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鸾天》半眸

56、无归

　　九天本以为会见到鸾耀，为此还做了些心理准备，环顾一周，却并没有看到鸾耀的身影。九天暗朝自己的自作多情，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质，一个父亲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儿子，还自不量力的想着那些分离送别的场景，实在是有些不该。他心里清楚，只是不知魔界的人能不能满意。
　　“鸾耀人呢？”
　　对于梵尘这种直白的称呼，天界的人自然有些不满。莫冉拦住一旁的侍卫，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上前一步，“小兄弟见谅，毕竟骨肉情深，凤主见不得父子分离的场景，徒增伤感，反倒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了不是吗？”莫冉这一句回的很聪明，他明知梵尘身份，却以“小兄弟”相称，一边是“凤主”一边是“小兄弟”，身份高低立现。另外，一句话既解释了鸾耀没有到场的原因，又暗讽了梵尘的强人所难。
　　话里藏刀，谁又听不出来。不过梵尘也不气，反倒是勾唇笑了笑，“不来也好，免得黏黏腻腻耽误时间，只是要麻烦你们转达了，可别错过什么细节。”
　　梵尘略略偏头，身后两个手下便拿着镣锁上前，他冷笑一声，“不知是哪位皇子有幸到我们那儿做客啊？”
　　莫冉因为上前一步，自然将九天挡在了后面，他预感到接下来的场面不会有多好看，下意识没有让开，未曾想，九天却是轻轻拍了拍他，几步绕到他身前，淡淡道：“凤凰九子，鸾天在此。”
　　梵尘上下打量九天，似乎是在审视他话里的真假，九天便从容地由他看着，并没有因为梵尘的审视心虚或气弱。他身材不似鸾修精壮，虽有些偏瘦，却仗着骨架大，肌肉紧实，包裹在衣服之下，便显得修长匀称。再加上他站如青松，背脊挺拔，气势上不输任何一位皇子。往日他是卑微下等的天奴九天，安分守己，任由呼和，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九凤鸾天，收敛的锋芒一朝展露，耀眼的如盈盈珠光，璀璨夺目却并不刺眼。
　　梵尘几乎没怎么怀疑他的身份，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意，微一扬下颚，几个手下纷纷会意上前，给九天的四肢戴上了手铐脚镣。
　　九天并不是没有注意到，简单的一副镣铐，魔界竟然派了四个人抬着，但还是因为镣铐的重量而颦了下眉，这看似普通的东西，竟然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负担，垂在两侧的双手，似乎要被生生扯断一般。
　　梵尘倒是吃了一惊，这可是他特意带来，魔界里用来锁兽的黑钢锁，质量姑且不说，重量可是能压死人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天界一个下马威，这人却装得好像没事儿人一样，定力可见一斑。眼中闪过丝玩味的笑，他不讨厌这样的人，因为让这样的人屈服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快感。
　　那边镣铐已经戴好，几人却没有回到梵尘身边，而是站在九天两侧。梵尘看着九天左右溜达了两步，摇了摇头道，“人站着怎么‘落锁’？”
　　身后的两人会意，一脚揣在九天膝窝，一踹之下竟没踹动，两个人愣了下，使了些狠力又踹下去，九天的双腿只是微微打晃，又站得笔直。
　　梵尘的脸色沉了沉，还没来得及跟两个手下发火，那边九天淡淡一笑道：“抱歉，鸾天的双腿有些毛病，有的时候打不了弯。”语气似书生般温文尔雅，话里却充满了讽刺不屑。
　　“是嘛。”梵尘眯了眯眼，“原本是为了你好，跪着说不定轻松一点，不过既然打不了弯，那就别怪我了。”
　　“请便。”
　　饶是有心理准备，当四根钢针对穿进手脚的时候，九天还是忍不住咬了唇。那些针的位置及其刁钻，插在腕骨和筋脉的缝隙中，只要稍有移动，便疼得钻心。两条腿站在地上，必然是要使力的，疼痛便不间断地从脚腕传来。铁链的重量牵扯着手臂，手腕处也好不到哪里去。九天虽表面静默无声，身上的冷汗和苍白的脸色却骗不了人。
　　梵尘满意地走了过来，抓着九天手上露出来的一节钢针，轻轻晃了晃，果然看见九天的额头渗出了更多的汗珠。今天的一切是他一早设计好的，就是要当着天界人的面折磨他们的皇子，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虽然因为九天的隐忍，让效果不似他最初设想的那般震撼，但目的却相差无几，所以他也懒得跟九天计较，毕竟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没必要这时候较劲。
　　只可惜，梵尘一门心思在九天身上，不自觉地被吸引了太多目光，所以没能注意到，周围的人并不是他以为的隐忍愤怒，而更多的则是无情淡漠。这一行鸾耀其实派了不少人跟着，做足了九天皇子的架势。但是九天心里清楚，这些人都不是为他而派，而是为了将他顺利“送”到魔界，再护送曼陀罗回来的一个保障，与他何干？
　　魔界由后方牵过来一辆囚车，囚车的四周与顶棚皆由纯铁的栏杆组成，下方则是一块儿铁板，铁板与轮子之间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用红布遮了，并不能看清全貌，不过想想也知道，里面的乾坤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九天向莫冉道了谢，转头深吸一口气，缓步朝着囚车走去。他走的虽慢，却步履稳健，血顺着不大的伤口滴滴答答流了一路，直到上了囚车，血停了，冷汗却是流得更凶了。
　　一切尘埃落定，梵尘转身上了马，嘴角带笑，似乎心情不错，“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会‘好好照顾’九皇子的，叫他不用担心。”
　　莫冉脸色淡漠不作回答，只略有些担心的看了眼九天。囚车的高度让九天无法站直，若是站着，便需要弯腰弓背，既难受，也不怎么好看。于是他只轻靠在一侧的栏杆上，静静看着远处天空，看不出悲喜，却给人一种轻飘飘，仿佛随时都要消失的错觉。
　　囚车缓缓移动起来，颠簸中时时刺激着他的伤处，酸痛的感觉让他使不上力气，于是愈发的安静。看着越来越远，直至最后消失在他眼前的朝凤天，九天终于收回视线，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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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送九天上路了！为母甚是欣慰~~
九天：上......上路？
眸子：【一脸真诚】走上去魔界的路啊，怎么了？
九天：emmmmm，意有所指神马的，大概是我的错觉？
眸子：【笑】嗯，你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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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章是不是都有点压抑啊，下章会来点小温馨治愈下的~后阿姨们不需要，但我相信肯定还是有亲阿姨的......吧......
九天：这个“吧”让我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