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缺个男君后》季孟夏

3、第三章、二见长生

　　长生的话让元晟不解，只是司命却知晓其中的缘由。

　　司命想来想去，定是那日初初上天的元晟的衣着模样，让不曾近前细看的长生大帝看错了，这一误会便是好几日，也难怪她提到这位便是那日他们遇到的仙君时，帝君他老人家会觉得错愕。

　　“确实是男仙，那日元晟在凡间正被人追杀，为了避难才换了女子的衣裙，不想便在那时突然飞升，才会一身女子的装扮上了九重天来。”

　　长生的眸子闪了闪，目光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将之打量了个遍，令元晟觉着自己像是要被这位帝君生生瞪出两个窟窿来，难不成他还是觉得自己何处不对么。

　　诚然那日他远远地看了自个儿一眼，再加之他被雷劈得蓬头垢面的，怕是长生大帝确未瞧清，依着那日的衣着也确实易招来误解。

　　“天尊为何将人指派予你？”长生蹙着眉头，将目光从元晟身上挪开，继而看向一旁的司命。

　　玉清天尊是个什么性子，他多少知晓一些，这位天尊数万年皆是事儿能推则推，能避则避，自从与兰馨上神你侬我侬后，更是恨不得闭起宫门不见旁人，缘何此回对一个堪堪飞升的地仙动了尊口，他瞧了许久也未看出来眼前的这位何处与众不同了。

　　“天尊只道是帝君您同他提及，我那处缺人手，故而才将人暂且先借我用用。”眼见着长生的脸上有丝疑虑，忙又道，“不过，我瞧着因是兰馨上神想将元晟留下挖湖泥，天尊醋了，才凑巧让我捡了便宜。”

　　长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一旁的紫微大帝听了司命的一番话，脸色总算是缓了下来，从方才的阴云密布，到眼下的霁月清风，总算让元晟松了口气。

　　他算是瞧出些门道来了，这紫微大帝方才的样子怕也是醋了吧，大意是瞧见司命那处突然多出了如他这样的一个男神仙，觉得此事是长生大帝所为，才怒气横生，揪了司命和他来此处讨个说法吧。

　　原来，这九重天爱吃醋的，不止玉清天尊一人，还得算上这位紫微大帝，也不知还有没有别的神仙，还是说这九重天的神仙都有爱喝醋的习惯。

　　一时间，大殿内悄然无声，各人皆怀揣着心思未出声。

　　元晟原本觉得呆在司命处也甚是安稳，然眼下站在这长生大帝跟前，他又忐忑起来。

　　旨意是玉清天尊下的，他总不至于跟天尊唱反调将他赶出去吧。

　　“长生大帝，我瞧着司命那处空闲的很，这人应是派不上用场了，不如将人让给我，如何？”

　　静默了许久，紫微大帝突然开口，元晟闻言侧头瞧了他一眼。

　　他还真是可怜，被人推来抢去的，又不是东西，还能让来让去，他们怎就无人问问他的意思。

　　“紫微大帝何处看出来司命闲了，她一人要攥写世间万物的命格，我觉得派一个人给她，天尊还派少了呢，改明日我寻天尊说说，下回若又有地仙飞升而来，可得替司命再留一个。”长生大帝却只是勾着唇角，望着紫微大帝凉凉地笑。

　　紫微大帝看着长生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气得牙痒痒，奈何他心尖尖上那位好巧不巧地是他的属下，连带着他都有些直不起腰身来，明明他们应是平起平坐的，可如今被人掐住了七寸，连口上讨些便宜都需再三思量。

　　“长生大帝果真需我将有些话挑明么？再者，司命的本事你应是比我还清楚，这数万年来，天底下的万物凡命皆是她一人所写，何时出过乱子了，自然，玉清天尊那两世都是因着兰馨上神之故，自然也不能算是司命之错。”

　　紫微大帝挑眉侧目扫了他一眼，不由将目光又挑向站于司命身旁元晟，目光灼灼的似要将之烧成灰烬。

　　元晟感受到这位帝君不善的眸光，越发确信自己的猜想，只是他们未挑明，他又不能直言自己不欢喜司命，不会与紫微大帝抢司命之类芸芸。

　　不过，也不能说不欢喜司命，只是此欢喜并非他与她那样的欢喜，毕竟司命是他在九重天最为熟识的神仙，也是眼下最可信赖的神仙。

　　故而，眼下他成了紫微大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也觉着甚是无奈。

　　长生的目光再次落于元晟身上，一手靠在凭几上，侧身支着额际，怔怔出神。

　　他自是晓得紫微大帝的心思，也晓得他为何这般动怒，而他适才说那番话也是故意为之，左右只是想气气他，毕竟他窥视他的属下数万年了，着实让他不甘心。

　　不过，眼见着这么长的年月过去了，天族的地仙来了不少又去了不少，可紫微大帝的心思却一直未见更改，他也着实佩服。

　　罢了罢了，这两人之间的沟沟坎坎就让他们二人自己去挖去填，他就不掺和了。

　　“司命，既然连紫微大帝都如此信服你的能力，正好这些时日我身边的无岸告了假，便将……”长生一时记不起元晟的名字来，蹙着眉头望着他。

　　“元晟。”元晟忙揖手回答。

　　“对，便让元晟且帮我些时日，若你果真忙不过来，我再替你向天君要几人过来。”

