑进草地里,奔向注目着她的小白兔。
　　小白兔向姜依静投来亲切的目光,姜依静在小白兔眼前蹲下身,轻轻抱起小白兔搂在胸前,偏着脸颊摩娑小白兔半边毛茸茸的脸颊。
　　小白兔扬起粉红色的分瓣的兔唇轻轻拱着姜依静的脸颊,姜依静感觉痒痒的,搂着小白兔恬静地笑起来,小白兔对姜依静非常依恋,姜依静对小白兔十分爱怜。
　　大屏幕蓝色画面衬底,闪出三个白色的大字:兔灵人。
　　姜依静亲切地搂着小白兔的画面定格在大屏幕上,她春风满面, 脉脉含情。
　　楚怀英仰面望着大屏幕,绷紧的神经舒缓下来,怔怔地说:
　　“这样简单的就检析完了姜依静,太小事一桩了嘛！”
　　对姜依静的检析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她没有选择任何武器进入草地,对小白兔表现出了她的真性,小白兔对姜依静更有依赖之情,她对小白兔是万般怜爱,人与兔的心性相通,因而姜依静是一个兔灵人，她选择武器是多此一举,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搏斗。
　　“依静是兔灵人,没有报考国务员的资格,可以回家喽,她真幸福!”岳芸香说。
　　“我也想要一只小白兔,猪太懒,牛太壮!”楚怀素说。
　　“我也想做一只小白兔,在山林里生活自由自在!”楚怀英附和道。
　　看来,并不是人人都愿意做国务员,这是双向选择,国府选择学生,学生选择灵属。
　　姜依静的兔灵人,是灵性和欲望最低者,是最安分守己的一类人，为了大滇国的安定和平和人民安居乐业,国府希望灵性平和、欲灵低值的兔灵人、猪灵人和牛灵人越多越好,狗灵人、虎灵人大滇国也需要,但不宜多,而龙灵人除了秦氏外族最好不要出现。
　　“芸香,依静和小白兔的画面真美!”楚怀素两个手肘立在桌面上盯着大屏幕说。
　　“是呀,我有些羡慕依静了,她很快就可以回家。”岳芸香歪着身子说。
　　哗拉拉响一声,侧门开了,东方紫玉带着姜依静走出来,站在墙角的雷钵好奇地问道:“姜依静,你是什么灵人”
　　雷钵所站的位置看不到大屏幕显示的画面,也没有学生敢念出大屏幕上显现的“兔灵人”三个字,秦湘莲、薛超及教官们肃然地瞪着学生们,谁也不敢造次了。
　　“不许问,想知道,自己看!”东方紫玉生硬地说。“姜依静,去休息室。”
　　姜依静本想回到原来的座位,迈动的脚步立刻收住,一个荷枪的警察立刻走向姜依静,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把姜依静带出了候检大厅。
　　东方紫玉向袁晓莉点下头,继续站在侧门口等待下一位接受灵欲检测的学生。
　　袁晓莉巡望学生们一眼,说:“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继续,下一位!”
　　第二位抽中的是个男生,检析为猪灵人,同学们想笑却不敢笑;第三位是位女生,检析为牛灵人,两位猪灵、牛灵人与姜依静一样,都不需要进改造营进行训练改造, 都被警察带到休息室去了,他们三人的职业取向已经决定,今年林区不招职员,就只有农牧区和工矿区的职位可以选择,他们三位今天晚上可以回家,这实在令楚怀英羡慕。
　　第四位是楚怀素,楚怀英希望她今晚能回家,可楚怀素被检析为狗灵人,没有从侧门走出来,必须进改造营训练,参加国务员竞争了。
　　楚怀英母亲私下里透露过,母亲是狗灵人,父亲是虎灵人,二十年前被检析为狗灵、虎灵的人,不仅不需要进改造营,还可选择做国务员或军人,那是一种荣耀,可今天楚怀英的妹妹仅仅是个狗灵人,也必须进行训练改造了,国府的新政策真是与时俱进。没有资格报考国务员的想考不准考,有资格报考国务员的想放弃则视为挑衅国府者,将受到严厉处罚,最严重的处罚是流放,灵欲检测决定一切。
　　第五位是魏南青,检析为虎灵人,他也没有走出来,又是一个有资格报考国务员,必须去改造营接受训练改造的人。
　　楚怀英正在为妹妹楚怀素进了改造营是否吃得消教官的严厉管教和艰苦磨炼而感到不安时,大屏幕显现出的正是他的头像和姓名。
　　袁晓莉瞅一眼大屏幕,清脆地点了名:
　　“下一位,楚怀英!”
