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鸾天》半眸

46、回程1

　　回朝凤天的路上，整个队伍都笼罩在一片寂静中，鸾耀夹着一股怒气隐而未发，没有谁敢去随意招惹，唯一招惹过的人，正被拴在马后，已经跟着队伍跑了整整一日。
　　入夜的时候，拴在马后的绳子被解了下来挂在树上，高度只能让人站着或跪着。双手被绳子拽着拖跑了一天，很痛，可是脚底更痛，左右权衡下，九天还是跪在了地上歇息。鞋子不过半日便被碎石磨得破烂不堪，他嫌碍事丢了，此刻脚底血肉模糊，火辣辣的疼。不远处的墙根下其实长了几株薄荷草，九天受温偌的影响，还是认得些草药的，知道这东西有止血去肿的功效，可惜他双手一直被绑着，只能幻想下他们涂在脚底清清凉凉的感觉了。
　　九天其实还有点渴，他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饥饿尚能忍受，口渴却有点难挨。可惜，现在的日子还不比在牢里，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生怕离得近了就会沾上鸾耀的怒气一般。他舔了舔嘴唇，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发现并没有什么作用，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还醒着？可惜。”
　　九天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温大人。”这样的绑缚方式，想不醒着都难，至于“可惜”两个字，九天实在不愿意去想，如果他没醒着，对方会用什么方式把自己叫醒。他口渴，不想说太多话，就只是略带疑惑地看着温偌，不知道对方来此是何用意，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又研究出什么新东西了吧？想想之前那个“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的约定，九天就觉得头皮发麻，亏大了。
　　“之前牢里说的话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
　　果真怕什么来什么......九天脸色铁青，他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可又实在担心，若是回去的一路上都被温偌“照顾”，他还能不能顺利回去。不知道求饶管不管用，九天决定试一试，“大人能否暂且放过九天，或者......延后？”
　　温偌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邪邪一笑，“这事儿我可是一早跟你打过招呼了。”
　　九天原本便没抱多少希望，他不是善于求饶的性子，试过一次不行，也没打算再商量商量，微垂了眸，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温偌似乎并不着急，绕到他身后，看到了他脚底的伤，挺有兴趣的拿小棍子戳了戳。九天光着脚跑了半天，伤口里渗进去不少石子砂砾，借着微弱的光，温偌饶有耐心地一点点给挑出来，挑的很仔细，只是动作跟温柔沾不上边，有时候为了把某个极小的砂砾取出，不惜把伤口弄大数倍。九天默默忍着，实在忍不了了就弯弯脚趾，因为伤在脚底，刺痛中还带了些麻痒，着实有些磨人，不多时，九天头上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好不容易挑拣完了，温偌拿过腰间的酒袋，半袋子酒直接淋了上去。这一下太过刺激，九天五根脚趾瞬间绷直，险些惊叫出声，一歪头咬在了自己胳膊上，咬得出了血才堪堪止住申吟。
　　温偌喜欢酒，平时不怎么见他喝，却总是在腰间带那么一袋，酒能消毒，关键时刻还可以用来清洗伤口不是吗。一边倒完了，温偌又换了只脚，小股地往下慢慢倾倒。他知道九天听得到，一边倒一边悠哉悠哉地开口：“夜静，可别把凤主惊动了。”
　　九天翻白眼，松开自己的胳膊，急喘了两口气，又死死把牙咬住，那边温偌一袋子酒倒完，把口封好，又别回了腰间。看着九天歪头靠在胳膊上的样子，看着还挺可怜，终于大发善心道：“行了，我来不是为这事儿。”
　　不是为这事儿你还折腾这么半天？九天内心腹诽，表面并没表现出来，经过刚刚的一番痛苦折磨，此刻脚底倒是轻松了不少，他知道温偌没什么恶意，微抬了眸子懒懒看着对方。
　　“真忘了？”温偌用脚尖踢了踢九天的左腿，“没发作就当没这回事儿是吧？”
　　经温偌一提醒，九天突然想起来，若不是温大人出手，他这条腿早就废了，不过是借来点时间使一使，如今快到收回的时候了吧。
　　“什么时候？”九天问。
　　“我估摸着，也就明天了。”
　　九天垂了垂眸，“谢温大人提醒，九天知道了。”他虽然表面镇定，心里却乱作一团。原本在父亲眼中他应该还有些用处，如今却输了圣武会，弄丢了十殿下，戴罪之身，再加上废了一条腿，跟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可不是来通知你的。”温偌道。
　　九天心里郁结，反应慢了些，下意识便想道：那你来干嘛？话还没等说出口，左腿上突然刺痛了下，回头便看到一枚银针扎在上面。瞬间，剧痛从一个点扩散至整条右腿，像是无数把钢刀在腿中来回切割，九天忍不住低吟了声，温偌在一旁“提醒”道：“嘘，小心给人听到。”
　　九天微扬着头，申吟被死死卡在喉咙里，再未发出半声，但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连带着整个树枝都在摇晃。身体因为极度缺水已经流不出太多冷汗，只薄薄一层挂在身上，趁在□□地伤痕累累的身上，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就不必等到明日了，路上发作怕你消受不起，今儿个帮你引出来，也好提早适应适应。”
　　温偌的话九天朦朦胧胧听着，也不知他是真的“好意”，还是只是不想错过仔细观察研究的时机。
　　浊气似乎被压抑久了，爆发的时候异常汹涌猛烈，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刀割般的痛苦才渐渐有所缓解，变成顿顿的刺痛，九天缓了许久，终于适应了这种痛楚，任由自己斜斜挂在绳子上。这伤要是明日发作还真是有点难办。
　　手腕早就被磨出了伤口，在刚刚的挣扎下变得更深了些，血顺着手臂蜿蜒着留下来，酥酥痒痒的，九天不想管，也管不了，微微喘着气，只觉得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火一般。
　　温偌拿刚刚的酒袋子装了些九天身上的血，目的达成，正准备回去睡觉，便听到九天沙哑的声音：“大人能否给九天弄点水？”
　　温偌的脚步顿了下，挑眉，“凤主有允你喝水？”
　　也没有不允许吧。
　　“不怕挨罚？”
　　左右都是要挨罚的。
　　九天懒得说话，只平静地看向温偌，他有种感觉，温偌会满足他。更重要的是，错过这次机会，他还不知道要挺到什么时候，人总是要有点追求的不是，就算前路漫漫生死未卜，也想做个吃饱喝足了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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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你们对天儿的悲惨遭遇已经完全呈观望和看好戏的态度了233333儿砸你这咋混的？
九天：天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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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整章都在发糖哦，什么，你没看出来？来来来，我们一一列举：
1.没有人来看望天儿，温大人来了；
2.天儿脚伤难受，温大人给治了；
3.怕天儿在渣凤凰面前失仪挨罚，提前让天儿适应适应~
温偌牌糖丸，清热解毒包治百病，天儿专供，你值得拥有~