　　既然长生大帝都开了口，司命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原本她也确实不忙，人也并非是她真心向天尊求来的，故而无晟帮不帮她并无区别，只是这些时日有个与她所好相似，且聊得开的人相伴，让她有些不愿再回去过只能自己抓耳挠腮想破脑袋苦思的日子了。

　　“是，帝君。”司命迟疑地应了一声，又见了个礼，转身时看了元晟一眼，送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便不管不顾的离去了。

　　元晟的目光随着她的转身而移向门口，随即见到紫微大帝追着司命出了殿门，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丢了似的，那种感觉令他很是不安。

　　转头，目光径直对上了长生的视线，他怔怔地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略有些呆滞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元晟不晓得这位帝君在想何事，只是站于静若无人的大殿内实在窘迫的很，他只好微垂着头偷偷打量着四周的布局。

　　好像这神仙的住处大殿都相差无几，与他在凡间的小屋相比，空荡得有些吓人。

　　“帝君，雷部的记录像是出了差错，雷将军特将行雷薄送了过来。”

　　正当元晟无所事事的准备也学着长生大帝的模样出出神，发发呆之时，忽听到从身后传来一人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方才自门口来迎他们的那个小仙童。

　　长生回过神，目光越过元晟看向门口的小童，抬了抬手。

　　小仙童捧着简卷快步进了殿来，自元晟身边而过时还可偷空看他一眼，而后将简卷放至长生手旁的书桌上，退后了两步。

　　“你同无岸说一声，我准他告假。”长生说罢，摆了摆手，打发了小仙童出去。

　　长生随意翻了翻书卷，无意间抬头时，才像是看到仍站于原地神游的元晟。

　　“你，可认字？”

　　元晟被长生的话惊得回了魂，惚惚乎乎地还以为是自己未听清。

　　司命都说了他帮她将命薄记录分册，长生大帝又还怎会问他识不识字。

　　他正想同长生确定他到底问了什么时，还未开口就听他又喃喃自语了一句：“我忘了，你帮过司命，怎可能不识字呢。”

　　长生自嘲一笑，看着他道：“你且上前来。”

　　元晟上前了两步，见他望着自己不说话，便又上前了两步，直到了长生的跟前，又怕自己站着劳他抬头，弯下了腰身。

　　“你先看看雷部的行雷记录。”

　　元晟初上天界，还未搞明白这长生大帝所管之事，然他递来的东西他又不便不接，只能伸接过简卷翻了翻，他想大抵长生大帝便是凡人口中的雷公了吧，也不晓得可有一个与他身份相当的电母，也许正是他的君后也未定。

　　元晟虽识得字，然这行雷薄他却不大看得明白，摇头晃脑的看了半晌，也未看出个所以然来。

　　彼时长生依桌起身，负手缓步走向门口，口中徐徐道：“这行雷薄，记录得是天界因凡间的气候，人心善恶所施雷电的记录，你可能看出记薄中所记行雷数有何处不妥。”

　　长生站于门口，望着殿外的天际，静静等着身后的元晟作答。

　　天晟却止不住的头痛，他一个行医开方的郎中，糊里糊涂的做了神仙，抄了几日的命薄，好不容易摸到了一些门道，眼下又被扣在了此处，看什么行雷薄，莫不是他们以为他这个神仙已是个在天界摔摸滚打了数万年的滑头神仙不成？

　　他甚是为难地逼着自己看了半晌，觉着这行雷记录记得很是详细，几月几日打了几次雷，分别于几时打得，打在了何处都一一记录在册，他实在看不出来何处不妥当了。

　　“禀帝君，我委实看不出什么来。”末了，元晟叹了口气，如实而道。

　　他识字却不代表他能看出此间玄机，长生大帝若是不中意他，自会打发了他，介时他再赖到司命那处去，也不愁没地方可落脚。

　　“你头一次看，看不懂也是情理之中。”长生回身行至他身边，从他手中抽过了书卷翻着。

　　元晟这是头一回与长生大帝挨得这般近，因着长生比他身形高出了快一个头，他只有仰头看着他。

　　“你看此处，一日半个时辰内，行雷五十次，却不下一滴雨，皆是落于同一处，此一来，凡人定会人心慌慌，谣言四起，此时便需同行雷之人手中的行雷簿对上一对，看何处出了差错。”长生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