　　楚怀英可能是神经过敏了,霍地站起身并冲口而答:“到!”
　　在学校楚怀英被老师点名的时候太多,回答“到”成了一种习惯,今天本来是不需要回答的,楚怀英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同学们有窃笑的但都笑不露齿,有人低语：留级生。
　　楚怀英寻声看了一眼,低声说话的是萧德宇,他回应一句:“萧德宇, 瘦猴子！”
　　“快走,怀英!”
　　岳芸香在旁边小声提醒楚怀英,楚怀英才回过神来离开座位向前排走去,径直走向秦湘玲,小心翼翼地伸手领取秦湘玲递来的“定灵水”小瓷瓶。
　　秦湘玲神情木然,例行公事一般地把小白瓷瓶交在楚怀英手中时,狠狠地盯了楚怀英一眼,说:
　　“怀英,估计你出不来,做好心理准备,去改造营接受训练报考国务员吧!”
　　“还未检析,湘玲怎能预言”东方紫玉接言道,她不让楚怀英与秦湘玲多说话，引领楚怀英走进了侧门。“人是不可貌相的,怀英同学,做好你自己就行,不要苛求什么！”
　　“楚怀英性情古怪,他可能什么灵人也不是,是个无灵人!”秦湘玲悄声说。
　　“湘玲,注意你的言行,不要谣言惑众,跟我走,怀英!”
　　楚怀英默默地跟在东方紫玉身后进了侧门,铁门哗啦啦的自动关上了。
　　楚怀英手上拿着一个小白瓷瓶,衣兜里还揣有一个小白瓷瓶,现在是向东方紫玉打探她塞给他的小白瓷瓶用处的最好时机,他按着胸口说:
　　“哎,东方同学,我有两瓶定灵水,怎么用”
　　东方紫玉靠近楚怀英，在他对面站了片刻,然后神神秘秘地抓起楚怀英的一只手把他拉到墙壁下面,附身在他耳边说:
　　“不要多问,两瓶都喝了,把两个空瓷瓶还给我,动作要快,保密,有监控。我和袁晓莉了解你的底细,怀疑你可能是个龙灵人,国府今年有新政策,凡是龙灵人必须要严格改造,彻底祛除龙灵人灵欲,不能降低灵欲的龙灵人一律秘密处决,不再流放。老同学,明白么,我偷偷给你的小瓷瓶里装的是化解定灵水的化灵液,我想让你保留几分自我性情,检析时千万不要去挑战龙,做个虎灵、狗灵人就行了。记住了吗,到了改造营,要留心秦湘莲,不能轻信她的话,怀英,事关你的生死,务必把握好自己,我和袁晓莉也不能受到牵连,国府现在最怕的是革命暴动,龙灵人是革命暴动的根源所在,知道杨繁的爸爸为什么被抓么,他鼓吹革命,扬言要推翻秦氏的独裁统治。快,不能耽搁时间了,快进玻璃房去!”
　　“明白了,谢谢关照!”
　　楚怀英很快的喝了两小瓶牛乳一般的液体,没有感觉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就象喝白开水一样。他将两个小白瓷瓶交给东方紫玉,信步走进了那神秘的玻璃房。
　　“男子汉,应该成为家庭和女人的依靠,如果不能成为依靠,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能把亲人拖入危险境地,怀英同学,明白我的意思吗？”
　　“东方同学,你的话我将铭记于心！”
　　东方紫玉锁上玻璃房转身就走,忽又回眸看了楚怀英一眼,握紧拳头示意他要坚强。
　　楚怀英明白她是在鼓励他,东方紫玉那深情的目光实实在在地使楚怀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真实地感受到了一种温暖的爱意和真诚的友情。
　　“唉,其他同学能看到我是什么灵人,而我却看不到多数同学的检析实况了!”
　　就象在候检大厅看到的一样,楚怀英笔挺地站在了玻璃房中央,乳液一般的光芒包围了他。楚怀英看不清光线是从哪些地方发出来的,只觉得除了光线什么也没有,他的影子不会投射到玻璃墙面上,他还能感觉自己的存在,但又觉得自己逐渐变得轻飘飘的了,好象全身的血液正在被抽走,骨肉也在分解熔化,可能是喝下去的牛乳色液体发挥了药效,当乳白色光芒化为七彩光线旋转时,楚怀英的脚下悬空了,身体毫不受自我控制地与七彩光线方向相反地旋转起来,越转越快,他在心底自白道:
　　“我就要被解析成光量子了,飞到另一个世界去接受考验,走吧,我不怕。我懂得一点量子物理学的,我就要化为亿万对纠缠态的量子,我的身体在这里幻灭,而又在另一个场景中被还原,这就是纠缠态量子的时空转移,我的生命不会被毁灭,不过,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的前途和命运交给欧阳觉博士啦!”
　　七彩光线缠绕着楚怀英,光亮不容许他睁着眼睛,他阖上双眼感觉自己在混混沌沌中随风而去,自己没有了形体,没们份量，被气化了,不能思想言语了。
　　当楚怀英能睁开眼睛时,他出现在一个训练场的武器架前,那训练场楚怀英是有所印象的,就是姜依静、魏南青和妹妹楚怀素等人到过的地方,场地里草木青青,阳光明媚,但楚怀英的直觉是他眼前的场地更大,四周有葱笼的大树遮天蔽日,场地是空阔的,树荫之外的草地泛着轻轻的晖光,楚怀英忽然想到,这就是决定我楚怀英命运的场所。
　　楚怀英记得,只有姜依静走进青草地时没有带武器,可能是她第一眼看到小白兔时就爱上了小白兔,她当然不必选择武器。
　　楚怀素和其他三个男生都选择了一把柳叶长刀进场的,楚怀英的预感是他必须选择有利于自己的武器,他想自己最后会与猛虎搏杀一场,与猛虎搏杀与龙相亲,即龙灵人。
　　“不,我不可能是龙灵人,果真有龙来朝拜,我将与龙决一死战!”
　　板栗色的武器架上没有冲锋枪和□□,只有刀剑棍棒和一把□□，那把黄腊色的桑木□□吸引了楚怀英的眼球,楚怀英喜欢它。
　　楚怀英会用□□,他十四岁时,父亲带他去林区时曾教过他射弩。
　　那天,在一片红松林里,有山鸽子叫的咕咕声,却看不见山鸽子灰红色的身影。
　　楚怀英站在一棵松树下举弩朝向有咕咕响声的树冠射击,侥幸地把一只山鸽子射下了松树,父亲直夸楚怀英是狩猎的天才。
　　在楚怀英眼里，□□是很好的武器,可以悄无声息地远距离射杀敌人,不用近身肉搏，近身肉搏会看见鲜血,他害怕看见流血。
　　“血有腥味,可我与龙决战后,我赢了算什么灵,输了又算什么灵,真如秦湘玲预测的那样,我是个无灵人六灵人反灵人唉,身不由己,管它呢!”
　　楚怀英毫不迟疑地选择了□□,还挑选了一把短剑挂在腰间,他想自己已走上了战场,面对的搏杀对象会很凶猛,必须有两手准备，猪和牛就很难对付,何况猛虎他想,传说中世人所知凭借一己之力杀死猛虎者只有武松,那武松可有“鸳鸯腿,玉环步”的绝世武功,我有什么,我是留级生,析灵所为何不让学生使用冲锋枪呢,手枪也行哪!
　　世人面对凶猛的对手难免心生恐惧,善于把恐惧化为勇气和力量的人才是英雄。
　　“小白兔,出来吧,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楚怀英鼓足勇气说。
　　楚怀英的意识非常清醒,好象定灵水和化灵液在他体内起了作用,二者效用真的是对销了,他觉得自己不受任何控制,自己就是自己,喜恕哀乐荡漾在胸中,对灵魂的检析楚怀英坚定地要表现出真实的自我。
　　楚怀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如果是在现实生活中遇上那只可爱的小白兔,他也会象姜依静那样怜爱它的,但今天是在进行灵欲检测,那小白兔可能不是真实的,要表现自己真实的灵性,他必须杀死小白兔,假如自己真的是个龙灵人,杀死猛虎也在所不惜。
　　“龙是什么样子,龙其实是鳄鱼，龙的传人,就是鳄鱼的后代!”
　　楚怀英在腰间别着短剑,手上提着□□,他俨然是个地道的猎人,再也不是高中留级生,他是恐惧龙的,他真心希望自己不要遇上那令人望而生畏的什么也不象的老龙，他想：封建帝王把自己乔装打扮成龙子,欺骗了老百姓几千年,而秦营长建立了大滇国,为何自己也披上龙的金色外衣呢,可是,如今欧阳博士实现了量子通信,究竟高科技是伪科学,还是神话传说是真实的存在呢
　　“来吧,龙蛇虎豹,留级生楚怀英作好战斗准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